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其實曹評也知道自己的攻勢堅持不了太久,但他賭得卻是另一個可能。

二狗作為一個尚不足雙十之數的年輕人,且這幾年這廝貌似頗有些貪戀美色,小娘子好幾個,私生子一大堆,他的體力一定很成問題。

而曹評自咐雖已年過五旬,但他自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錘鍊體魄,打熬筋骨,且生活簡樸,少近酒色,縱然如今的體力相比他巔峰時期略有下降,比之其他人卻還優勢滿滿。

且二狗此時身處逆位,想要對抗曹評的攻勢需要付出更多的體力。

曹評賭的就是二狗比他先體力枯竭。

他要一波流直接帶走二狗的人頭,這是曹評自認為殺死二狗最好的機會,否則錯過今日,他休想再找到更好的時機斬殺二狗。

戰馬奔行十里,圍著義軍大營都轉了三圈,二狗與曹評的廝殺仍未停歇,但是戰局卻已然呈現明朗化,至少曹評已經明白他的賭命失敗了。

沒辦法,曹評的體力已然達到了極限。在這十里奔馬惡戰之中,他奮進全力劈砍了數千刀,須知這可不是你來我往的廝鬥,而是他一直在猛攻。

這般不計消耗的輸出,導致他的體力急劇消耗,幾近枯竭。

往常揮舞起來輕如燈草一般的青龍斬刀,此刻沉重猶如山嶽,他便是奮進餘力雙手緊握,卻也幾乎都要把持不住了。

渾身大汗似水洗,胸膛心跳如擂鼓,鼻息氣喘若發癲的老牛,眼中更是金星直冒。

最令曹評嫉妒和絕望的是,他發現此時的二狗雖然同樣渾身大汗如雨,吐息雖略促,但其依然心跳穩健,手臂舞動戰槍不虛分毫。

這個時候曹評甚至無比痛恨自己敏銳如神一般的感官。

曹評的感官有多敏銳?

他的耳力,可以分辨二十步外蚊蠅飛舞時的翅膀抖動;他的眼力,日看懸蝨如車輪,夜觀香頭似篝火;他的嗅覺可分辨百香。

曹評的五種感官中,只有觸覺和味覺如同常人。

正是有著如此出色的感官能力,曹評卻才練就了一身近乎無敵的神射。

亦是這一項領先於高公紀的神射能力,讓他不至於在當年被高公紀壓制的信心全失,意念崩潰。

現在這三種曾經令旁人羨慕不已的天賦能力,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曹評,二狗的體力依舊如常,其體力之變態,簡直超脫了人類的極限。

至於說曹評的神射之能。

很不幸,依照曹評從皇城司得來的調查報告顯示,二狗的射術同樣屬於非人級別,甚至比之曹評都不可捉摸。

你見過隨手往天上亂射,然後箭矢落下來俱都恰好正中目標的麼?

就算你提前計算好了箭矢的軌跡,可天空中那些不可捉摸的風伱又如何規避?

曹評甚至懷疑,二狗已經練成了傳說中神射之術的最高境界——【不射之射】,覺醒了【心眼】的能力。

【不射之射】有多恐怖?

據說創出這一神技的人是傳說中的射日聖人大羿。

據古籍【淮南子】記載:至堯之時,十日並出···堯乃使羿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

什麼樣的箭矢能射太陽?

物質之箭肯定不行。

不管是草木之箭、還是金石之箭,且不說大羿的弓能不能提供足夠的力量,讓它們獲得飛到太陽跟前的動能。只太陽表面的超高溫度,就足以焚化一切有形之物。

實際上大羿射出的是無形之箭,是信念之箭!意志之箭!精神之箭!靈能之箭!

箭矢無形,故能瞬至日中,而不懼距離之遙和大日烈焚。

那一箭並不是有多麼爆裂,可以撕裂太陽,而是以四兩撥千斤之法,從根子上改變了太陽內部的燃燒方式,引發了聚變停滯,熄滅。

這裡面所蘊含的東西簡直令人驚悚。

不過自大羿之後,【不射之射】雖然並未完全失傳,但再也沒有人能把【不射之射】練到射日之境。

如東周春秋時期的神射手甘蠅,其祖上甘鱗乃是后羿之弟子逢蒙的傳人,甘蠅可以無形之箭射殺鳥獸,彀(空)弓而獸伏鳥下。

甘蠅傳藝于飛衛,飛衛射術更勝其師。

後有紀昌學射于飛衛,飛衛將有形之箭的技巧毫無保留的教給了紀昌。

紀昌苦學箭術五載,自以為盡得飛衛之射術,他以為天下之匹敵自己者,唯飛衛一人而已。

然後紀昌就動了殺心,欲要除掉飛衛,從此他便是天下第一神射手。

紀昌知曉飛衛的習慣,所以他便在飛衛途經之處埋伏,待得飛衛出現,便自現身要與飛衛以箭術決鬥,即決高下,也分生死。

飛衛出行,慣常攜帶兩壺羽箭,且這個人很講究,喜歡公平對決,因此紀昌表面上也帶了兩壺箭,這讓飛衛不會拒絕與徒弟之間比鬥。

兩人比斗的過程自不必多說,就像許多小說中寫的那般,箭矢互撞盡折。

如是二十次後,飛衛兩壺箭射盡,而紀昌卻多遺留了一支箭,這就是他為飛衛準備的陷阱,其中一壺箭多放了一支羽箭。

紀昌發出致命一箭,而飛衛卻只能折路邊荊棘為箭,將紀昌的必殺一箭擋下。

但是真正恐怖的地方在於,飛衛在射出這荊棘箭的時候,早以【不射之射】將紀昌心中的弒師念頭射落。

於是二子泣而棄弓,相拜於塗,請為父子,且飛衛誓言不再將自己的射術傳給任何其他人,以免有人在箭術上再超越紀昌。

你以為事情發展到這裡就圓滿結束了?!

當然沒有那麼簡單。

令人驚懼的是,中了飛衛一記【不射之射】的紀昌,雖然也學會了【不射之射】,但是他卻逐漸遠離了弓箭。到了紀昌年老之時,魏國人更羸來求拜紀昌學射,紀昌甚至已經不認識弓箭是什麼了。

當然,更贏倒也沒有空手而歸,他透過觀察年老紀昌生活中的一舉一動,結合周圍鄰居對紀昌的回憶,道聽途說之下卻也學得了一身射術,更參悟得【不射之射】的一點皮毛。

這一點【不射之射】的皮毛,也就是我們大家耳熟能詳的【驚弓之鳥】的故事內幕。

更贏是於鎮魔人密檔中所記載的最後一位與【不射之射】之神技有關的神射手,但是有關【不射之射】的傳說卻並沒有就此斷絕。

實際上【不射之射】乃是被邪神詛咒過的神射之技。

被詛咒的原因很簡單,這一神技太強大了。

至於詛咒的內容則是:“任何一個學習【不射之射】的射手,如果不殺死自己的授藝師傅的話,那麼他未來一定會死在自己徒弟的箭下!”

逢蒙殺羿,寒促殺后羿,紀昌欲殺飛衛等皆是此詛咒之作祟也。

順便說一句,飛衛是歷來學【不射之射】的神射手當中唯一克服了詛咒之人。這靠得卻是飛衛獨特的人格。

昔甘蠅學射於甘父,未曾殺師弒父,故甘蠅本該命定死於徒弟之手。

時飛衛求射於甘蠅,甘蠅忌憚邪神詛咒,本不欲收徒,只愛惜飛衛天賦,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傳了射術與他。

待得飛衛射術大成,兩人宿命對決時,甘蠅比鬥到最後心態失衡,錯失一箭,被飛衛一箭射中心臟,卻竟未死。

甘蠅撿起了那最後一支箭才發現,飛衛的羽箭竟然沒有箭頭,自然也就射不死他。

甘蠅對飛衛的人品大為歎服,終而盡傳其神技,使飛衛射術更勝其師。

二狗亦曾讀過有關【不射之射】的密檔記載,故對這一神射之技頗為神往,但他絕想不到曹評居然會認為他也練成了【不射之射】。

二狗當然沒有練過,應該說這一神技秘法早已失傳,他就算想練也找不到門路,早先他的射術神異,靠得卻是【時來天地】之天賦的加成,說白了就是超強的運氣加持。

但是曹評可不知道【不射之射】背後的隱秘。

更不曾知曉如今二狗的射術已然重歸凡人層次,比之一般的鄉野獵人的箭矢都要差勁的多。

沒辦法,誰叫二狗不久前才丟了【時來天地】血脈天賦呢,再想把射術練出來,不下個幾年的功夫卻是休想。

不過二狗現在可沒有心思考慮這些,他現在唯一需要做得,卻是處置好瘋狗一般狂攻的曹評。

這是二狗自出道以來所遇到過的最瘋狂的一個對手,關鍵是實力還很恐怖,性情陰狠,比之當初的高公紀更具有危險性。

這倒不是說曹評的武力高於高公紀,而是行事風格比高公紀更不擇手段。

高公紀武藝雖然更強一些,但是他比較有宗師氣度,對於弱小者有種獨屬於強者的包容性。

比如當初二狗和小詩就不止一次得到高公紀的寬容對待。

但若是換做曹評,只怕二狗墳頭上的荊棘早長成一大片了。

如果換個時間和地點,二狗絕對會一槍刺死曹評。

畢竟這等不講武德的傢伙實在是太過危險,留著就是一個禍害。

但曹評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被二狗當前所代表的義軍殺死,否則遠征鬼方只會變成一場遙不可及的夢囈。

這也是二狗即便到了最後,其實是有機會反殺對方,卻始終按耐得心中的焦躁,故意引導曹評繼續爆發猛攻的原因。

正所謂,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饒。

二狗要讓曹評自食其果,廢掉他一身的本事。

但凡武人若是面臨絕境死戰之時,有時候會遭遇兩個體力方面的生理極限,脫力和力竭。

所謂的脫力,是人體的在劇烈運動中體力消耗過甚,肌肉群在代謝過程中產生了大量的乳酸,乳酸刺激人體產生生理方面的不適感——痠痛,以此提示主人人體已經達到了常規極限,需要停下來休息。

脫力現象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透過對於脫力現象的不適感的克服,人的體力可以獲得些較為正向的反饋。

而力竭,卻是人力在首先打破脫力的保護機制後,又因過度消耗而引發的一系列問題的統稱。

力竭的其中一個不可避免的後果就是肌溶解,全稱橫紋肌溶解綜合徵。

常見症狀有渾身發熱(炎症)、全身乏力、尿血、急性腎衰竭,代謝紊亂等等。

如果是一個年輕人遭遇力竭狀態,那麼他雖然會因此而元氣大傷,卻也少有直接致命的。

但若是一個年紀較大的武人遭遇力竭,那麼他的結局就很不妙了。

輕則大殘,重則殞命。

二狗心中給曹評安排的結局正是酣戰力竭,大殘而亡。

這會比直接殺了曹評更具有懲罰性。

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將,曹評一旦遭遇力竭狀態,那麼他的體力就不可能再像年輕人那般恢復過來,肌體受損,武力半廢,最終難逃一死。

所以這個時候即便是曹評想停止進攻,二狗卻還故意以槍撥青龍斬刀,引著曹評繼續劈砍。

直到最後曹評再也握不住大刀,手一鬆丟了武器,而其人則面色發青,雙眼無神的瞪著二狗,實則內裡的瞳孔早沒了焦距,只晃了兩晃便從賓士的馬背上跌落下來,摔倒在煙塵之中。

實際上若不是二狗暗中照拂了一下,這廝怕不是要直接摔斷了脖子。

當然曹評也沒有落得了好,他摔斷了一條腿,膝蓋撞在地面上的一塊礫石上,骨頭幾乎撞得粉碎。

但是曹評卻來不及哀嚎,只哼哼了兩聲便自昏迷了過去。

這個時候二狗卻稍微展現出了些許勝利者的風度,他呼喝曹評的親衛上前來帶走他們昏迷的的主將,併為他們提供了好些較為中肯的建議,比如弄個擔架或者門板甚麼的來抬曹評。

當然對於曹評遺棄的武器和坐騎,二狗卻自當作戰利品笑納了。

青龍斬刀倒還罷了,雖然這是一件難得的精造武器,但總歸也是曹家的私造之物,棄之何惜。

關鍵是嘶風滾龍駒,這是官家御賜的寶馬,曹家卻是丟不得,否則就是對皇帝大不敬。

故而當這場廝鬥草草收場沒多久,曹家的另一位主事者曹誘便親自入營寨來討要戰馬。

區區一匹嘶風滾龍駒,二狗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想要他無償的交出去卻也不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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