三個月後,青藤澗中忽有一道人影被拋了上來,像塊破布一般落到了懸崖邊上,恰好掉進了那嚴真人被霞光真君一個過肩摔砸出的石坑當中。

緊接著一頭極為神駿的黑豹從澗中躍跳而出,在石坑邊來回徘迴。

過了許久後,鼻青臉腫、雙眼黑紫的曹魏一瘸一拐地從坑底爬了上來,躺在了黑豹那寬厚的背上,輕拍了幾下,笑喊道:“嚴師叔,我們回家去了。”

“趕緊滾,還真把這當成自己家了。”在澗中冷潭邊上,嚴真人仍持著紫玉魚竿坐釣。

眼下的氣息看起來雖平和了幾分,但是若是有同階修士在身邊仔細探查,則能發現其法力如同烈日一般,仍一如從前般灼燒著自身的奇經八脈,乃至於神魂也時刻受到猶如酷刑般的煎熬。

不過因其強橫的自控與忍痛力,這位嚴真人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澹的神色。

當然這青藤澗中源源不斷的木系與水系柔和靈氣,也減輕了他幾分由內而外的痛楚。

在察覺到曹魏已走下了山後,嚴真人嘆了一聲,自語道:“有趣的小子,可切莫於老夫一般心比天高,反倒誤了自身!”

話語一落,他心念一動,青藤澗中山嵐白霧橫生,掩去了自身所在。

而此刻曹魏正騎躺著黑豹穿行於宗門中山川之間,朝著外務殿而去。

一兩個時辰過後,等到他站在了外務峰山門前時,那黑紫的眼眶才在自身木系法力的滋養下,消去了大半。

本來這種皮外傷不出片刻便能痊癒,但是因嚴真人下手時故意留了一縷法力,以曹魏築基中期的修為想要完全化去,須得花個十天八天的時間。

然而從中他也不是沒有半點收穫,起碼能清楚地知道築基期與金丹期兩者之間法力精純程度的區別,算是給自身今後修行指領了一個方向。

這種便宜可不是那些尋常散修所能生受得了的,畢竟金丹真人遇到他們這些人,若是態度恭敬,那頂多也就掃上一眼,然後無視地過去而已。而要是他們舉止逾越乃至於冒犯,那金丹真人一出手就將其打殺了。

不過青霞宗中的絕大部分金丹真人倒是不會無緣無故對門下弟子動手,更多的是在其弱小之時,伸手拉上一把。

曹魏登上了外務殿那一頭沒入林中深處的青石階梯,黑豹一躍十餘階,不過幾個跳躍後,便如風一般從一位少年模樣的外門弟子身邊疾掠而過。

他輕拍了下黑豹,轉過頭來開口問道:“小兄弟,眼下是何年何月何日?”

這位少年煉氣修士一看來人氣息淵厚,便猜是宗門內門的築基前輩,當然他對曹魏那還有些淤血的眼眶視若未見。

此人拱手微躬,舉止有方地說道:“回師叔,今日是霞光兩百四十一年八月初二,正值秋分。”

“看來還早!”曹魏自語了一聲。

在育英山中的女兒還要等到十五,才會休沐。

說著,他轉過身去後,隨手拋了一瓶合適煉氣修士服用的黃芽丹過去。

“多謝師叔賜丹!”少年修士拱手謝道。

而話語未落,那一人一豹已走遠。

宗門中元嬰老祖也好,還有金丹修士也罷,都對曹魏不錯,因而由己及人,他也不會對門下這些煉氣小輩吝嗇。

畢竟這區區一瓶黃芽丹所能增進的法力,還比不上他在青藤澗中修行個小半日的時間。

原本通常雙靈根築基修士一日大約能煉化四枚中品靈石所蘊含的靈氣,不過曹魏因自身改進了那《戊土長青訣》後,其修行速度已然堪比一般的異靈根築基修士,到了每日能煉化六枚中品靈石所蘊含靈氣的程度。

不過因為每個異靈根修士所身具的靈體或是血脈神通不一。

若是這些靈體或是神通是偏向於輔助修行,而非攻伐之道,那曹魏仍不免與之差了不少。

不過隨著那《吞金嚼鐵服丹法》第一個貯靈穴竅的開闢後,他煉化靈氣的速度又要比以往快了許多。

到了此刻,他才能真的有把握在修行速度這方面,趕上宗門中那些異靈根的真傳弟子。

雙靈根與異靈根天生的差距,曹魏從修行至今費了二十七年時間才算勉強追平。這還是他有提示詞這般玄妙的外力相助之下,才走到了如今的這般程度。

要是他僅僅只是個四靈根乃是五靈根的修士,那這輩子若無天大的機緣,恐怕此生多半隻是個築基修士而言。

當然這些真傳弟子不管是吐納、煉神、煉體乃至於修行百藝等法門皆是上等,曹魏能得到的,對方自然也能習得,因此他仍需勤加修行。

此生修行與人比、與己爭,倒也是一樁樂事!

曹魏臉上帶著一絲澹澹的笑意走到了一座宮殿殿門前,翻身從黑豹背上躍下,而後將其收入了御獸袋中。

緊接著他取出了代表真傳弟子身份玉牌朝著那值守弟子示意了一下,便踏入了禁制之內,登上了那石階高臺,走入了大殿之中。

本來這玉牌中代表著真傳標誌的金邊雲紋可自行選擇隱去。

只是曹魏被收為真傳的事情已然昭告過全宗。

如今又過了一年時間,想必他的身材相貌早已被宗門中絕大部分的築基、煉氣弟子知曉,因而也不必做這種掩耳盜鈴的事情。

畢竟曹魏心中早已對自己今後的修行有了一個明確的規劃。

從今往後,他就在百竹峰中安心修行,不到築基後期絕不再踏出宗門半步,以免自身在孱弱之際,受了其他勢力的暗算而英年早逝。

同時他安心的煉製諸般築基層次的丹藥,提升自身的煉丹造詣,爭取能在築基後期的修為時能煉製出達到金丹層次門檻的靈丹。

當然曹魏也在等著那具枯榮寶甲煉成後,送到他手中。

屆時有一具與自身修行法門極為契合的靈甲護體,方才能底氣與其他元嬰宗門真傳弟子爭鋒!

而若是遇到修行靈物不足的情況,便用靈丹所賣得的靈石來換取。

只要不是那種罕見高價的靈物,否則依靠著宗門這棵大樹,他都不會出現短缺的情況。

至於修行之餘,總有一些閒暇時候。

餘下的這些時間,他則打算外出去拜訪一下宗門中幾位關係較好的金丹前輩,如夔叔父、方遊伯父、雲州叔父還有那位嚴師叔,向其討教些修行之法。

畢竟有這些前輩的指點,總比自己閉門造車,一味地埋頭苦修要好!

除此之外,他也能與魯載、方明、寧長羽、公孫楚等一些宗門同輩小聚片刻,也好維護彼此之間的關係。

當然若是宗門能為其引薦其他的真傳弟子,那到時再看有沒有志同道合之輩。

至於在自家府中,還有如此之多的妻妾用盡萬般心思來侍候,還有膝下眾多兒女,曹魏自覺得他不會有感覺到無聊的那一刻。

穿行於宮殿迴廊之下,不到片刻時間,曹魏便來到了一處側殿前,只見一位宮裝女修正迎面走來。

此人一見來人,眸光不禁一亮,而後款款地納了個萬福,緩聲笑道:“纖雲山秦玉瑛見過曹道友!”

“見過秦道友!”曹魏拱手回了一禮。

他從這位女修眼中隱約看到了一種彷彿看到美人的貪婪之意,便藉助提示詞掃了一下,而後便不動聲色地與之側身而過。

只聽到此人傳音輕道:“曹道友,若是閒時來吃茶,妾身那纖雲山中的芍藥花仍開得正豔!”

聞言,曹魏輕點了下頭,也沒有明說是同意還是拒絕!

畢竟這位符殿出身的秦道友看起來雖是三四十歲的模樣,可是實際上已有八十餘歲的高齡了,與他那位嶽祖父牛守剛可是同一輩的築基修士。

這老蔥雖然味道辣,但卻不爽口!

相對而言,他更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

沒走幾步,曹魏便已將此人話語拋之腦後,隨即步入了側殿之中,朝著一位正起身走來的中年男子拱手笑道:“公孫道友,許久不見了。”

此人乃是那符殿左丘真人記名弟子公孫楚之父。此人乃是外務殿俸祿司的十二位管事長老之一,負責宗門煉氣、築基弟子歷年的靈石俸祿發放。每個管事只負責一個月的時間而已,算是一個清閒崗位。

畢竟他們也不必親力親為,因為每個人座下各有三位築基期與十二位煉氣期的執事按旬輪值,前者負責內門築基弟子,後者負責外門煉氣弟子。

只是莫看這位公孫道友只是中年模樣,實則已有一百五十餘歲的高齡。

在雙甲子的年歲時,此人才與一位年華十八的侍妾生下了公孫楚這個女兒。

如今父憑女貴,他雖然只是築基中期修為,但是宗門中那些築基後期修士也要禮讓三分。

只不過因為當時公孫楚一生下來,她身懷異靈根的好訊息便傳了出去,使得青霞宗絕大部分人都知曉了。

因此等到她築基之後,宗門這邊便也只能大大方方地將其收為真傳弟子,並沒有選擇去隱瞞訊息。

“曹道友,快請入座!”

公孫明才帶著曹魏朝前走去,繞過來玉屏風,將其引至殿後一雅室之內,而後對坐了下來。

剛一入座,他便斟倒了一杯茶水,而後開口笑道:“曹道友,這兩年不見,你可是飛黃騰達了。老哥以茶代酒,在此恭喜你了。”

“全仰仗宗門與老祖看重,魏實在是受之有愧!”曹魏朝著霞光老祖所在的宗門福地方向抱拳拱了下手。

“都說是潛龍出淵,那也得是龍啊。曹老弟實在是過於謙虛了!”公孫明才擺了擺手,朗聲說道。

說著,他便朝外喊了一聲道:“思忠過來一下。”

聞言,在外面正為一位築基修士辦事的老者便聞聲望了一下,而後喊道:“來了。”

話語一落,此人朝著這位築基修士面帶歉意地點了下頭,“梅道友,公孫管事喚我過去,還請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而後,他將手中的身份玉牌遞了過去。

“遊執事,你有急事先去忙,我也好在這裡多蹭杯清茶喝。”梅姓築基修士輕笑道。

在此之前,他也看到曹魏走了進來到了後間,他也知道來此俸祿司之人,十有八九都是為了自己每年的靈石俸祿而來。

雖然都說是前來後到,但是他可不會因為這點前後順序的小事,就與一位真傳弟子交惡。

過了數息時間,這位執事老者便走入了後間雅室中,拱手說道:“見過公孫管事與曹道友。”

“思忠,快請坐!”公孫明才笑道,他為這位老者也斟了一杯熱茶。

“遊道友,許久不見了。”曹魏笑道。

他築基之後的前些年的靈石,正好是從此人手中領取的,兩人之間算是有過幾面之緣。

然而身為執事,這位遊道友平日裡與不知道多少位宗門築基修士打過交道,想來對方也記得不甚清楚。

當然曹魏晉升真傳之外,這意義就有不一樣了。

他對每一位明確在外的真傳弟子模樣乃至法力氣息都已熟記於心。

“見過曹道友。”老者舉杯敬道。

“共飲。”曹魏朝著老者還有公孫明才舉杯笑道。

三人言笑晏晏地飲了一杯茶水。

在放下了茶杯後,公孫明才先為曹魏、遊思忠兩人倒了茶,而後笑道:“若不是宗門規矩在職在崗時,我等不得飲酒,不然老哥真想與兩人把盞言歡。”

“自是有機會!”曹魏笑道。

而一旁的遊思忠也面帶笑意。當然他也明白這位公孫管事話語之間只是捎帶上了自己而已,有些話聽聽就好,切莫當真。

緊接著他轉了下扳指,從中取出了一個灰布儲物袋,放到了曹魏面前,緩聲說道:“曹道友,此中乃是你去年應得的靈石俸祿,可否將身份玉牌給遊某,也好做個記錄!”

“麻煩道友了。”曹魏將身份玉牌遞了過去。

只見遊思忠翻手取出了一枚金色玉牌,放出一道濛濛靈光,對著曹魏的身份玉牌照去。

過了三五息工夫後,他便笑道:“曹道友,好了。管事,外頭還有其他道友等候,老朽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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