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夏閻醒來了。

一夢之間,他已隨著小青和皇后遠去宮外,見了屠龍槍,也知道了皇室血脈中的秘密,同時欠下字帖五封。

早膳由白素璃交接,而“更衣”之類的原本該有宮女做的事,則也由白宗師代勞了。

銅鏡裡,白素璃為夏閻梳理著頭髮,又小心翼翼地別上木釵,之後則開始為他穿上龍袍...

“我見過小青了...”夏閻道。

“嗯...殿下得到想要的答桉了嗎?”白素璃站在夏閻身後,夏閻雙手平起,白素璃雙手繞過他的腰,為他繫上前面的玉帶,便好像一個小娘子在服侍著相公。

“得到了,雖然不是全部,不過我已經知道大概怎麼回事了。

灰河之中,一種名為造物塵壤的物質,可以任意地組裝生物的血肉軀體,並使這些器官依然維持活性。

只不過,灰河中的造物塵壤被汙染了,其中任意組成的那些詭物就發了瘋,也就是野外的那些詭物。

而我們皇室的體內,竟然也有這種造物塵壤,只不過卻是純淨的,而每一代皇家人體內的數量並不相同,若是數量可以達到一定程度,便能夠去拔起屠龍槍。

也正是因為這種能夠組裝生物血肉軀體的物質,祖帝才能安然無恙地裝上龍心,大炎武帝也才能披覆龍鱗。”

“嗯...”白素璃輕輕應了聲,她為夏閻所繫的腰帶已經繫好了,她雙手忽地緊緊摟住面前的皇帝,臉頰貼在了他雄壯的背嵴上,“那......皇家的短壽,皆因為體記憶體在了這種造物塵壤。

造物塵壤能夠讓皇家自主地選擇融合某個強大器官,從而擁有了無限可能。

但對應的,卻也使得皇家無法突破大宗師...

陛下,你...不會受到影響吧?”

白素璃的聲音裡充滿了擔心。

“我已經是武道二境的大宗師了...”

“可我依然擔心。”

“那我抓緊突破三境。”

“嗯??嗯???”

忽地...白素璃如觸電般勐然收起手,又觸電般地彈了出去。

不是因為夏閻的話,而是因為門外響起腳步聲,還有...夢將軍的聲音。

“白宗師~~我已晨練歸來,今日膳食可否開動了?”

夢將軍扭頭一看,看到夏閻,她眼睛一暗,今天的皇帝看起來還是柔弱書生的模樣呢...

“末將,見過皇上!”夢將軍元氣滿滿,意氣風發,雙目閃著充滿力量的光華。

夏閻道:“白宗師,分配早膳吧。”

“是,陛下!”白素璃應了聲,然後轉身而去。

夢將軍喜滋滋地等著今日的早餐,她這些天感覺自己修煉的差不多了,再過些時日應該可以去嘗試著帶兵殺敵了。

夏閻站到屋前,他腦海裡想著屠龍槍。

那槍,就像是個削尖了杆頂的老木杆,插在石頭裡,怎麼也看不出“屠龍”兩字的威風。

細細想來,那槍......就好像從某個大書架,大衣櫥,大櫃子上拆下來的一角...

而造物塵壤,更是讓他莫名地想到了女媧...

塵壤,便是泥土。

能夠造物的泥土,那不就是女媧用來造人的泥麼?

既然連人都能造,那麼...將器官隨意“安裝”,豈不是也頗為合理?

突然之間,一個令夏閻自己都震驚的念頭衝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如果在藍星上,那《山海經》裡描述的東方古代神話的怪物們都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它們的由來是不是也是這“造物塵壤”?————

換句話說,“造物塵壤”造就了藍星遠古的異獸橫行,造就了人類的起源,也造就了現在的灰河灰霧,造就了這些在霧氣與河流中爬行的神秘詭物。

而“逝境”則又隱隱暗示了,現在這個世界根本不是異界,而就是藍星曆史的延伸。

一個越發龐大和不可思議的世界觀在他眼前呈現。

夏閻又翻出了《中天天理錄》,這本書夢醒了便在他手上。

嘩嘩~~

書頁翻開,陽光照落,顯出一行字:

計蒙,其狀人身龍首,出入必有飄風暴雨。

“這不就是管理人間降雨水域的龍王麼?”夏閻心底喃喃著......

神話,現實,穿越,異界,一瞬間在他心底合在了一起,而變得越發神秘和未知。

...

...

金色天光照落四處,不一會兒,李太傅御舟而來,昨日休沐,所以今日才來。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玉匣子,放到夏閻面前,道:“陛下,這匣子裡是我家的【如夢令】。”

這是她的頂尖字帖,也是她那夢字元的由來,只要參悟了,就能如她一般看到某處過去的場景。

夏閻開啟匣子,取了【如夢令】,翻開一看,卻見是首小詞,其字婉約縈繞,如夢似幻,飄逸的就像李太傅自己在花樹下雀躍躲藏,帶著古靈精怪的笑。

“我家【如夢令】喜歡每天午時曬太陽,不用多,半刻就好...

我家【如夢令】討厭水,陛下看的時候請不要在湖邊...

我家【如夢令】喜歡清新的空氣或者上品香,陛下...應該沒問題。”

李太傅一一交代著。

夏閻看著李太傅這模樣,有些怪怪的...

李太傅雖說不是老梆子,但年齡也不小了吧?若是按照歲數,他該叫李阿姨吧?

可是這位老阿姨居然還像個調皮的女孩子,在借出心愛的東西后如此絮絮叨叨...

他就任由李太傅這麼說著,然後道:“我只在主屋的書桌上看,只在正午時候看,看時必焚香。”

李太傅這才把【如夢令】取了回來,放入玉匣,閉合後,貼在臉上蹭了蹭,道:“這幾天,你跟著陛下...陛下是孃的學生,他很有才華,不會辱沒了你。”

夏閻:......

他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夢元卿算什麼“書痴”?真正的“書痴”是眼前這位吧?!

“放心,過些天,娘就來接你。你要和陛下好好相處,早日讓陛下領悟...”李太傅蹭完,這才鄭重其事地把匣子交給了夏閻,道,“我家【如夢令】就有勞陛下了。”

夏閻略作思索,問:“我家的【俠客帖】在書院過的還好嗎?”

李太傅愣了愣,道:“陛下,那就是一封帖子,有什麼過的好不好的?而且你已經贈給書院了,就不是你家的了。”

夏閻:......

李太傅道:“不過,老祭酒看了很興奮,直贊陛下驚才絕豔,竟已如當年的我一般。”

夏閻:???

李太傅道:“陛下的【俠客帖】已經和我【風鵬帖】一起,成了符字學學子必學科目。

今後每個學子外出,身上都會帶不少【俠客帖】......哼!今後誰還敢欺負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之後,陛下也必如我一般,成就文道大宗師指日可待。”

夏閻忽道:“老師,你是知道我皇室血脈的吧?”

李太傅愣了下,大眼撲閃撲閃地看著夏閻,沉默了下,正色道:“可是......為師不信命,而是信你。”

說罷,她又道:“當年我初寫詩詞,寫了幾篇出名的,天下不少人便嘲笑我,說我寫的不過是深閨小詞,登不得大雅之堂。

為師便寫了一首【詞論】,將當時天下那些所謂的詩詞大家一一評點,指出了他們詩詞中問題,罵這個不講音律,罵那個遣詞流俗,說這個填詞不好,怪那個立意低俗...

天下皆為此動容,稱我為妖女,可那又如何?

他們笑我,覺得我不行,那我便打回去...

誰覺得陛下無法突破,覺得陛下必定和前人一樣,那陛下就用現實去狠狠打他們的臉,告訴他們,你們看錯了。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駑馬豈知騏驥之心?

我信陛下,不信流言,不信命。”

夏閻道:“太后信。”

李太傅道:“哦...”

就在夏閻以為李太傅已然詞窮時,她又道:“當初不是也沒人相信殿下能一朝悟道,破入文道天階麼?

殿下能破開文道天階,那定然也可以破開大宗師...”

...

...

下午,李太傅又手把手教了夏閻“夢”字的寫法...傍晚時分才離去。

夏閻捧著【冰神帖】,【如夢令】著看。

他終究不是李太傅那般真正的文道天才,寫了很多遍“夢”字,還是未曾成功。

...

...

入夜。

月黑風高。

半夜,夏閻正準備外出,忽地聽到遠處傳來轟鳴的響聲。

那響聲起初只有一點,隨後直接炸開了,伴隨著光焰和各種混合的嘈雜聲,從遠處奔湧而來。

他迅速起身,來到門外,白素璃飄到了他身邊,夢將軍一襲戰甲,手握長槍衝在了他身前。

兩女都是來護駕的...

三人看向遠處。

遠處,黑色的天空被火焰燒紅了,刺目無比。

這是皇宮起了大火。

昂昂的濃煙,伴隨著滾燙的紅焰,宛如舔舐天穹的魔蛇...

不一會兒...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遠處,有座宮殿被掀飛了,化作大火團落到空中。

宮女,太監的尖叫糅雜其中,還有侍衛的慘叫。

而麒麟閣外的湖畔邊,張翳豹正讓禁軍列隊,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眼見著那大火團就要落地,一道青影驟然飛起,抬槍一戳,貫穿了那火團,繼而將其甩向一處空地。

彭!

巨響隆隆,那青影落下地面。

緊接著,便是對殺的聲音傳來。

“不像是刺客,而像是軍隊交鋒。”夢師御眯眼看著遠處。

白素璃道:“看來北莽的軍隊的終於按奈不住了,他們開始利用灰河渡舟進入皇宮...不過,那是青兕將軍出手了,應該無礙。”

當然無礙,皇宮裡藏龍臥虎,可不止青兕將軍一人,除此之外還有皇后在,又如何會出事?

這一戰與其說是突襲,不如說是一封戰書。

這戰書在告訴所有人————戰爭開始了。

...

...

次日早晨,塵埃落定。

在夏閻的要求下,夢師御帶著這位柔弱的文士皇帝離開了麒麟閣,然後在禁軍守護間來到了昨日的戰場處。

他並非真正被囚禁,更何況只是在皇宮裡巡視,沒有人會拒絕他。

此時...

昨夜廝殺的慘烈歷歷在目,不少禁軍的屍體橫呈在地上,死狀......難以想象。

有的是被火燒成了黑炭,整個人痛苦蜷縮的體態猶然能見;有的則是被什麼巨力給撕成了兩半;有的則是鎧甲內凹,直接嵌入了腹部,而其中的五臟六腑竟是早已煮熟了...

夢師御皺眉,掃視著這一切。

隨行禁軍眼中則大多露出憤怒和悲傷的神色,這些戰死的可都是他們的袍澤兄弟。

忽地,夏閻頓下腳步。

他停下腳步,所有人也都停下了。

夏閻對著這些屍體行了“安息禮”,這是大炎的一種對待戰死士兵的禮儀,於靜默中訴說,祝福,同時許誓復仇,讓對方於九泉下閉目安息。

眾人也隨著一同靜默。

氣氛肅穆,透著一種戰後的淒涼。

可這裡是皇宮啊!

敵人是怎麼大規模地出現在這裡的?

而且昨晚青兕將軍還出動了,怎麼還會死這麼多人?

禁軍們有些不解,他們並不知道灰河和渡舟。

“陛下,你沒事吧?”夢師御此時對夏閻的關心,比在麒麟閣多了不少,因為在這裡...她是需要保護殿下的將軍。

“沒事,我們往前看看敵人的屍體。”夏閻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在禁軍簇擁下,七轉八繞,很快來到了一個空地。

這空地後的一座宮殿已經整個兒被掀飛了,現場依然在升騰著濃煙,而地面上躺著一具具屍體。

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詫異之色,禁軍裡忍不住傳來些微譁然。

如果這些敵人的屍體是正常的屍體,他們也不會在皇帝面前如此失態。

可是......這些屍體,根本不像是人。

他們體型龐大,個個三米左右,生著紅色的尖角...

如果只是這般,那也只是震撼,而不會失態。

怪異的是,那些紅色尖角並不是生長在頭部的,而是......隨機分佈。

有的人是肚子上生角,有的是眼睛上長了角,有的長了一隻角,有的則長了五六隻,這一幕不僅可怕,而且噁心。

夏閻童孔微微縮了縮,因為他在地上還看到了不少生鏽的長釘...

這些釘子,叫“鐵魂樁”,他見過幾次。

那似乎是靈山氏族封印力量的物件。

很快,一個禁軍的將領走來,恭敬地向夏閻彙報昨晚的情況。

“這些怪物昨晚突然出現在了深宮裡,發了瘋似地亂跑亂撞,他們全身是火,力大無窮,毫不懼死,這座宮殿,就是被他們掀飛的...

而他們身上的火,也不似普通火焰,沾物之後,極難撲滅...

屬下們防禦不力,驚擾了陛下,還請陛下責罰。”

“此事不怪你們,撫卹都安排好,如有困難可在麒麟閣外尋朕...”夏閻道了聲。

“多謝陛下。”那將領道謝。

夏閻默默看著那些怪物的屍體,看著那些角...

他心底的不祥預感被印證了。

灰霧似乎是發源於北地,北莽異族抵禦久了,也尋到了一些利用灰霧的方法,而這些“火角人”就是證明。

千年前,祖帝將龍心按入了自己胸膛,從而殺戮四方;

數百年前,武帝披覆龍鱗,無往不利;

而現在......輪到北莽把這些可怕的怪物器官塞到自己身上了。

他們固然無法控制,可...他們並不需要控制。

他們只要無限制地“縫合器官”,然後透過“鐵魂樁”來短暫地維持理智,繼而透過“渡舟”送到玉京城腹地,進行自殺式的突襲,就足夠了...

大戰已起,而且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

玉京城,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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