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天一（第一更，5000字）
“理念之爭將近，我能不來嗎。”
青年微笑一聲。
“這位是”
他看向蘇寒，疑惑問道。
“哦，這位是蘇道友，半年前剛剛證道元嬰，不過你也別小看他，他現在位列雲上天宮排行榜的前列。”
渾玄朗聲一笑，介紹說道。
隨後他又看向蘇寒，介紹這位青年。
“蘇小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聖子序列第一，名叫天一，前段時間一直在閉關，現在看來倒是出關了。”
“嗯，見過天一道友。”
蘇寒點點頭。
“我也見過蘇道友了，看起來道友天資著實非凡啊，剛一突破，就位列雲上天宮前列，但我卻沒聽說過其威名。”
“莫非道友是隱世的天驕？”
天一微微一笑，並無那聖子序列第一的架子，疑惑問道。
“那倒不是，蘇小友是下游來的。”
渾玄笑呵呵道。
天一頓時肅然起敬，躬身一拜。
“原來是下游的道友，從下游來到中游，還能以如此年紀證道元嬰，想必路途中經歷了不少劫難，值得欽佩。”
蘇寒微微一笑。
“道友謬讚了，過去的事情而已。”
天一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寒暄幾句後，就又看向了渾玄，“玄老，這一次理念之中你們是打算全開悟道山的神力嗎？”
“嗯，自然要全開，助各位道友化神，而你這小子便是所有人中希望最大的，伱要是不化神，恐怕也沒人能化神了。”
渾玄點點頭，又有些奇怪。
“說起來，你應該已經提前知道了這點吧，怎麼現在你看起來有點憂慮？莫非是害怕自己突破失敗不成？”
這老頭突然笑了起來，戲謔著。
“堂堂修仙界第一天驕還會害怕？”
天一頓時搖頭。
“那倒不是，但我此行前來，也確實與這件事有關。那就是我那一部分的悟道山名額玄老可以讓給其他人。”
這話一出，渾玄頓時一驚。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自然知道，讓出了這悟道山名額，那我突破之時就不會有悟道山之力相助，起點比其他元嬰要低上一大截。”
天一平靜出聲。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敢”
沒等渾玄說完，天一繼續打斷開口。
“我十分清楚這樣做的後果，但這便是我的決斷。在我看來，突破化神不應該仰仗任何外力，哪怕是這悟道山之力”
渾玄頓時擰緊了眉頭。
“你可知沒了悟道山，哪怕你身為第一天驕，也絕無可能突破到化神。即使你的天資才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不行。”
“外界大環境如此，你無可奈何。”
天一點頭。
“玄老所說的，我自然都知曉，考慮的很清楚。即使真的有看不見，摸不著的外力限制我突破，我也不會仰仗悟道山之力。”
“你有信心突破限制？”
“沒有。”
“那你還敢這麼做，不是找死嗎？你要是突破不了化神，那該怎麼辦？你要知道，你一個人的突破，事關無數年的佈置，象徵著修仙界突破限制的希望，結果你現在就這麼.”
玄老怒聲開口。
這麼多年過來了，即將來到這臨門一腳。
結果現在去擺了爛？
開什麼玩笑？
天一仍是惋惜的搖搖頭。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選擇藉助悟道山之力。當然理念之爭我會參加，更好看看這一次會吸引多少天驕，明面上的，隱世的，或許都會在這一次理念之爭中出現。”
“我很期待他們會給我怎樣的驚喜。”
聽著如此決然的語氣，渾玄沉默了。
“你給我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
“沒有理由，只是冥冥中似有所感。
“這便是理由了。”
渾玄嘆了口氣，無奈出聲，“你這小子，趕緊走吧，但老夫沒有反悔，再不走，當心老夫把你扔進煉丹爐，煉到你回心轉意。”
天一微微一笑。
“那就多謝玄老成全了，既然如此，我也該四處走走，正好見到一些地方不是很穩定，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爬了上來。”
“正好可以去解決解決。”
他躬身向渾玄施了一禮，又看向蘇寒，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瀟灑轉身離去，消失在二人的視線當中。
見到徹底離去，混玄忍不住哀嘆。
“天亡我修仙界啊。”
他神情相當複雜。
自己這些老東西明明什麼都安排好了，結果天一硬是不接受，這該怎麼辦？莫非還要寄希望於其他人身上？
可是那樣就太過虛無縹緲了。
其他人真能憑藉悟道山之力成就化神嗎？
他心中打了個問號。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是迷信悟道山的神力，而是迷信天一這小子帶來的奇蹟，可現在這奇蹟跑了。
“看得出來，前輩對天一道友希望很大。”
旁邊沉默的蘇寒微笑出聲。
“何止是希望？”
渾玄有些頹唐的搖搖頭，但很快又抬頭，稍微振作了下來。“算了算了，就讓他去吧，反正就算沒了他，修仙界也在變。”
“只不過可能就要寄希望於人演宗了。”
“或許天一道友的選擇是正確的呢？”
蘇寒出聲。
在他看來，悟道山也未必能繞開上游對中游的限制，這可能只是一團極易破碎的希望，希望也只是希望，可能不會變成現實。
要是這麼輕易。
那上游是不是有點過於廢了？
況且他對天一的理念也相當欣賞。
不借助外力突破的化神，可能才是真正的化神。當然，關於這句話他是沒資格說些什麼，畢竟自己一路修煉，一路嗑藥。
不過他也不認為自己低於對方。
依靠外物怎麼了？
外物成功煉化了，那就是內物。
人作為智慧生物，得學會利用工具。
而且，關於外物這個概念實際上也是自由心證，不同的人定義也不一樣，有人甚至都覺得天地靈氣也是外物了。
理由也相當簡單。
修士不吸收靈氣就無法修煉，就像魚兒脫離了水就會死。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也相當脆弱，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凡人。
如此一來，要想超凡脫俗就得擺脫靈氣。
這種理念他蘇某人也挺欣賞的。
雖說秉承這種理念的修士都“餓死”了。
渾玄搖搖頭，嘆息出聲。
“或許對他個人而言是相當正確的，但是對於整個修仙界而言卻是未必。聖子序列第一，修仙界第一天驕，古往今來第一人，這些讚譽集於一人身上，他心中自然傲氣。”
“傲到什麼程度？”
“傲到他剛才對你說的那一番話，十分和氣，對你肅然起敬，彷彿你才是值得敬佩的那一方，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他有些苦笑著。
“這小子只是不把你當做敵手，或者說在他看來，天地間沒人是他的敵手，因此萬物皆是平等，他對每一個修士都是和和氣氣的，甚至會驚歎對方的成就，哪怕只是個煉氣小修。”
蘇寒聞言，詫異微微一笑。
“那確實是個趣人，頗有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的意思了，都是平等之物，都是芻狗。”
渾玄聞言詫異。
“小友這話倒是說的驚訝，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不知這番話出自哪本典籍，頗有韻味呀？”
“就不能是我想出來的嗎？”
蘇寒輕笑。
“小友不要小看半步化神的靈覺。”
渾玄悠然一笑，氣氛也變得輕鬆了起來。他算是看開了，或許這也是件好事也不一定，或許天一的選擇確實是正確的？
反倒是他們這些老頭子一直糾結悟道山。
反而走錯路了？
“沒想到半步化神的靈覺還能辨認真假？”
“那是自然化神化神，這個神指的便是超脫凡俗，某種意義上也相當於陸地仙人了，辨認真假，洞察因果不在話下。”
“就比如小友，雖然你身上那是霧裡看花，迷霧重重，那也是能看到身邊連著幾條線，嗯，粉紅色的，桃花運很重啊。”
“但也是怪事，小友竟超脫其外？”
渾玄看了看蘇寒，詫異出聲。
這種因果狀態可是相當罕見的。
“咳咳，前輩，還是來討論這位天一道友吧。”蘇寒臉上一黑，看來現在的避天機對半步化神也沒用，得儘快升級了。
這些半步化神是什麼妖魔鬼怪？
人行自走開盒機器是吧？
“小友不必在意，只是些淺層因果，老夫也看不出什麼前因後果的，畢竟小友身上的避天機功夫相當之高深。”
渾玄擺擺手。
當然他心中還是有些驚訝的。
不仔細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己居然看不穿這位蘇寒，蘇小友，要知道，以他半步化神的境界，元嬰根本擋不住他的探查。
如果是探查凡人的話，甚至能看到這些凡人的前幾世，連穿的內褲是什麼顏色都知道，這也正是化神之力。
突然間，他念頭一轉。
只見渾玄有些笑眯眯的開口出聲。
“蘇小友，想必你剛才已經見證了天一的決議了，他大概是不會藉助悟道山的力量了，那麼便會空出一部分。”
“這一部分自然搶手，炙手可熱，哪怕天一不要，但只要放出話來，其他元嬰也會來爭奪這一部分，打出狗腦子。”
“但老夫總覺得這太過庸俗，我們這些老頭子佈置悟道山，可不是為了看這爭奪名額的戲碼，想要賣得多少多少資源。”
“我們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培養化神。”
“所以不知蘇小友可否有興趣？”
蘇寒眉頭一挑，這是讓他補缺了？
如果是沒什麼代價的話，那倒是好事。
悟道山的力量他挺感興趣的。
用來推演功法，加速修為。
至於突破？他又用不著這個來突破。
反正他蘇某人一路嗑藥，就沒什麼修煉不能借用外物的包袱，他只是個實用主義者，哪個好用就用哪個手段。
還是那句話，我用外物我自豪。
“前輩是想將空缺的那一部分讓出來？”
蘇寒出聲問道。
“沒錯，但是這一部分不能白給。小友得拿出點真手段證明這一部分你能拿到這一部分，有資格拿到那一部分。”
“那方式是什麼？”
“理念之爭裡獲得好名次。”
“那不還是爭鬥嗎，這樣一拿也沒什麼區別。”蘇寒搖頭，他本就想混個前十的名額，去山峰那裡，藉助悟道山的力量推演功法。
這樣一來，渾玄給不給都沒差別。
所以他甚至不問渾玄好名次標準是什麼。
反正肯定低於前十。
這樣一來，就更沒什麼必要了。
“小友自信自己能拿到元嬰前十？”
渾玄眉頭皺起，他聽出了蘇寒的意思。但因為現如今蘇寒表現出的種種意外因素，他必須給予正視，防止自己看走眼。
“信與不信皆在前輩心中。”
蘇寒淡然回應。
渾玄沉默片刻，開口。
“如果你能拿到前十，那確實已經遠超好名次的標準。但是你要清楚前十亦有差距，而天一讓出的那一部分就是第一名的資源。”
“你們這還預定第一？黑幕啊。”
蘇寒輕笑。
“沒什麼黑幕，如果天一想拿第一，那他自然能夠拿到，我們這群半步化神的老頭子自封修為，降到元嬰，也不是他的對手。”
渾玄淡然回應。
“那可未必，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一次理念之爭不是明面上的天才要參加，那些隱世宗門雪藏之間的天才也會出現。”
“如此藏龍臥虎，天一未必能穩第一。”
蘇寒搖頭。
他實在不明白這是哪裡來的盲目自信。
在他看來，縱橫諸天萬界的大能都可能在一顆星球裡面栽跟頭，陰溝裡翻船，那就更別提只有元嬰巔峰的天一了。
“那你不懂氣運第一的含金量。”
渾玄搖頭。
“氣運第一不代表實力第一，況且如今修仙界持續發生異變，死人也能歸來，從哪個墳堆蹦出一個天才怪物也是有可能的。”
“這些歸來的死人可能還能瞞過你們的檢測，參加理念之爭，奪得第一，順便借用悟道山的力量突破化神，真正復活歸來。”
蘇寒平靜說道，主打的就是一個滑坡。
這種說法他確實沒有證據。
那你就說這有沒有可能吧？
“好你這小子，扯犢子呢，這都能信口胡說起來，和天一那小子有的一拼，死人歸來參加理念之爭這種東西都能說得出來。”
“真當我們這些老頭子已經徹底死了嗎。”
渾玄笑罵出聲，但也沒多麼生氣。
“誰知道呢。”
蘇寒微微一笑。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悲觀主義者，一直都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在理念之爭這件事情上也是如此。比如他就想過天降隕石，把所有人都砸死的可能，雖然他想不到什麼樣的隕石能把半波化神這種修仙者給砸死。
但是不管，先想了再說。
“算了算了，老夫也懶得和你置氣，你說的確實有可能，我之後上一上心，防備一下就得了，或許也不用煩，他們來參加就參加吧。”
“如果他們能化神復活歸來也是件好事。”
渾玄想了一下，平靜回答。
“死人和活人的利益不同。”
“但活人與活人的利益就未必了。”
蘇寒挑眉詫異，能這麼想嗎？理論上確實如此，但實際的操作可就懸了，死人固然比活人恐怖，但活人的人心也是多變的。
如果復活的是一個混世大魔王。
直接化神之威血祭修仙界。
那結果就更加糟糕了。
“說了這麼多，你考慮好了沒有？你是否願意接受天一讓出來的那一部分？代價就是你取得好的名次，但這個名次在你看來似乎無足輕重，畢竟你的目標是前十。”
渾玄言歸正傳，最後一次詢問。
“我的目標是夠用的名次，只要我覺得夠用了，隨時隨地都會擺爛，如果不夠用，前十也能變前五，前五也能變第一。”
“所以前輩你大可不需要向我許諾什麼。”
“還不如將這件事公之於眾，告知他們天一讓出了自己的名額，然後讓那些天才打出狗腦子，這或許才更有趣。”
蘇寒微笑回答。
他的態度一直如此。
第一，前十，他不想爭出來。
他只是想順手拿而已。
所以，無論渾玄如何許諾，他也只會拿自己想要拿的名次，若是覺得不行，可能前十都不會拿，主打的就是一個擺爛。
但如果可以的話。
前十也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你渾玄拿著一個第一的名額在那裡吊著我？驅策我力爭上游，奪得好名次？那就真抱歉了，我蘇某人不吃這一套。
我只做我想幹的事。
如果自己不想，那你就算是放出了成仙的機緣也沒用，這也不是什麼利益大不大的問題，他蘇某人一直是個實用主義者，不可能眼看到好處不去拿。
但面對成仙的機緣，都不想拿到手。
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渾玄聞言沉默，神情複雜，有些惱火，悟道山，堂堂修仙界第一神山的力量，你們棄之如垃圾是吧？
他算是聽出來，看出來。
這個蘇寒也不讓人省心了。
和天一一樣的傲。
他不禁嘆了口氣，幽幽出聲。
“我收回對你這小子的評價，你也很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