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於寒冷中綻放
雪花飄零，寒氣逼人，成為了這個時代永恆的主旋律。
就算是最耐寒的植物都葉片飄零，成為了光禿禿的一片，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死著，還是在繼續等待合適的溫度而重新煥發生機。
至於隱藏在大雪之下冬眠的生物，很多更是於冬眠之中徹底變成了凍僵的屍體，再沒有復甦的希望。
而就在這種極致的冰寒之中，昔日人口繁茂的大地，人口數量成指數倍下降。
昔日的“國”開始縮減為“城邦”，很多地方乾脆又有城邦，直接回歸原始。
每一日都在凋零！
而就在這樣的環境裡，一個清癯的中年人揹負著一口劍，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冰雪覆蓋險象叢生的大山，走過一條條因封凍而變得一片坦途的河流，找到了一個又一個想盡各種辦法苦苦掙扎求存的人族聚落。
中年人沒有多待，而是為他們留下了一個火種。
一個不需要柴禾依舊能夠熊熊燃燒的篝火！
此舉直接驚呆了一個又一個聚落的民眾，沒有人不明白在如今這個時代，一團可以熊熊燃燒的烈火代表著什麼。
它是溫暖，是光明，是希望！
揹負著一口劍器的清癯中年男子被聚落的民眾直接拜為火神，中年男子解釋過幾十遍之後，以後也就懶得再解釋了。
就算是被認為是火神也無所謂了，他想要做的，也就只是在這個時代，重新點燃一團又一團希望之火。
事實證明，清癯男子所做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伴隨著他種下希望之火之後，他明顯能夠感受到，他所獲得的火之本源也隨之壯大。
其中好似燃燒著眾生的希望，透過這一團火焰，似乎能夠聆聽到眾生的心願。
[怎感覺有些像是神道法？]
清癯男子自然就是離開離山而四處遊歷的鐘離暗。
身為名門大派的弟子，鍾離暗自然對神道法有些耳聞，這些年一日日於人世間種火和播撒希望，他自然也愈發感覺這火字道紋裡面蘊含著部分神道法的影子。
當然。
他也不能完全確認。
神道法可以脫離天地元氣的支援而熊熊燃燒嗎？
按理說應該不能，就算是神道法想要釋放出火焰，那也是需要消耗神力的。
在鍾離暗前半生的所學中，天地元氣為萬物之基。
但現在，鍾離暗卻好似感覺，這天地本身就好像是火。
或者說，這天地中有火的概念，然後他以心中這枚道紋就能於塵世間點燃火種。
對於他的思索，並沒有任何人給予他答案，更沒有什麼類似於天降功德之類的大反饋。
只是在人世間播種火種和希望之時，他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劫匪。
最初，鍾離暗以一團火的力量燒滅了他們的勇氣，嚇的他們落荒而逃；
後來，在鍾離暗看到一些畜生鍋裡烹煮的同胞後，一把火燒掉了他們的肉身和罪孽；
再後來，鍾離暗用一把火燒死了一支劫匪隊伍，完好的留下了身上的棉衣，將這些破舊的棉衣留給了需要他的百姓。
之後又點燃了一支冒著風雪遷徙的隊伍，用持續的溫暖告訴他們，風雪一定會結束，溫暖和光明一定會再次降臨。
後來，世間開始有了拜火的聚落，有了闡釋火之奧妙的祭祀。
慢慢的，世界上開始有人相信。
火，可以讓世間的一切昇華！
與此同時。
製造一場地裂成功填埋掉了所有殘暴的奴隸主後，那些從冰冷的礦洞裡撿回一條命的奴隸們乾脆就拜了賀千羽為主。
這些奴隸或許不是人人都有大智慧，但面對生死危機，卻是各個都有小聰明。
他們知道在這絕對冰寒的環境下，若是沒有強者的庇護，伴隨著短暫的自由之後，迎接他們的就是絕對的死亡。
最終，賀千羽還是同意了這些奴隸們的請求。
因為。
這些奴隸們那絕望那無助的眼神，像極了昔日弱小他，像極了看著天之驕子突飛猛進，但他卻始終只能步履蹣跚艱難前進的他。
然後，擺在賀千羽面前的首要大事，就是禦寒和食物之事。
一場地裂不僅填埋了那些殘暴的奴隸主，而且還摧毀了大量可以用來保暖的屋子。
望著眾人殷切的目光，賀千羽當即開始驅動土之道紋修建保暖的房屋。
而這不啻於一場神蹟！
在眾人的狂歡中，賀千羽也頗為高興，罕見的體會到了那種被世人所需要的感覺。
時隔多年後，賀千羽總算是明白哥哥、俞幼泉經常體會的感覺。
但也因此，賀千羽格外的小心和謹慎。
就在不久前建造房屋的過程中，他明顯感知到了他自己的極限。
對於這種極限之感，賀千羽並不陌生，因為他在過往就經常遇到。
所以，他非常擅長反省。
土是什麼？
是溫暖，是腳踏實地，是堅若磐石的安全感！
這是賀千羽的認知和回答！
解決了住房問題後，賀千羽這個由昔日奴隸共同組成的聚落，就不得不考慮其他種種和生存息息相關的問題。
依舊還是取暖和食物。
而在面對這兩個問題的時候，賀千羽自然不可避免的被世人寄予厚望。
賀千羽誠惶誠恐，但終究還是沒有辜負大家對他的期待。
透過對土的感知，賀千羽慢慢可以察覺到被皚皚大雪所掩埋的“希望”。
透過發掘，賀千羽一行人，成功從凍土中找到了一些尚且還在沉眠中的植物根莖，一些尚且還在冬眠但或許永遠都不可能醒來的動物。
再到後來，賀千羽能夠透過對土壤的感知，非常明確的感知到哪裡有地下水，哪裡又有河流。
甚至還透過這種方式，找到了湖泊，學會了冰釣。
但這些依舊不能滿足賀千羽和聚落中一眾人的需求！
在賀千羽的認知中，土壤就應該是能夠生長植物的，只要溫度合適。
後來，賀千羽學會了從地底攫取熱量，從土壤中提取能夠供植物生長的肥力.
這些統統都引起賀千羽深思！
他所掌握的“土之道紋”到底喻示著什麼呢？
明明並沒有消耗天地元氣，但卻能一如既往完成他所想要使其完成的事。
總感覺這已經是超越他們昔日修行法門所能理解的範疇！
而有同樣思考的還有鄭世昶和鄭英璇。
不過方向略有不同！
鄭世昶所思考的是，誰說凍土就不可以生長出植物？
在木字道紋力量的加持下，鄭世昶費盡心思，總算是找到了一批可以在凍土中生長的植物。
而就是這渺小如嫩芽的植物，卻是給了鄭世昶和他身後的族人以無限的希望。
後來，鄭世昶就在這種擺弄植物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他逐漸發現了各種可以在雪地中瘋狂生長的蘑菇，甚至是扭曲變異的植物，本身就能噴吐火焰。
在訊息洩露出去後，不可避免迎來了覬覦。
然而，鄭世昶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身為一個瘋狂“科學家”，本身就是惡人中的大惡人，他從來都不會低估人心的惡。
然後所有前來尋找麻煩的劫匪，都被瘋長的植物一一剿滅。
而在他們的屍骸身上，又長出了很多嫩芽。
莫說是外人，甚至就連鄭氏族人都開始越來越害怕鄭世昶了。
似乎昔日那個惡魔一般的浪蕩子又重新回來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鄭世昶卻一心想要破譯這道紋力量的本質。
所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在他手底下一一呈現。
或許在鄭世昶看來，所謂的木字道紋，本質上應該被解析為生命。
堅韌的生命、殘忍的生命、瘋狂的生命、野蠻的生命、醜惡的生命、擁有無限可能的生命
如果說鍾離暗給世間帶來的是溫暖和希望，那麼鄭世昶帶給世人的更多卻是瘋狂和奇思妙想！
不得不承認，天才和瘋子往往只有一步之差。
就算是連鄭氏族人都開始害怕起瘋狂的鄭世昶，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鄭世昶所催生的那些不同長相不同口味的蘑菇，甚至是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植物果實，也的確是帶給了他們熬過苦寒和冬天的希望。
和瘋狂的鄭世昶不同，鄭英璇的思考則是——大地太寒冷了，她能否將大地之上所有的寒氣都轉移到月亮上？
畢竟月亮一直被稱作是廣寒宮，是和太陽相對立的太陰。
若是無盡的森寒都轉移到月亮上，那大地之上是否能溫暖一些？
大地之上的寒氣有沒有減少鄭英璇不知道，她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般操作。
或許物極必反，當太陰的力量抵達極致的時候，或許會迎來日出。
這是鄭英璇所理解的月亮，和以往都不同，她希望是它無盡冰寒的歸處。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黑洞洞的天穹之上開始出現了一輪月。
而這輪月亮的出現，卻是著實鼓舞了涯海界的天地眾生。
和以往只有黑洞洞的天穹相比，現在月亮又終於出現了.似乎這一切都在證明，月亮都出現了，太陽重新升起就為時不晚。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小小的一輪月，一輪清寒的月，但好似帶給了世間無限的希望，讓眾生在淒冷之中都變得溫暖了許多。
而這種“溫暖之月”的反饋，讓鄭英璇都微微錯愕。
她明明給予月的定義是“苦寒”“極寒”，但月給她的反饋卻是“溫暖”、“希望”。
難道是世人賦予了月新的定義？
鄭英璇若有所思。
也正是從這一輪明月開始，天地好像重新高速運轉起來。
天下間關於“修行者”的訊息越來越多，當然，對於老百姓而言，更多將他們視之為神。
重新帶給這個世界希望的神！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世間好似多了一位身負雷霆的女子。
但凡是她走過的地方，總能聽到滾滾落雷之聲。
有人說她是春日的使者，負責給大地帶來春雷和希望，只要她一直這樣勇敢的驅逐冬日這個怪物，大地總有一日會迎來生機。
這讓不斷將“雷霆”散播到大地之上的女子臉上不由浮現出了微笑！
明明是毀滅一切的神雷，但現在卻多了春雷的特性。
本質上卻好似是希望的代名詞！
還有人好似看到了一頭麒麟，看到了被它所馱著的童子。
世人相信，這就是大地重新回春的徵兆。
畢竟，麒麟向來都是百獸之王，是祥瑞的徵兆。
還有人看到了赤足行走在大地之上的老者，他一手拄著柺杖，看似步履蹣跚，但手中的柺杖卻好似蘊含著無盡星光。
但凡是他所走過的地方，天穹之上都會有新的星辰出現。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星辰的出現，天地間的元氣愈發的豐沛。
甚至就連很多重傷垂死的修行者心中，都開始重新燃起希望，開始重新評定日月星辰之於天地元氣的的關係。
甚至有修行者，開始將觀星定星視之修行起始的第一步。
甚至還有垂暮的修行者認為，修士或許可以在星空中找到獨屬於自己的那一顆星辰。
就算是死後，或許也可以將靈魂升上星空，徹底和自己所鍾愛的命星合為一體。
更奇妙的是，當他們開始付諸實施的時候，還真有人成功了。
一時，天下為之震動。
不知道多少垂暮之年的修士，開始重新燃起希望。
甚至就連鍾離暗所掌握的道火都因此旺盛了無數！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涯海界之中所洋溢的希望越來越多，好似無論是什麼新現象的誕生，最終都會落到春天溫暖和希望之上。
而這甚至讓種道在天火餘燼之上的俞幼泉和鄭英鳶都微微有些意外。
對於道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道常在，無論你注意還是沒有注意到它們，喜歡還是不喜歡它們，它們始終都存在於天地之間。
但是。
人類的存在，人類的評判標準，卻是給予了天道以人道之上的意義。
而在其中，俞幼泉甚至能夠明顯的感知到，很多人道意義上的評判在落到大道本身之上後，開始緩慢影響著天道的發展和進化。
俞幼泉二者，都非常清晰的感知到了，什麼叫做.人心齊，泰山移；民意即天意。
當世人都感覺雷霆中蘊含著希望，那麼雷霆中就蘊含著希望和生機。
當世人透過種種徵兆都感覺，冬日應該過去春天即將到來的時候，命運的齒輪就此開始緩緩轉動。
當然。
在這個過程中，俞幼泉又認識到了天道的另外一面。
民意即天意，或許還有另外一個解釋，那就是——
道常在，無論有沒有人類或者其他生靈，它都始終長存於世間。
而人類所能認知的，往往都只是他們所想要認知的，所能夠認知的，而這永遠都只是大道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俞幼泉慢慢開始發現，那一顆被他種植於天火餘燼中的天心印記道紋之種慢慢開始發芽，長出了一株小小的幼苗。
幼苗之上還能夠發現，不時閃爍亮起的小光點，它們就像是星辰一般閃耀、璀璨。
一顆又一顆星辰之間，開始相互連線纏繞，最後共同編織出了一個網，而這個網還圍繞著這棵小樹幼苗旋轉。
而在小樹幼苗和發光星辰、網路之外，則是更大更廣的無垠黑暗。
似是混沌，萬物都在其中，但又不存在任何道則。
闢鴻蒙，開天地，給予了眾生以生存的空間和可能。
此乃是天道的大恩！
但是。
人類的存在，也同樣賦予了大道以意義，使其變得更加璀璨。
這就像是死亡賦予了生命以意義！
在這一刻，俞幼泉心海之中，甚至感覺有道道微風拂起。
但就是這一縷微風，卻好像重新吹動了時光，吹皺了法界死寂的法則。
似乎讓涯海界已然歸於沉寂的法界，停滯的時間重新開始了流動。
於是。
俞幼泉將幼苗之上，所有發光星辰中的希望溫暖提取了出來，以它們的力量重新點燃了一條大道。
其名為太陽。
而涯海界中，感知最是明顯。
世人首先看到的，就是天穹那一直下個不停的大雪終於停止了。
隨後則是，那一輪不知道躲藏了多久的太陽也終於重新出現。
整個天地迎來了空前的歡呼聲！
而這注定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儘管太陽的迴歸乃是眾望所歸。
但是。
萬道沉寂的涯海界，終究還沒到完成休眠，重新煥發生機的時候。
於是。
這就需要俞幼泉主動驅策！
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俞幼泉多了一項工作，那就是.御日！
基本上就是每天驅策太陽東昇西落，以此給世間播撒光、熱和希望。
而這注定艱難，所以，在前期每天日出的時間都非常短暫，甚至不超過一個小時。
但這依舊還是給世界帶來了巨大的希望！
每個人都非常滿足，感覺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
日升日落不知年。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地之上開始真正出現了一位代表春日的修士，一位代表春風的使者。
後來又多了名為融雪的童子，多了代表芒種的女神。
而越來越多的修行者好似也終於發現了規律，開始主動投身到推動天地運轉的大潮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