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又一個墮落者

不過二狗不在乎嘶風滾龍駒,卻不代表別人也不在意。

想想漢末時分,呂布為了一匹赤菟就噶了義父的腦瓜子,就知道這等好馬在武將眼中的珍視程度了。

順便說一句,呂布第二次噶義父的腦瓜子則是為了當時的天下第一美人貂蟬。

所以說,絕世好馬與絕色美女,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眼中的地位幾乎是同等重要的,甚至在某些人眼裡絕世好馬的地位還要更重要一些。

所以當曹誘拜營來見,以嘶風滾龍駒乃是官家御賜之物,不可與外人之手為藉口,卻要平白討回戰馬的時候,在場的賈敢並副將梁摩、齊懷、王大膽皆大怒,對著曹誘或冷言嘲諷,或破口大罵。

總之就是一個意思,曹誘想要討回嘶風滾龍駒卻是休想。

齊懷和王大膽兩個,正是不曾被曹評當場砍殺的副將,他等被救回來時早已因重傷加失血過多,幾近垂危,幸好有二狗及時出手,將二人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

如果不是當前的時機不對,二狗甚至都可以為他們重新修復被曹評砍斷的手臂。

且經過與曹評一戰,如今大營中的四營將士包括賈敢等人在內,皆唯二狗之馬首是瞻。

正因如此,此番接見曹誘,二狗才是那個坐在主位上做決定的那一個。

二狗看了看明面上低聲下氣,實則綿裡藏針的曹誘,卻問道:“曹將軍,那滾龍駒雖是官家御賜之物,可賞賜的卻是爾曹家,故曹家擔負得保管職責,若御馬遺失,但不知官家治得是曹家失御馬之罪,還是我等草莽奪馬之罪耶?”

“這?”曹誘一時啞然,卻吶吶道:“或許俱都難逃罪責也?!”

二狗卻哈哈大笑道:“曹將軍此言偏頗矣!我等奪馬有罪,輕矣!到時若再將此御馬獻與官家,想必官家定然從輕發落,甚至有可能有功無罪!而你曹家失卻御馬,等若欺君罔上,只怕到時候官家輕饒不得爾等也!”

曹誘聽得渾身直冒冷汗,二狗說得幾乎句句直中要害,他曹誘為何冒著被人羞辱的風險,含羞忍恥卻來討要嘶風滾龍駒,怕的就是被官家追責。

今上性情輕佻,行事肆意,而曹家的頂樑柱如今又遭受了重創,他等可不敢去試探官家對曹家的態度。

曹誘卻躬身對二狗一拜,低聲下氣的說道:“小將軍且容稟,家兄雖然對小將軍等多有不遜,但曹家與諸位卻無仇怨。曹家雖貴為將門,卻抵不過文臣官員的脅迫。

此番與公等衝突,非是曹家所願,乃朝中文臣大員操控也。”

曹誘把姿態放的很低,只一副被壞人脅迫的委屈模樣。

不過這副模樣也就騙騙那些對大宋的政治生態沒有甚麼瞭解的普通人,比如賈敢等人,卻瞞不過二狗本人。

大宋施行以文馭武,武人的地位備受文官的制約和打壓,其實這話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

首先諸位要明白一個事實,大宋的武人並不是一體的,而是被分作兩撥不同的群體。

一撥是大宋開國之初,為趙宋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然後又經過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從軍閥狀態解脫出來的將門世家,如曹、高、潘、石、張、郭等諸將門,後來加入的楊家亦靠著楊業的犧牲,卻才融入了這個群體。

至於另一撥,則是自大宋建國之後,依靠戰功從軍隊底層小兵一步步拼殺上來的草根武人,這類人最著名的代表人物就是狄襄武,南宋中興四將中的嶽武穆(岳飛)和韓忠武(韓世忠)也屬於此類。

所謂的以文馭武,真正被打壓的其實是草根系的武人。

不止文官在不停的打壓他們,就連將門系的武人無時無刻不在對草根系武人進行著打壓、分化和拉攏。

比如楊家將中為人所熟知的兩個猛將,孟良和焦贊。

兩個人都是靠著個人勇武從底層小兵拼殺上來的草根系武人,結果被楊六郎看中,拉攏為楊家的家將。唯一可惜的是楊六郎死的有點突然,以至於未曾來得及安排些後事,導致孟良和焦贊又先後被些個文臣拉攏。

其中焦贊就投靠了後來的宰相富弼。

狄襄武亦曾被將門拉攏,可惜被心高氣傲的他給拒絕了,這也為他被文臣們逼迫致死埋下了伏筆。

之所以這麼說,卻是因為諸將門在大宋的生態環境又是另一種樣子。

而這樣從大宋建立之前武人的傳統說起。

五代時期的軍閥混戰之所以難以遏制,原因就在於軍隊本身的構成,每一個擁有的權力的武官幾乎都是一個微型的軍閥,他們擁有自己的兵源(鄉黨)、地盤和養兵收益,這導致武人的軍權幾乎牢不可破。

宋太祖建立大宋之後,玩了一手杯酒釋兵權的把戲,開國武勳們識趣的放棄了自己的軍隊掌控權、地盤等等,所謂的大宋禁軍,其實就是宋太宗將那些元勳武將交出來的軍隊隊打散編制之後,重組而成的獨屬於趙宋皇室的軍隊。

就這趙官家也是不太放心,去高粱河飆了一趟車,將這些個貌似不穩定的老牌軍隊給大遼國送了人頭。

不得不說趙車神這一手苦肉計玩得很溜,至少比前隋的楊阿麼三送高句麗的粗糙手法強多了。

隋煬拿大家夥兒當傻子耍,結果自己卻變成了真正的大傻子。

當然,諸將門也不是白白放棄得兵權,他們同樣收穫了很多特權,其中之一就是與皇室尤其是官家的聯姻權利。

注意,這裡說得可不是一般的聯姻,而是母儀天下的正宮皇后(未來的太后)的位置人選。其中較為著名的幾位就是慈聖光獻皇后曹氏,章惠皇后楊氏,宣仁聖烈皇后高氏(高滔滔)、章懷皇后潘氏(宋真宗的第一任皇后)等。

大宋的前七位皇帝當中,只有宋真宗後來違背了這一約定,強行立了歌女劉娥為後,也就是後來的北宋章獻明肅皇后。

不過劉娥也確實雄才卓絕強勝諸多男兒,甚至比歷史上的另外兩個奇女子,呂后和武則天更出色,且能剋制己欲以致於便是將門虎女出身的章惠皇后楊氏、曹賢妃都不得不雌伏於她。

而劉娥沒有想呂武二人一般荼毒當朝,一部分原因是其本身因素,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來自將門外戚的制約。

之所以說這麼多題外話,其實就是在表達一個意思,將門世家的勢力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麼弱,文臣的打壓於他等而言簡直無關痛癢,動不得些根基。

實際上宋仁宗的第一任皇后郭氏被廢黜一案,就是文官集團向將門世家斬出的試探一刀。

只可惜,諸將門反手又給出了繼任者,也就是慈聖光獻皇后曹氏,甚至在曹氏後面,還有張美人(後封皇后)、溫成皇后(張貴妃)、苗貴妃、楊德妃等一眾候補排著隊等待補位。

將門世家的這一手,直接把當時主導此事的宰相呂夷簡看傻了眼,從此再也不提打壓將門世家的話題。

當然諸將門也挺給文官集團面子,他們在宰相面前常常低伏做小,少有跋扈之舉,看起來好似就跟草根武人一樣任文官們捶打,暗地裡實際上卻悶聲發大財,比如和文官們聯手打壓草根武人。

本來二狗亦曾如大多數人一般,卻都認為將門系武人和草根系武人都受得文官集團壓制,哪怕他擁有前世的記憶。

但是誰叫他勾搭了一個楊家女呢。

當楊小娘子向二狗剖析得將門世家與趙宋皇室、文官集團三者的生態關聯之後,卻才明白了一件令人悚然的真相。

有的時候,民間傳說的一些故事,卻是需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才能領悟其中的蘊意。

還是以【楊家將】為例,原型故事是文官蔚州刺史王侁剛愎自用,指揮失措害死了楊業,結果卻在民間傳說中變成了潘美因嫉恨楊家,導致楊業戰死,王侁反倒成了幫助忠良申冤的功臣(雖然他的目的並不純)。

楊業之死,其實就是文臣集團與武將集團(這個時候將門還只是雛形)的爭權鬥爭。

文臣代表王侁:我制定了一個很離譜的計劃,諸位滿腦子肌肉的粗胚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贊?誰同意?誰反對?

老實人楊業:我覺得這個計劃很不切實際,我若去執行,一定會失敗,甚至會死。

王侁:哈哈!壞孩子終於上鉤了!楊業,你不肯執行計劃,是不是怕死?!你帶著的幾萬大軍是吃乾飯的嗎?

楊業急了:我不怕死,只是不想吃敗仗!好吧,我去執行就是了。

主將潘美:楊將軍接了任務啊?嗯,我覺得很好,放心,我和王侁會給伱看著後路的。

楊業大喜:太好了!你們要是不幫我看住後路,那我這回一定死定了。

王侁:這楊業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我這麼離譜的計劃,他居然去執行?!傻子吧!不行,我得趕緊先跑。

主將潘美:王侁你別跑啊!你跑了我怎麼辦?!好吧!死道友不死貧道,我也跑矣!

楊業執行任務,撤退到後路:欸!接應的人呢?

楊業卒。

說透了,就是文官出身的王侁制訂了個不靠譜的計劃,本意是為了引發武將們的不滿,逼他們違逆軍令,然後參奏他們個飛揚跋扈、抗命不遵,這在當時是屬於文臣們政——治——正確的常規操作。

結果降將出身的楊業有些玻璃心,而主將潘美老奸巨猾,故意坐視楊業去送人頭。

結果雖然楊家死了楊業並他的一個兒子楊延玉,卻得了將門圈子的認可;功高震主的潘美則成功隱退。

唯有文官集團遭受了慘重打擊,對軍隊話語權的滲透被迫暫時中斷,直到宋真宗時期寇準上位,卻才藉著澶淵之盟讓文臣們真正獲得出將入相的特權。

當然,那也是因高粱河之戰受到削弱的諸將門故意退讓的結果。

說到這裡就已經很明瞭了。

曹評、曹誘兄弟來此打壓詔安義軍,並不存在所謂的朝中文臣脅迫,而是雙方相互勾結各取所需而已。

故而二狗卻笑道:“曹將軍便是說破了天,卻也難改爾等作打壓詔安義軍的劊子手的事實。所以,你想平白討還御馬卻是休想!”

曹誘見得二狗油鹽不進,卻自心生些怒氣,只問道:“小將軍如何才肯還馬?”

二狗笑道:“很簡單!拿東西換!”

曹誘心中一顫,問道:“小將軍想要甚麼?”

二狗道:“我也不多要,只汝禁軍收走的所有輜重的一半,亦或者金花銀十萬貫!”

二狗此話一出,曹誘、賈敢等人俱都大吃一驚。

曹誘叫道:“你···你這般獅子大開口,不覺得欺人太甚麼?!”

賈敢等人卻也覺得二狗忒貪了點。

二狗卻哈哈大笑幾聲,道:“我獅子大開口?且不說汝營中的輜重本就屬於詔安義軍,只被爾等強奪了去!便是沒有這御馬之事,爾等卻也該歸還,我不過是給爾等一個歸還的藉口罷了。”

曹誘有些默然。

二狗接著又道:“當然,曹將軍身負使命,執意要與我等為難,不肯傳送輜重,我自也不強人所難。汝等想要回御馬,就得拿出真金實銀來贖買了。”

曹誘更不肯說話。

只賈敢有些昏頭昏腦的說道:“可十萬貫也忒貴了點吧?!”

梁摩等幾個也下意識的點頭附和。

二狗笑道:“那我就給諸位算一算賬。但凡肩高七尺的好馬,於北地購買約數千貫,入得京師可作價兩三萬貫。而肩高八尺的龍駒,即便是在北遼也價值七八萬貫,但入得大宋國土,便可作值十幾萬貫,若得入京師中,已經不是多少萬貫金銀的事情,那是隻有皇帝才有資格擁有的神物,旁人根本沒有資格沾手。”

說到這裡,二狗卻笑嘻嘻的對曹誘問道:“曹將軍,我說得可還有些道理?”

曹誘嘆了口氣道:“小將軍明見萬里,人難相欺也。只曹某此番出征何來十萬貫在身,可不可以先欠著,待得班師回朝,曹某定然雙手送上十一萬貫好銀。”

二狗搖頭道:“抱歉,小本經營,概不賒欠!”

曹誘神色複雜的凝視了二狗一眼,卻道:“小將軍見諒,茲事體大,曹某實在有些做不得主,須得回去請示家兄才好決斷。”

如此曹誘便自告辭離去了。

而就在曹誘面見二狗的時候,躺在禁軍大帳的虎皮床榻上挺屍的草坪卻正在經歷一場天人——交戰。

力竭的後遺症正在他的身上起作用,全身僵硬的就像生鏽多時的破機器一般,肢體痠麻無力,心跳遲緩,呼吸微弱,雙眼昏暗,整個人就好似風中殘燭一般,生命搖搖欲墜。

曹評知曉自己正在走向死亡,因為就在剛才他親兵的服侍下撒了一泡尿,尿液的顏色是暗紅色的血尿,這就意味著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曹評倒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只是他實在很不甘心。自己這輩子一直被人壓在頭頂上,從來不曾鬆快,好不容易熬到高公紀暴斃,結果此時又蹦出來一個相州陳二狗繼續壓制他,這特莫實在是讓人意難平啊!

曹評在心中翻轉著種種念頭,往日的經歷如走馬觀花一般的在他眼前呈現。

實際上曹評的眼睛視物已經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得甚真正的景色,但是此時卻有無數五彩斑斕的色彩呈現在他的眼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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