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解憂唯我

李格非的難處少與人說,甚至包括他身邊的很多人都不曾理解他,包括他的同門師兄弟,以及家人。

畢竟他等未有身處李格非的位置,自是很難知曉當今官家與蔡京一黨的真正算計。

況且李格非是個真正的君子,這等事的內幕他又如何能向別人解釋。

不說其他,只說但蘇軾知曉因為自己的存在,卻讓自己的學生飽受煎熬,身敗名裂,蘇軾會怎麼想,又該如何自處?

故而李格非卻自將一切委屈和苦悶都憋在心底,只作得個貪權戀位的庸俗模樣。

如此卻也讓些個蘇門子弟漸次疏遠了李格非,甚至幾個脾氣魯直的直接與他割袍斷義。

實際上清照小娘子也不是很理解自家老父親為什麼會變化那麼大,當初那個清正守節,安貧樂道的李墨梅,怎麼就變成了戀棧權位的李老鴉了呢!

不僅僅是不理解老父親的秉性轉變,頗有遠見的李清照更看到了這種變化背後所隱藏的危機。

如果李格非不能儘快自辭相位,那麼等到他的名聲徹底臭掉,為天下士民所唾棄的時候,李格非的下場將會變得格外悽慘,身敗名裂都不足以描述之。

對此清照小娘子曾多次向李格非進言勸誡,奈何李格非始終不為所動,為此清照小娘子卻是氣怒交加,鬱郁難耐。

說起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清照小娘子倒也透過了【木蘭姬】的初步選拔,但是關於她的正式入夥考驗始終不曾到來。

而這也導致青照小娘子始終不能進入【木蘭姬】的核心圈,從而獲得【木蘭姬】的情報系統的便利服務。

很多時候她便只能從些個詩會雅集之類的場所探聽的些有關自己父親的評價,只可惜絕大部分都是絕對負面的那一種。

一開始李清照還會為了老父親的名聲與別人爭辯一下,她的嘴遁水準在大宋朝絕對是最頂級的那一種,早先還真把些個小噴子給反噴的幾乎自閉。

但是吧,有道是事實勝於雄辯。

雖然李清照在罵戰方面從來沒輸過,但是她自己卻先因為李格非的“不爭氣”而“道心”崩潰了。

自此清照小娘子嘴遁之術自我鎖死,面對那些個噴子再無反擊之力。

面對這種局面,以清照小娘子的好勝心和驕傲如何能受得了,可她卻又無力改變現狀,最終只好學那誰,每日高吟“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當二狗在一片荷塘前見得清照小娘子時,她卻正鬢散釵亂的抱著酒罈子爛飲,旁邊一個小丫鬟只顧自嘆息發呆,卻也不曾勸阻一二。

只那丫鬟發現有陌生人靠近時,卻自柳眉一豎,起身呵斥道:“何人敢近前?!不見我家娘子在此吃醉麼?還不快快退去!”

二狗頷首笑道:“小娘子如此警覺,卻是極好的!只不知菱湘小娘子怎不在大娘子身邊?”

那小丫鬟瞪大了好看的眼珠子,好奇的問道:“你認識菱湘姐姐?哦!菱湘姐姐已然出嫁了,如今更有了身孕,卻是做不得大娘子的侍女,故由奴婢來接替呢!你是何人耶?”

二狗笑道:“在下相州陳二!敢問小娘子,汝家大娘子這般爛飲,緣何不加以勸誡?”

那小丫頭卻有些脾氣,直叫道:“我家娘子爛飲好飲,與汝等何干!休得在此攪擾,還不快快與我退去!”

二狗笑著搖了搖頭,三兩步便來到清照小娘子的身前,輕輕抓住她捧罈子的手臂,柔聲道:“阿寶有何苦悶,卻在這裡醉酒消愁?”

李清照努力的昂起腦袋,睜開朦朧醉眼,無神的看著二狗,嗓音有些嘶啞的說道:“你···是哪個?小模樣還怪好看嘞!有點俺家那沒過門的狗崽子的味道呢!”

二狗面色一黑,心道這婆娘果然是個不正經的,喝醉了就好調戲小書生,小楊娘子不曾說錯啊!

只他卻不曾說話,另一隻手李清照手裡的酒罈子給奪了過來。

如此李清照當然不幹了,她當即一邊試圖回搶酒罈子,一邊叫道:“直娘賊!好潑廝!何敢搶老孃的酒兒!”

只可惜有些爛醉的她卻身形不穩,一腦門扎進了二狗的懷裡。

只二人這般近乎親密的廝鬧,卻惱了一邊的小丫鬟,只見她從身後扯出一杆二尺長的棗木短棒,卻對二狗喝道:“哪來的浮浪子!卻敢來撩撥我家大娘子!”

說著這小丫頭卻以短棒作劍,出手如電一般的刺向二狗的腋下。

二狗用抓著酒罈子的手臂攬住站立不穩的李清照,另一隻手只探手一抓,便抓住了那杆短棒,然後對小丫頭笑道:“劍法練得不賴嘛!小丫頭跟哪個練得武藝?裴娘子還是飛燕姬?”

那小丫頭見得短棒被抓住,卻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待聽得二狗所言,心中更是驚駭莫名,只低聲呼道:“伱到底是誰?怎會知曉我們劍姬組的兩位教頭的名號?”

二狗亦低聲笑道:“在下相州陳二狗,於鎮魔人中有個匪號,喚作司命神君。”

小丫鬟驚得幾乎要窒息過去,她哆嗦著尖叫道:“甚麼?!你···你···竟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司命神君?!”

小丫鬟說的最後一句的時候卻還知曉放低了音量,只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低聲問道:“神君緣何來此?”

二狗低頭看了看神色迷離的李清照,卻笑道:“我未過門的妻子在這邊買醉澆愁,我這個作相公的如何能不來看一看?!”

小丫鬟此時卻自恍然道:“怪不得飛燕阿姑囑託我等定要護得大娘子周全,原來大娘子竟是神君尚未過門的夫人嘢!”

二狗低聲道:“此番我是秘密前來,不曾告知於任何人。小娘子且與我保密,切不可洩露我的行蹤。”

小丫鬟一臉榮幸模樣的鄭重說道:“神君且放心,奴家便是九死亦不會洩露分毫!”

二狗笑道:“如此卻好。你且退開一邊守著,待我喚醒阿寶再說。”

小丫鬟依言退開數十步外,在一拐角處停駐下來,提著短棒兇巴巴的四下裡探看,那小模樣就跟守著羊圈的小奶狗似的,但有些風吹草動就要衝上去撕咬吠叫一番。

二狗卻扶著李清照,伸手在她的胃部只輕輕一撫。

李清照頓時感覺體內如翻江倒海一般,腦袋一歪便“哇哇”的嘔吐了起來。

周圍的空氣中頓時充滿了醉漢嘔吐後的酸臭氣味。

二狗調動靈能引來一陣急風,將些個難聞的空氣吹散開來。

將腹中的殘酒盡吐之後,李清照終於稍微清醒了些,隻手腳酥軟的站立不住,她偎依在二狗懷中,有些羞惱的瞪著他,只覺得這人的面容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她卻喝問道:“汝何人耶?安敢來擾我?小蠻何在?”

小蠻正是那個小丫鬟的小名兒。

二狗卻笑著吟道:“江漢曾為客,相逢每醉還。浮雲一別後,流水五年間。阿寶,你我別離五載,竟不能識我面目,當真是令人心傷矣!”

李清照有些迷糊的說道:“韋江州(韋應物的別號)的《淮上喜會梁川故人》,當為‘流水十年間’才對!五年?你···你是小狸貓?”

二狗頷首一笑,卻道:“猶記得你我初見,我在樹上看你,你也在樹下看我!娘子一雙慧眼入我心魄,至今思來亦難忘也!只今日見你,卻竟如此憔悴,實令我心痛也。”

只二狗說著,卻將李清照抱起來,一起上得一條蚱蜢舟。二狗將清照娘子安放於舟中,自取了竹槳撐舟入水,沿著河道悠悠然而行。

李清照趴在舟沿上,掬了河水洗了一把臉,又草草的整理了一番儀容,然後勉力坐正了身子,與二狗正色道:“阿狗何以來得京師,卻不曾提前知會一聲?”

二狗道:“我兩月之前便出得相州,安排了隊伍前來迎娶你。為了不引起別人的矚目,我特地往江南走了一遭,正好撞上江南亂起,於是我便摻了一手,欲藉此引出些心懷叵測之輩。只不曾想他等叛軍成不得事,被朝廷輕易的招安處置。那些個被詔安的叛軍首領,來京城陛見謝恩,我正好跟隨入京,好尋娘子一會也。”

李清照聽得吃驚,同時還有些懵逼,她奇道:“你要來迎娶我?怎不曾提前說的?到現在還無有些個音訊也!娶我就娶我麼,又去江南做甚?!”

二狗亦有些吃驚,卻問道:“你不是入了【木蘭姬】麼?怎會不知我等所面臨的危機耶?”

不過不用李清照回答,二狗便自想明白了,楊太婆等人作得真絕,為了防止李清照知曉二狗在相州的些個爛事,卻自對她進行了資訊封鎖。

不過二狗並不曾怪罪楊太婆及其它隔絕李清照情報福利的木蘭姬成員,畢竟在這裡面真正受益的還是二狗自己。

於是二狗便自道:“娘子你卻不知,我等在世間有很多敵對的對頭,若我大張旗鼓的來,只怕要吃他等算計,只有用些計策,卻才好將你順利迎回相州。”

李清照皺著眉頭,卻自嘆道:“往日時節,你皆不曾來迎我,如今卻來,我自不想嫁了呢!”

二狗卻故作驚訝的笑道:“娘子何出此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能反悔耶?”

李清照卻垂淚自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相公何以寫就如此動人之詞,只讓奴家心神搖曳。今時今日,我李家名聲一落千丈,大禍就在不遠。相公若娶了我,只怕未來下場堪憂矣!”

二狗輕輕一笑道:“娘子可是憂心家中的老大人?”

李清照卻自痛哭道:“我如何能不心憂!以前的阿父是何等的清正高潔?!而如今的李墨梅卻自貪戀權位,渾不知大禍迫在眉睫,敗亡不遠矣!”

二狗卻自嘆道:“或許李老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李清照柳眉一豎,淚眼汪汪的忿然道:“他能有甚麼苦衷,上疏辭職就那麼難麼?!只他捨不得蘇門第一人的名號罷了!”

二狗嘆了口氣道:“近些時日,蔡京與官家合謀作的【元祐黨人碑】,上面只有小蘇相公的名諱,卻不見大蘇相公之名,娘子可曾想過這是為什麼?”

李清照一時不曾反應過來,只下意識的說道:“為甚麼?”

二狗道:“自是因為李老大人身為當朝尚書左僕射,而大蘇相公乃李老大人的恩師,蔡京與官家便是再怎麼刻薄狠戾,也不可能不給李老大人留一點情面。否則丟人的不是李老大人,而是大宋皇帝,是整個大宋朝廷。”

李清照多聰明的人吶,只是一開始她不曾往這方面去想,故而當局者迷,如今被二狗一語點破,她立刻將整件事徹底想通了。

只這個時候李大娘子原本好看的面孔整個都扭曲了起來,她忿然怒極,卻道:“我父若得辭去相位,大蘇相公必然會被名列元祐黨人籍,貶斥流放。大蘇相公多年漂泊,早病弱多時,如何能再受些波折。我父不肯去職,就是在死保大蘇相公,以免他驚悸而死!”

二狗介面道:“李老大人若明哲保身,就是故意看著大蘇相公去死。他若放不得大蘇相公,便只能顧自承受罵名,終而身敗名裂。此謂之進退兩難也!”

李清照咬牙切齒道:“我父自來好清名,他等卻以此惡毒之計毀我父名譽,當真是陰毒刻薄至極矣!如此天子!如此宰相!豈為人君、人臣耶!”

二狗道:“章子厚昔年曰,端王輕佻,不可以王天下。其識人之能,何其精準也!”

李清照瞪大了眼珠子,愣愣的看了二狗一眼,好奇的問了一句道:“章相公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不過很快她就被怒氣支配了,卻自叫道:“我這就去敲登聞鼓,找官家理論一番去!”

二狗連忙拉住卻要起身的李清照,苦笑道:“你便是去的金鑾殿罵趙佶那廝一頓,於此事卻又何補!且寬心些,我自來尋你,便是有了些謀劃,將來必定讓趙氏與蔡京等人自食惡果,悔之晚矣!”

李清照聽得心中大喜,卻問道:“不知相公有何謀劃,且與奴家說上一說。”

二狗笑道:“如今李老大人騎虎難下,便是他自明哲保身,只怕蔡京等人也會藉此謗他。所以破局的關鍵之處,便是大蘇相公的生死!”

李清照自是明白二狗所說的意思。

確實,只要大蘇相公這個時候死了,李格非立刻就能脫身而去,不再受官家和蔡京一黨的拿捏。

只是,誰能確定大蘇相公什麼時候去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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