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士笑著解釋道:

“我祖籍南京,父親叫張錫綸,曾是一位有名的鍊鋼專家。四九年,父親帶著母親和剛滿一歲的我和母親去了臺灣。我父親他就像許多當年赴臺的老人一樣,人在臺灣心卻一直在大陸……我來美國唸完博士後留在美國工作,事業重心一直在美國。父親和母親他們倆退休以後,有空也經常過來美國居住。”

“前陣子,父親看我在滿世界跑,負責成功建設了多座晶片工廠之後,有天週末我們全家一起吃飯時候,他對我說:汝京,你現在好像很風光啊!去哪建廠,哪裡就成了晶片的熱土,你小子好像儼然成了晶片行業裡的風向標。現在全世界似乎都在為晶片狂歡的時候,但擁有著12億人口的祖國大陸,卻始終安靜得像個局外人。我現在問你,作為一箇中國人,你什麼時候去大陸建廠?”

張博士喝了一口咖啡後,嘆道:

“老父親問我這個問題時候,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時候,我深切感受到了父親的情懷。像他們這樣早年去臺灣的老人,心裡面一直牽掛著祖國大陸。父親想讓我在他有生之年看到我去祖國大陸建設一個全世界一流的晶片廠!”

李曉凡與倪院士不約而同道:“張博士,那現在正是完成您父親心願的好時候啊!”

然後,倪院士急切道:“張博士,目前我們大陸正在大力發展積體電路產業,前不久剛剛上馬建設了華虹NEC專案,如果像您這樣世界級的晶片建廠高手能來大陸發展,那就太好了!”

張博士微笑著回答道:

“就在前幾個月,你們大陸有一個電子產業代表團到我們德州儀器總部參觀,也邀請過我回大陸發展。其實,我口頭上雖然沒答應,但是我內心,說實話早已暗流湧動,已經有了去你們大陸辦晶片廠的念頭,想給我老父親一個交代!不瞞你們,後來有一天,我還真找到過我們公司的總裁,很突兀地向他開口道:我想要辭職去中國大陸發展……”

聽到這裡,倪院士與李曉凡內心一陣激動,問道:“張博士,那你們總裁怎麼回答的呀?”

“我們總裁對我直言說:Richard,請你放棄這個念頭吧,你現在是我們公司的晶片組核心成員,我們美國應該是不會放你走的!”

聽到這裡,倪院士與李曉凡的心又涼了不少。

確實,像張汝京博士這樣身在海外的華人,基本上都聽說過錢學森當初回國的艱難,西方全面封鎖大陸的人才、裝置和技術,尖端人才回國不會一切順利,估計張博士也是如此。

李曉凡問道:“張博士,沒有其他辦法嗎?當時可是連錢學森這樣的科學家都回去大陸了啊!”

張博士笑道:“辦法可能還是有的。我已經在TI德儀公司服務快20年了,也到了將近退休的年齡。我本人是基督徒,我們公司那位總裁也是基督徒。我想好了,下次如果再去找總裁,我會跟他說我們都是基督教徒,上帝教導我們要愛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現在中國大陸比較落後,它又是我的祖國,如此我請求了上帝,它同意我去用愛幫助中國人……”

李曉凡試探道:“張博士,如此說來,希望還是很大的。您現在無非是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對嗎?”

前世李曉凡曾經看到過一些關於中芯國際和張博士的報道:第二年1997年,張博士申請從TI德儀公司提前退休。剛離開美國,他就直奔無錫計劃成立“世大”公司,結果發現當時的大陸缺裝置、缺技術、缺人才,啥都沒有。考慮再三,張博士後來打算把世大第一廠和第二廠建在具備一流裝置、人才和技術的臺灣。然後再複製到內地,把內地的晶片搞起來……

李曉凡認為當時有點陰差陽錯,可能緣分未到。如果1997年張博士直接去上海談,也許就不會出現前世那個局面,中間浪費了整整三年的寶貴時間!

前世,張博士在無錫短暫停留之後,他在老朋友們的支援下回到臺灣擔創辦了世大半導體,並迅速做到量產和盈利。在此期間,張博士已經做好了在大陸建設晶片工廠的詳細計劃:世大第一廠和第二廠建在臺灣,第三廠到第十廠全部放在大陸……

但是世事難料,迅速崛起的世大公司引起了另外那家行業龍頭臺積電的警惕。就在張博士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世大的大股東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與臺積電秘密協商,在2000年1月將公司作價50億美金賣給了臺積電。

張博士是事後才知曉此事,於是毫不拖泥帶水,在收購完成後的第二天便辭職,下決心直接來大陸投資晶片廠。

2000年初,憑藉著業內的名氣和世大的成功經驗,張汝京迅速聚攏起一批人才和資金,並開始著手選擇廠址。

當時他們在上海,他們受到了熱情接待,有關方面帶他們來到遍佈農田的浦東腹地,向張汝京展示了上海為他們規劃建廠的大片土地。

後來這塊農田叫做:張江高科……

但是這麼一折騰,已經過去了寶貴的三年時間!

張博士對李曉凡回答道:

“李董,被你說中了,我確實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因為當下投資晶片廠,不是兒戲,像一個八英寸晶圓代工廠的話投資至少需要10億美金。如果前面沒有周密的謀劃,我不敢貿然行事……”

李曉凡問道:“張博士,現在建一個八英寸晶圓代工廠10億美元夠了嗎?”

倪院士笑著幫張博士回答道:“李董,原則上應該差不多了,可能還差一點。剛才我和張博士聊過這個話題,我們認為除了晶圓代工廠外,還有一種可能更適合大陸國情的半導體生產模式叫CommuneIDM,即CIDM模式。”

“什麼叫CIDM?”李曉凡不解道。

剛才倪院士與張博士聊這個話題的時候,李曉凡離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張博士解釋道:

“IDM叫垂直整合製造。而CIDM模式:即建立共享共有式整合元件製造公司,整合晶片設計、晶片研發、晶片製造,晶片封裝測試,為終端客戶提供高品質、高效率的產品。採用共建共享的模式,由IC設計公司、終端應用企業與IC製造廠商共同參與專案投資,並透過成立合資公司的形式將多方整合在一起。”

“然後這些出資者就像共同體一樣合作,形成一個半導體的生產平臺,在這個平臺上所有參加者共同構築win-win雙贏關係。這一模式可使IC設計公司擁有晶片製造廠的專屬產能及技術支援,同時IC製造廠得到市場保障,實現了資源共享、能力協同、資金及風險分擔……”

聽完後,李曉凡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張博士怕李曉凡還不明白,繼續解釋道:

“我1992至1994年在新加坡負責建設了一個8英寸晶圓廠的TECH專案,這就是一個比較經典的CIDM模式專案。這個TECH專案由我們德州儀器TI公司、新加坡政府經濟發展局EDB、日本佳能還有美國惠普HP等四家公司共同投資而成,以生產儲存器為主,計劃在滿足自需DRAM的基礎之上實現盈利。TECH專案在透過自身設計過程後,根據設計的需求進行製造,再透過封裝測試形成產品,最後將其推向銷售市場,去年投產後,今年就已產生一定的盈利……”

倪院士補充道:“李董,剛才我與張博士探討了一下。我們認為在當前階段,下游製造環節對上游設計環節的支援十分重要。然而,現在投資和維持一家晶圓製造廠的成本太高。因此,針對這一現狀和趨勢,我們可以CIDM模式來帶動大陸半導體行業發展,透過這種整合資源方式攻破一批關鍵技術和產品,進一步解決國內產業鏈之間配套能力弱的難題……”

倪院士繼續道:“剛才我們探討下來,CIDM模式有著許多的優點。第一是CIDM可以比代工和IDM的利潤更高。在不使用先進工藝的情況下,CIDM快速高效的設計能力能夠降低成本,進而使得開發出來的產品利潤較高。第二可以減少惡性競爭:CIDM能將許多相同領域的設計公司結合在一起,減少彼此之間的惡性競爭,使得產品能夠快速走向市場。三是可以提供更高效和快速的平臺:CIDM提供的平臺能夠讓電路設計更迅速,讓產品利用工廠資料,透過大資料分析,使得產品除錯、迭代更快……”

“當然,CIDM模式在國內推行可能也會遇到許多困難。例如CIDM需要代工廠和積體電路設計企業共同構建,將設計與製造融為一體,聯合互動發展。這些特徵將對設計和製造雙方帶來許多挑戰。對於設計業,Fab廠需要將設計環節貫穿於製造以及封測過程中,並且需要保證設計同技術發展的步調一致性。還有CIDM模式下產能的歸屬權和優先順序頗具爭議。CIDM是由多家公司共同組合而成,如果採用優先滿足CIDM內部公司的使用需求,這從另一方面也侷限了CIDM的發展,限制了其難以服務於廣大的設計廠商……”

不料,李曉凡卻給倪院士撲了一桶冷水:“倪院士,我認為現在這個CIDM模式可能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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