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與齊雪的談話（下）
聽了齊雪這番話，何青鋒的內心只是微微蕩起了一絲波瀾，再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可能心痛的久了，好像也沒有什麼感覺了。
包間裡陷入了沉默，何青鋒望著窗外陷入了沉思，“從齊雪的話中可以得知，她是從兩人在一起不久後就發現了這件事，如果她在發現後第一時間告訴了自己，那自己會不會原諒顧曼婷呢？想到這個可能，心中竟然一時間沒了答桉。”
“小雪，我想做為一名律師，應該內心有一種正義感。可是你呢，這麼大的事情這麼久了，為什麼你早沒有告訴我，甚至都沒有提醒過我。”何青鋒有些不忿的問道。
“事到如今，你可能把我想的很壞。其實我就算再沒有良知，也不會支援她做出的這件事，我非常反對她的做法。但是你不要忘記，我是曼婷的死黨，從小就親密無間。”
“或者說，如果以你倆對峙的角度來看，我是她的人，不是你的人。”
“抱歉，我的話有些重了，最近我的頭腦不是很清醒。”何青鋒揉著太陽穴，露出苦澀的笑。
“姐夫，”齊雪放下手中的攪拌匙，正了正身體，“我想問問你，冷靜的這兩天，你有沒有想過放棄離婚的決定。”
“沒有！說實話，從我得知她懷孕的那一刻，這個決定就已經無法改變了。”何青鋒堅定的說道。
聽到何青鋒這樣說，齊雪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再出現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只是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一直是處理離婚官司的，見過，聽過的婚姻，情感破裂的事情太多了。我就是覺得這個社會對女人很不公平。”
“哦？什麼意思？”何青鋒挑眉問道。
“為什麼在出軌這個問題上，男人多數都會得到女人的原諒，而女人為什麼多數都不能被原諒呢，這種事倒屢見不鮮。”齊雪說的也是一個社會問題，這一點何青鋒以前沒怎麼關注過，現在想起來，也覺得不明白。
“那你覺得為什麼呢？”何青鋒問道。
“我覺得都說男人的心胸比女人寬廣，其實在這方面恰恰相反，也許是因為男女的社會地位造成的。說到底，女人在社會中還是弱勢一方，天生的本性就是忍氣吞聲，息事寧人，只要男方認錯，就忍了。而男人的本性都是爭強好勝，認為女方這樣做觸犯了他的尊嚴，罪不可恕。”
何青鋒沒有說話，聽她繼續往下說。
“所以，這個社會才會有處女情結，女人哪怕是被強暴了，也被稱為”玷汙“，可是從來也沒聽說過哪個男人被“玷汙”了，這就是與生俱來的不公平。我不是在表達我個人的觀點，只是描述一種社會心理……”
齊雪似乎分析的很透徹，可能自己也同樣是存在著這樣的心理。但何青鋒不明白她說這些的意圖是什麼。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何青鋒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是因為這種心理而不能再接受她嗎？”
何青鋒沉默了，自己應該存在這種心理，但又不全是，他也說不清楚。
“其實女人是很可憐的，我希望你克服這個心理的陰影，重新在接納她吧。”
何青鋒搖了搖頭，“小雪，事情並不是像你說的那麼簡單。玷汙和出軌是兩回事。”
沉默了一會兒，齊雪嘆息一聲，“說實話，到了今天，我都被你們的事情弄的身心疲憊。”
“我何償不是呢！”何青鋒又點燃了一支菸。
“唉，我現在站在一箇中立的角度說，如果實在不行，你也不必太為難自已了。你是一個傳統的人，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以你這個狀態，即使讓你勉強接受了她，以後你也是生活在陰影裡，曼婷也不會幸福的，你們雙方還是互相傷害。”
“其實，你的好與壞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我作為曼婷的朋友，不想看到她以後生活在你歧視的目光下，終日鬱鬱寡歡，與其那樣，還不如過一個人的生活。她有點弱智，不能什麼都由著她當時的性格來了，我不想再讓她以後找我哭訴她過得不好。”
何青鋒點了點頭，表示對齊雪這些話的認可，雖然作為說客，她之前的一些言論讓何青鋒有些反感，但下面這些話至少是客觀公正的。
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何青鋒除了開始時說了幾句，其餘時間都是齊雪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她一直表現的很平靜，完全契合她作為金牌律師的優秀特質，冷靜沉著的舉例認證，卻不受情緒的左右。
也許和她的工作有關，經歷的太多，所以對人間冷暖，世態炎涼都已經習已為常。在平常人眼裡看來，多麼不可思議的社會事件，她也能夠以一顆平常的心態去面對。
“你覺得曼婷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可能是受到齊雪理智明晰的觀點感染，何青鋒情不自禁的問出了這個問題。齊雪的回答，或許關乎苟冬七的最終處理結果。
“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齊雪有些疑惑。
“算了，就當我沒問吧！”何青鋒一臉落寞的說道。
齊雪看了何青鋒一眼，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怎麼說呢，我覺得那一段時間，曼婷確實把他放在心上。”
“那一段時間……”何青鋒低聲呢喃著。
“是的，我是這種感覺。自從曼婷將她跟苟冬七的事情向我坦白以後，她在我面前也就不再顧及什麼了，我們在一起時，她說十句話，有八句都是關於苟冬七的。”
“我們出去逛街，她看到好的東西也都會多買上一份，我問她為什麼買那麼多，她說是送給苟冬七的。我一直在跟她講這件事情的利害得失，其實她自已也明白，但無奈，她說她自已控制不了自已。”
“後來我問她到底對苟冬七是什麼感覺，曼婷說她自已也說不好，說一見到他就覺得有點緊張。我都懷疑是不是那個苟冬七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了。”
“你剛才的那個問題，我也可以這樣說，顧曼婷在那一段時間確實喜歡上了他。”
“現在不也是嗎？”何青鋒的話帶著諷刺的味道。
齊雪沉默了一會兒，“那天她來找我，說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問她打算怎麼辦。她開始的時侯說，到了現在，她也沒有權利選擇，可能要面對著你的拋棄。還問我，如果她選擇和苟冬七在一起了，我會不會接受。”
“我的回答很簡單，我不可能接納。她也就不再跟我討論這個話題了，開始那兩天，她還跟我抱怨，說你變了，變得虛偽，自私，冷漠了。”
“但後來就天天哭，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我說了你可能也不信，很多次我回到家都看到她躲在房間裡，抱著平板電腦看你的照片，有時侯能盯著愣好幾個小時。”
“那一段時間，她的心可能被苟冬七勾走了。但來我這以後，說實話，我覺得她的心裡裝的全部都是你。”
“有時也不知道她是自言自語還是和我說，總嘮叨你會不會又酒後駕車了，胃又痛了之類的。
我今天之所以要勸你接受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她不那樣，我也就沒必要再勸你原諒她了。”
聽完齊雪的話，何青鋒心中還是一陣感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你為什麼不能接受苟冬七呢？”何青鋒故意扯開了顧曼婷後悔的話題。
“這還用問為什麼嗎？”齊雪很疑惑。
“小雪，既然說到這裡了，我問你，你覺得苟冬七怎麼樣，或者說他比我強嗎？”
或許是受到齊雪理智明晰的觀點的感染，何青鋒情不自禁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在說廢話，有什麼可比性嗎？和你說實話，我不喜歡他，原因並不只是他和曼婷的關係。現在這個社會，外遇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事非對錯我不多評判。”
“單論這個人，我也覺得不太好，我從他的眼睛裡就能看得出。也許你們不善於觀察人，但我不一樣。其實人好與壞，好多時侯從眼神就可以猜出個大概，這是我爸教給我的，比如說你吧，你的眼神射出的是一種正氣，讓人覺得有一種親和力。”
“而他不一樣，光看外表，確實挺忠厚朴實的，以前也沒留意，但自從曼婷向我坦白了這件事情以後，我就刻意觀察了他一下，發現他的眼神裡有一種邪氣，越仔細看越覺得膽寒。”
“還有一件我親身經歷的事情，也更加確定了我對他的觀感。”
“那件事發生在曼婷向我坦白了她倆的關係後，那天，在我家待著，我倆商量在我家做飯。”
在動手之前，曼婷又跑到陽臺上接電話，我都已經習慣了。可是我突然聽見她大聲說，“怎麼回事呀，你快告訴我，你有沒有事呀？”看她的樣子很著急，邊說邊剁腳。
“不一會兒，曼婷哭著從陽臺跑出來，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曼婷說苟冬七去景山回來的路上撞車了，現在還在半路。”
曼婷當時邊哭邊問我，“你說怎麼辦呀，他會不會受傷呀。”
我看她急成那樣，只能安慰她，“還能打電話呢，能有什麼事。”她也不聽我的，趴在沙發上就哭，過了一會兒，站起身就跑到外面，跟我說去找找。
“我擔心她急匆匆的跑出去會出事，所以也跟著她一起去了。到了地方才發現苟冬七啥事沒有，我們去的時候他甚至還在抽著煙跟人說笑。”
“按理說這樣的小事沒必要特意告訴曼婷，讓她跟著擔心著急，就像很多人對家裡人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為的就是不想讓自己親近的人跟著擔心。可他的做法恰恰相反，像是故意在曼婷面前賣慘，裝可憐。”
“當時我就覺得他的人品有問題，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憨厚朴實。甚至可以說是個很有心機的人。”
“既然你這麼認為，為什麼不提醒她。”何青鋒問。
“我怎麼沒有提醒過她，她說我不瞭解，妄下結論，我們因為這個還吵過。我的觀點很明確，她不想和你過了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和苟冬七在一起。現在我也是這個態度。”
“她很早就向你表露過夠這種生活了嗎？”何青鋒問。
“那倒沒有，她只是說有時侯挺煩的。”
何青鋒沒再說話，面無表情的吸著煙。包間內又恢復了最初的沉寂，偶爾發出幾聲攪拌匙觸碰咖啡杯的聲響。
沉默了幾分鐘，何青鋒開口道：“小雪，我還是應該感謝你，謝謝你能向我說明事實。”
“姐夫，你不要這麼說。說心理話，我沒有能夠挽救你們，心裡也覺得挺愧疚的。”
“千萬別這麼說，你也經仁至義盡了。”
“我還想問你一件事，那個苟冬七現在哪裡？”齊雪放下咖啡，正色問道。
“你知道這個有什麼用呢？”何青鋒審視的看著齊雪說道。
“你別誤會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衝動，千萬別過火，你應該明白你的身份，他不配。”齊雪很認真的說道。
何青鋒看著齊雪正要開口，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安虎打來的，何青鋒微微皺眉，“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何青鋒一邊想著，一邊接聽了電話。
聽到電話裡的內容，何青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對著電話說了一句，“你先幫我把事情壓住，我馬上過去。”
然後便匆匆起身，“小雪，有些急事，我先走了！”
“發生什麼事了？”齊雪關切的問道。
“回頭再跟你解釋。”說完，何青鋒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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