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分兵入岐山(二)

如果詔安的義軍中也按照武力排個五虎將的話,那賈敢必然有資格佔得一席之地。

其中張開、賈敢、王煥、韓存保四人算是一檔,楊溫、梅展、王文德、徐京等競爭最後一個名額。

賈敢自出道以來,倒也不是沒有碰到過敵手,但是能讓他連三拳都接不下的絕巔高手,賈敢還真沒遇到過。

當然已經被二狗刀了的申陽公除外,一眾義軍頭領壓根就沒有把那廝當人類看待。

這裡要說明一點,所謂的絕頂和絕巔,只是我們為了對某個人的武力層次有個直觀的評判,而量化的一個模糊分級,而大宋的土著們對此是一無所知的。

比如一個絕巔級的高手,他自己可沒有什麼絕巔級劃分的意識,而只是自我認知感覺自己很強。

至於他在碰到另一個豪傑的時候,只靠嘴說是無法判定兩者誰強誰弱,只有真正打一場才能決出高下。

倒是佛門中有大武僧、準羅漢、阿羅漢的武力層次劃分,道門中亦有天師、準巡路天師、巡路天師的實力評判。

但是他們的評判標準走的是另外一套路子,並不只是“能打”就能概括的。

賈敢此前遇到過的最強的對手,基本上就是王煥等人再加上一個劉仲武,唯一一個真正的高手二狗卻不曾與他廝鬥過。

而這也讓賈敢對這一類絕巔級的高手沒有一個正確的認知,導致他在面對曹評的第一拳的時候就吃了大虧。

曹評的拳頭看著很秀氣,皮白指長,猿臂蜂腰,當面一個黑虎掏心就打向賈敢的胸腹處。

賈敢只看得曹評的架勢,卻有些戲謔的笑道:“大官人這般拳頭,卻只合去繡花!”

他不慌不忙的拉開架勢,準備用手肘格開曹評的拳頭,順勢再推他一掌,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貴胄上官推個趔趄,如此傷害性雖不大,但也應該能讓對方長點心。

只不曾想,曹評的拳頭本來速度、力道都很普通,隨便找個江湖廝漢都能打出差不多的效果。但當那拳頭即將被賈敢的手肘封住時,卻如猛然爆裂的炸彈一般,其速度和力道竟瞬間暴增好幾倍。

那一拳不但打散了賈敢的封格,更將他的臂骨幾乎打斷。待那拳頭破開門戶,重重的搗在了賈敢的左胸口之處,竟將他的胸口打得直接塌陷了下去。

賈敢呆呆的看著面前一臉嘲諷之色的曹評,正想說對方不講武德,只卻嘔出一口黑紅的汙血。

曹評只輕輕一推,就將賈敢推偏開身,讓血汙噴到了別處。

他冷笑道:“某家本道汝有多大能為,敢在此大放厥辭!不想竟是個不中用的蠟樣槍,連灑家一拳都受不住!哼!接下來還有兩拳,汝當何受耶?”

賈敢卻早說不出話來,只能絕望的望著曹評,心中滿是不甘和難以置信。

他當然不甘心,因為曹評並不是靠著硬橋硬馬的真本事打服的他,而是以“秘技”玩初見殺,賈敢敗得實在有點心有不甘。

所謂的秘技,就是武人慣常的殺手鐧、拖刀計、回馬槍、玉連環之類的敗中翻盤招。

這玩意兒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真要是對手有了防備,其實也不怎麼好使。

賈敢沒看明白曹評擊破他防禦的手法,只以為他用的就是類似的秘技。

曹評當然沒有用甚麼秘技,這只是他小小的展現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素質和掌控力,純粹靠得實實在在的爆發力打了賈敢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就算兩個人擺明了車馬,明刀明槍對打,賈敢也撐不了幾個回合。

只這賈敢一上來就吃得大虧,接下來若再受的兩拳,只怕“魯提轄三拳打死鎮關西”的名場面就要在這禁軍的中軍大帳前提前上演了。

別個不說,至少王煥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兄弟就這麼被曹評活活打死。

不只賈敢的仗義敢言,王煥自己也不是個怯懦無情之人,再說賈敢在這裡被人打死,他回去怎麼向一干兄弟交代?

大軍本就短炊乏食,軍心不穩,只怕到時候人心一散,真要鬧將出不可挽回的大事來。

相比之下,稍稍得罪一下曹評倒不算甚大事,他王煥又非是那等毫無根基之人,大不了回家啃老去!

他曹評難道還敢當眾把自己也打死麼?

只在須彌間,王煥就想透了厲害關係,他卻上前架手一攔,喝道:“曹天武且手下留情!”

曹評後退一步,笑道:“哈哈,難道你王秀明也想吃曹某幾拳?”

王煥亦退後幾步,卻抱拳道:“曹公武勇冠蓋當世,自高公紀去後,天下間不作第二人之想。王煥縱然狂疏,卻也不敢與公放對!只我這兄弟心直口快,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卻總歸罪不至死,若被曹公三拳打死,只怕王煥回去不好與眾兄弟交代。”

曹評指著倒地不停嘔血的賈敢,卻冷笑道:“這潑廝既然敢放狂言,就該知曉甚麼叫做禍福無門,惟人自招。他出言罵吾,吾自受之,只他本事不濟,吃不得我廝打,亦只怪他自己本事不濟,打死勿怨也!”

王煥面色一沉,凝聲問道:“曹將軍如何才肯放過我這兄弟?”

曹評好整以暇的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拳頭,卻微微一笑道:“不是曹某如何肯放過這廝,,這對某家來說不過舉手之勞的事情。關鍵是爾等願意用甚麼條件來換取他的性命?!”

王煥咬咬牙,卻道:“如此便算作我等三場比斗的第一場,賈敢兄弟對陣你曹評,賈敢敵不得閣下,情願認輸敗陣。”

曹評聞言,卻是忍不住大笑起來,道:“別個都道你王明秀聰慧過人,有【三奇相公】的幾分風采,如今看來倒也所言非虛。王煥,伱倒是好算計,若我直接應下,汝不但救了自家兄弟,更以下駟對上駟,直把吾剔除了後兩場的拼鬥!”

王煥露出些苦笑,卻道:“非是王煥取巧,只曹公武藝蓋世,我等兄弟只怕無一人可敵閣下。且賈敢兄弟在我等當中便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他既失手落敗,但能兌掉曹天武,卻也算是敗得不虧。”

“汝倒是不曾有些遮掩!”曹評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卻神色一斂,冷然道:“若只這般,別人卻只道我曹某人有勇少謀,吃得些算計,這等虧我如何肯吃下!”

王煥道:“那依曹天武的心意何為耶?”

曹評笑道:“休說曹某人欺負爾等,此番賭鬥,我可以認下這一場,但是接下來就不是各出三人了。”

說到這裡,曹評卻露出些嗜血的笑意,卻道:“除了這一場,接下來汝等須再出十將。但得出戰,敗者退,退者敗,但有勝者,當可車輪番戰。最後以剩餘人數多寡論輸贏!”

王煥聽得心顫,他如何能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這曹評好大的心氣兒!

居然想著以一人之力盡壓他等歸附義軍所有好手,簡直狂妄的沒邊了。

這真不是王煥看不起曹評,須知即便是再厲害的絕顛高手,那也只是肉身凡胎的人,而不是鐵打的戰神。

曹評再強,卻也會渴、會餓、會累,會流汗、流血。

十個軍中好手與他車輪戰,哪怕每人只能與他打上十幾個回合,三五人下來,他曹評也要出一身大汗,七八個人番戰下來,足以讓曹評體衰力竭,最後被狀態全滿的生力軍撿了人頭。

所謂的好虎架不住群狼,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當然,曹評要是一天一打,別說一串十,就算是一串三百六十五,打一年都沒有問題。

王煥心中思量些許,卻才問道:“敢問曹將軍,此番廝鬥可有番次時限?”

曹評笑道:“沒有時限!但汝等願意,一天比鬥十場都可,白日鬥不完,夜戰亦不忌也。當然,汝等若是覺得糧食夠吃,願意多拖延幾日,某家也無異議。”

王煥聽得,終於安了心思,卻斬金截鐵的喝道:“好!就曹將軍所言!我等十場賭鬥,勝者為先!王某這就回營聚攏人手,撥派戰將,於營寨大門前一決高下!”

說罷,王煥卻抱起受傷的賈敢,步履沉重的離開了禁軍大營。

只王煥回到自家軍營,其他幾位主將並副將早等候多時。他們先見得賈敢那副吐血垂危的模樣,卻都大吃一驚,急問王煥緣由。

待得王煥將一番經過說的一遍,眾人無不義憤填膺,紛紛頂盔摜甲的叫囂著要去尋曹評廝殺。

王煥卻極力把眾人攔下,道:“諸位兄弟的義氣,王煥深知之。只這曹評驍勇無敵,絕非單靠你我幾人便可以應對之輩。此中事卻還得召集十營諸將,合眾人之力從長計議。不然你我落敗丟人事小,我等四營兵馬斷糧譁變,抄掠地方才是真正的大害處!”

除王煥和賈敢之外,另外兩營主將分別是徐京和梅展,這二人都不是武藝頂尖之人,唯徐京心險多謀,梅大郎勇烈敢戰,做事豪氣,卻能在眾人中頗有些威望。

那梅展氣盛,卻叫道:“哥哥,那禁軍上官欺人太甚,我等一心詔安為國,他等卻來相害,如何能讓人心平!官軍抄掠地方?哼!真惹急了咱們弟兄,大不了扯旗再反了大宋便是!”

王煥喝道:“大郎不可妄言!此番非大宋官家之錯,乃朝中有人爭權,卻把我等兄弟牽扯其中。我等幾番辛苦波折,好不容易才走得正道,如何能如此輕易的自毀前程耶?!”

王煥頓了頓,卻又說道:“大軍斷糧,若是在戰時自不必多言,攸關生死只好事急從權。但這是在大宋境內,我等皆官軍也,想要解決吃食問題並不算難。首先軍中牲畜馬匹,除開少許騎乘應急,其餘分批宰殺,割肉燉湯,與眾將士充飢。

此外!梅展,汝且糾集軍中善射的好手,獵人,取得周圍山川樹林狩獵野物,淘摘野菜、野果,以補糧草之不足。

徐京、李從吉,點檢營中金銀銅帛,帶人去藍田縣採買軍需,填補輜重。我親發書信快馬知會其他各營弟兄,邀他等攜帶些糧草輜重卻來接濟我等。

離我們最近的是差不多趕到京兆府的張開和楊溫所部,他等只需一兩日便能回返此處。

到時只要輜重一來,我等困局自消解矣!”

眾人聽得,卻都覺得王煥所言有理,原來這等在他們看來十分為難的事情,王煥竟然三言兩語就解決了,果不愧是大家夥兒的帶頭大哥。

只徐京臨去時,卻問道:“王煥哥哥,那曹評果真如此難對付麼?”

王煥嘆了口氣,說道:“徐京兄弟,你往日多行走江湖,只看得江湖好手的本事,卻不知軍中高手才是真正的令人驚懼。

其他且不說,只我等兄弟當中,楊三郎,張開、韓存保、王文德、項元鎮和王某皆是軍中出身,亦或者武藝傳承來自軍中,但我等皆非出眾之輩。

真正的軍中頂尖高手,時被人稱作萬人敵也。如漢末關張,隋唐史萬歲、秦叔寶,本朝楊無敵(楊業)等皆是此類。

幾年前,大宋軍中公認的萬人敵,乃是有將門第一高手之稱的高公紀。高公紀活著的時候,將門中只有曹評稍能與其媲美,自高公紀暴斃後,曹評便就是實質上的將門第一人,大宋今世萬人敵也。”

眾將聽得王煥分說,卻都不曾離開,只聽他言說。

這時李從吉好奇的問道:“哥哥卻說那廝是個萬人敵,但不知萬人敵有何本領,可稱無敵耶?”

王煥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曾知曉。只年幼時曾聽家父並幾個叔叔說過幾句,這等人若突陣,只可所向皆披靡,雖萬軍之中,取敵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其若守,雖敵有十倍,莫敢相犯也。

數年前宋軍攻河湟之地,便出得一個萬人敵一般的人物,喚作王舜臣的,諸位兄弟應該有人聽過吧。”

王舜臣的事眾人還真少有聽過的,畢竟這人的戰績是在敗仗中體現的,故而大宋官方並沒有多作宣傳,除了些個對西北邊軍多有了解的人,卻很難知曉其中的內情。

於是眾人便異口同聲的說道:“俺們實不曾聽過,還請哥哥說上一說。”

王舜臣的經歷自不必多言,總的來說就是他以偏將身份隨主將種樸攻河湟,結果軍隊中伏,主將種樸戰死,王舜臣便自大發神威,先以箭懾敵軍,威服部眾,然後又在大軍撤退時獨自斷後,一日射箭千羽,皆無虛發,而敵恐不敢近。

人皆言:微舜臣,則師殲矣。

這事兒說起來是種家出錯,王舜臣給找補了回來。

不過最後受賞的卻是陣亡的種樸,獲贈雄州防禦使,官蔭其後十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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