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兩百四十一年。

在這方圓僅數丈的《紫薇鬥陣》中,年歲已到四十一歲的曹魏在熬過了長時間的無聊後,漸漸地到了一種心靜如水的境界。

自從修成那《周天木玄功》的前幾個月,他在修行之餘還能看看《丹青經》與《古金之體》,又或者回憶記在腦海中的諸般功法,然而這種閒暇自娛之事是越發地無趣。

因而在後續的時間裡,曹魏開始沉心靜氣,盤膝坐定一動不動地修行了起來,宛如一具毫無生機的石凋木塑。

就這般又過了數月時間,忽然在某一日,澗中的靈氣似乎受到某種莫大的吸引,正源源不斷地朝其所在匯聚而來。

過了小半個月之後,這般異象方才漸漸地散去。

“這門《吞金嚼鐵服丹法》總算是略有小成。”曹魏睜開雙眼,輕嘆了一聲。

隨著那《周天木玄功》初成,他的肉身已堪比一階玄鐵所鍛法器,比同階法修要強橫不少,但也僅僅算是達到了那《吞金嚼鐵服丹法》的最為基本的要求。

他再耗費了數月時間之久,方才開闢出了第一個貯靈穴竅。

不過在話語落下之後,曹魏並沒有半點放鬆,而是又閉目凝神,修行了起來。

隨著功法運轉,四周靈氣要比以往修行更為洶湧,如蜂擁而至。

這門服丹法在本質上是掠取精純至極的靈氣以為己用,而在這青藤澗中的靈氣要比外界的精純不少。

畢竟秉著便宜不佔,腦子有坑的想法!

曹魏趁著那位嚴真人出門在外這段時間裡,開始了日夜不停地吐納煉化澗中充沛靈氣。

而那原先還有一點點因為受困於方寸之地的不耐念頭,隨著自身心態的轉變,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連身邊的黑豹想偷懶,也被他瞪了好幾眼,又在那結實的豹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這才老實了下來。

……

……

而此刻在青藤澗懸崖邊上,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模樣修士正舞動著一根渾鐵棍,動作大開大合,剛陽有力。

嚴真人正站在邊上撫掌大笑,連聲讚歎:“好,好俊的武藝!大爺我看賞!”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了一捧銅錢,朝前拋去。

只見七八十枚銅錢散如梨花,從半空中落下。

那中年人揮棍橫掃而去,以棍身將所有的銅錢一一接住,排列得整整齊齊。

“多謝,多謝!我與師弟兩人途經貴寶地,囊中羞澀,大夥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霞光真君持棍一抖,銅錢便悉數飛起,疊落到了他掌中。

“師兄,你這江湖把式再來個胸口碎大石,那都可以去天橋下賣藝了。”嚴真人笑道。

“要不然師弟乾脆做個靶子,師兄練一練那矇眼飛刀?”霞光真君笑呵呵地說道。

他將手中所握的渾鐵棍收入丹田之中,而後翻手取出了幾把銀晃晃的匕首,在嚴真人面前比劃了幾下。

“不了,不了,刀劍無眼,師弟我這邊還有個好人選,你看那曹小子就不錯,竟然都已經修成《吞金嚼鐵服丹法》了,肉身尚可,扎幾個窟窿也不礙事,正好合適!”嚴真人不禁後退了幾步,連連搖頭。

“我看不妥吧,那小子只不過是築基修為,這一刀下去,那可是立時血枯神竭,迴天無術,還是你來吧,反正也沒多久好活了!”霞光真君仍是一臉和善,不斷地拋著手中的匕首,緩步朝前走去。

他走一步,嚴真人便後退一步,眼看著快要一腳踏空。

“師兄,我這是又哪裡得罪您老人家了?”

“你還好意思說?既然大張旗鼓出去了一趟,怎麼沒將行仙給帶回來?”

“我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了將幽陰此人斬殺掉,然後將行仙打暈了拖回宗門來吧,要是這樣子做,那他豈不是要恨我一輩子?”

“幽陰手中的那六顆天交珠呢?”

“這你就要問行仙了,我怎麼知道?”嚴真人失口否認,沒有半點猶豫!

“是嗎?”霞光真君冷笑了一聲。

他翻手之間,只見掌中浮著四顆湛藍色靈珠,每一顆差不多都有嬰兒拳頭般大小,而後便將其收了起來。

“連我這個快死的老傢伙都不放過,有點好東西就來搶,真是沒天理了!師父啊,您老人家睜開眼看看吧,有個死胖子又在欺負人了。”嚴真人嘆了一聲,而後朝著四方高聲喊道。

“怎麼,不服氣?你這邊不也有萬里傳音符,大可向師父告狀去!師兄”霞光真君冷笑了一聲。

聞言,嚴真人翻手之間取出了一顆天交珠扔了過去!

霞光真君將靈珠定住,心念一動,此珠便消失無蹤。

而後他開口問道:“這水系靈寶對你又沒有用,何必藏著掖著?眼下這六交靈珠還缺行仙手中的那一枚,還有幽陰所留的一方陣圖。行仙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我哪裡知道,反正行仙即將坐化前就應該會趕回宗門了,你也不必去尋他們了!”嚴真人不急不緩地說道。

他明知張行仙與那幽陰兩人的行蹤,但是就是不願說出來。

而霞光真君也看出此點,沉聲說道:“我又不是貪圖這件大荒遺寶,只不過是擔心元文那老兒私下動手罷了!”

“這陣子云浮宗那邊雞飛狗跳的,那老傢伙應該沒那份心思!”嚴真人陰森森地笑道。

一聽此話,霞光真君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勾搭著對方肩膀笑問道:

“好師弟,師兄可是最疼你了,這裡面又有何說道?近來雲浮宗不就是敖祁、敖崢那兩條老蛟龍過來護持敖戈渡劫而已嗎,可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曲明有些奇怪,當時我們雙方不過是切磋而已,但此人卻突然暗中偷襲老子,事後還向東洲方向逃去。”嚴真人低聲說道。

“東洲曲家?”霞光真君沉聲說道。

“也許吧,東洲天劍宗覬覦我們南疆也不是一時半會了,說不定許諾了那雲浮宗曲傢什麼東西,那老傢伙才忽然反水!”嚴真人頷首說道。

“這種大事,我不問你還不說了?”霞光真君忽然一個過肩摔,將嚴真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只聽到彭的一聲巨響,地上赫然多了一個丈許深的大坑出來。

嚴真人從一頭爬了出來,中氣十足地怒罵道:“就知道你這個笑面虎沒安好心,我都一把老骨頭還下那麼重的手?”

“你倒是好意思?眼下幽雲大澤那條老蛇沒多少壽元了,雲浮宗現如今可不能出問題,否則我們便要分出一部分精力防備海外妖族與東洲幾方勢力。”霞光真君冷哼了一聲。

“你什麼心思,我還不瞭解?雲浮宗雖不能亂,可也不能太過於壯大,不然臥榻之下,豈能容他人安睡?”嚴真人舒展了下筋骨,神色舒坦地說道。

“你明白就好,往後要是有這種事情,記得及時說一聲,我也能早點做些準備。”霞光真君頷首說道。

“哪有什麼往後啊,這餘下的幾十年時間,我就待在宗門到死也不出去了。我記得師兄所得的《吞金嚼鐵服丹法》應該只是殘本而已吧,那小子又是怎麼修成的?”嚴真人拍了下衣裳上的泥土,不急不緩地問道。

“此人悟性非凡,向來能舉一反三。從那問心鏡中所見的記憶景象中,他在煉氣期之時就連那最為基礎的五行吐納之法《厚土長春功》也能根據自身情況而加以改進,從而提升煉化法力的速度,若不是因為靈石不夠的緣故,想來無須拜入我宗求取築基丹,早已能安穩築基成功,要不然你以為師兄將這小子收為宗門真傳,僅是一時興起而已?這種天絕豔豔的才情,老夫這輩子僅在東荒靈玄域靈寂洞那位身懷悟道之體的天靈根弟子身上見過!”霞光真君嘆聲說道。

“當真,你這傢伙肯定隱瞞了什麼?”嚴真人疑問了一聲。

當他拜入宗門時,這位霞光師兄雖然已是金丹修為,不過在後續的歲月中,他們師兄弟倆人在一起相處了七八百年時間。

對於這位笑面虎的言行舉止,身為師弟的他最是清楚不過了。

“師兄怎麼會騙你呢?你可是我最親的師弟啊!”霞光真君極為誠懇地說道。

“可別,我受不起!師兄,也不知道是某人年輕時在合歡宗流連忘返數月,等師父追殺過來,轉過頭卻將我推出去擋槍。”嚴真人冷笑了一聲。

“師弟,這可就你不對了。當時要是能找幾個美人相伴,你眼下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形單影隻,連個後輩都沒有。要是哪一天死了,我都找不到要誰給你披麻戴孝!你看看這可如何是好?”霞光真君頗為憂慮地說道。

“不必你擔心,等我死了你要不然就將我火化了,把骨灰撒在福地碧海之中,來去無牽無掛,最是逍遙。要不然你看能不能找個極陰之地,等我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就把我屍身埋進去。等過個三五百年時間,極陽玄陰交化之後,那宗門也能多一具堪比金丹後期的玄陰屍。”嚴真人極為灑脫地說道。

“要不然還是把你三魂封住,那培養出來的玄陰屍指不定能達到元嬰初期!到時候宗門中除了前四代老祖之外,就有了第五具元嬰層次的護宗靈屍了。”霞光真君搓了搓手,低聲問道。

“滾一邊去!到時候我若是三魂不得往生,受天地怨氣化成極陰厲鬼,與屍相融成一體,你就不怕到時候整個宗門受到反噬?”嚴真人話只說到一半,朝前便是一個飛踢,將霞光真君一下子踢下了懸崖。

而後身形一晃,出現在他上方,狠狠地肘擊而下。

霎時間,霞光真君整個人便如同流星一般,重重地砸進了青藤澗底的冷潭之中。

只聽到彭的一聲,潭水水花高高濺起。

“師弟,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霞光真君從冷潭潭底浮了上來,站在了水面上。

這時,他勐然轉過頭去,看著盤坐在《紫薇鬥陣》中的曹魏一眼,見其仍在修行入定之中,沒有半點異動,這才鬆了一口氣。

嚴真人從天而落,伸手一招,那柄紫玉魚竿便被收了起來,陣法失了主陣法寶後,便消散於無形。

然而曹魏仍沒有從修行之中轉醒過來,倒是那黑豹興沖沖地跑了出去,在山澗兩側懸崖峭壁來回跳躍,一下子就不見了身影。

“都這般動靜了,還裝著不醒?”嚴真人屈指一彈,一點赤光朝著曹魏激射而去。

而就在這一擊剛要觸及曹魏之時,霞光晃身出現在前,那溼漉漉的衣袖一拂,便將其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

“師弟,莫擾了弟子修行,與我回福地過去。師兄前陣子剛煉出了一顆物生寶丹,看能否對你有所助益!”霞光真君沉聲說道。

“不必了,你也明白我眼下的境況,物生寶丹也起不到什麼用處,還是不要浪費了。”嚴真人語氣澹然地說道。

“師父在外尋覓九嬰蹤跡,但不知何時能取得水火妖嬰精魄,我們這邊還是試一試其他的法子,萬一有用呢?這物生寶丹可是師兄研究了古丹方多年,不過其中有幾味罕見靈藥始終尋不得,只好試了三十餘種靈藥相互調和出類似的藥性,也不知道此丹是否有古籍中所記載的那般奇效,師弟就當試藥的吧,就算是臨死前,給師兄幫點忙!”霞光真君滿臉笑意地說道。

一說完,他便不顧嚴真人高聲反對,硬生生將身扯了過去,而後朝著澗外疾衝而起,化作一道驚虹在半空中一折,便消失無蹤。

過了許久,在外晃盪一圈的黑豹又回到了青藤澗中。

這時曹魏方才睜開了雙眼,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看到老祖那一副落湯雞的模樣,要不然今後日子可不好過。

況且只要他厚著臉皮,一直保持著修行狀態,那這位嚴師叔總不能直接趕人吧?

從一開始曹魏是想要早點離開此地,但是到如今除非是嚴真人直接將他架出去,否則能在青藤澗中多待上一段時間,那就拖上一段時間。

畢竟往後除非他結丹了,否則可就沒有這般好地方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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