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一手緊緊的勒著男子,一手抓著自己的髮簪抵在他的脖子上,猛地向上一竄,倆人浮出了水面,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蕭鈺搖了搖頭,這一下她的頭髮全部散開,溼漉漉的黏在了臉側,但她無暇顧及。

“呵,你明明就不想殺我,還試探個什麼勁?想看我是不是個廢物?”

她髮簪的尖端又用力扎進去一點,男子喉結滑動,血液順著貼身的夜行衣滑下去,染紅了一片。

“屬下知錯。”

說話硬邦邦冷冰冰的,還真聽不出誠意來。

蕭鈺鬆開手,猛地一腳踹在了男子的腰上,一手撐著池子的邊緣翻了上去。

她半跪在池邊,喘著粗氣緊盯著男子。

男子一腳被踹出許遠,不留神又嗆了口水,“咳咳咳——”

他從水中轉身,就這麼抬頭看著蕭鈺,半晌後摘下了面具,衝著蕭鈺一抱拳:“屬下寒衣,現任玄衣衛統領,見過主子。”

蕭鈺深深的吸了口氣,緩解下肺部火燒火燎的感覺,順勢坐在了池邊,發白的臉和嘴唇都顯示著她現在的狀態不怎麼好,寒衣眸光閃了閃。

“見血了知道叫主子,你是不是受虐狂啊?”

寒衣不知道受虐狂是什麼意思,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蕭鈺自嘲一笑:“說說吧,你來這麼一出是為哪般?因為我是個不能習武的廢物,因為我內向軟弱不堪大任?”

寒衣薄唇微抿,沒吱聲,但看他的眼神顯然是真的這麼以為,這是之前王爺給她的評價。

蕭鈺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

平心而論,寒衣是個很俊美的青年,長眉深黑,眸似點漆,鼻樑很高,一雙薄唇形狀有些鋒利,這麼緊抿著的時候,嘴角平直,看著陰鬱又不好惹。

蕭鈺眸光自他臉上劃過,落在他的脖子上,“你不先處理下傷口嗎?雖然簪子沒毒,但這水可不怎麼幹淨。”

寒意聞言,解下自己手腕上纏著的黑布條直接繞著脖子一纏就算處理了。

蕭鈺:“……”

恢復了力氣,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寒衣:“你是我父王一手培養的暗衛統領,我本以為是個可靠的,卻不成想,是個陽奉陰違的,你拿著匕首來試探我,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手……”

“不會。”

寒衣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我有分寸。”

“呵——”蕭鈺被氣笑了,神色冷冷,“好啊,你有分寸,那請你現在就拿著玄衣衛的令牌滾吧,我廟小,供不下你這尊大佛。”

說著,她從衣襟裡掏出玄衣令毫不留戀的扔到了寒衣身後的椅子上。

“咔噠”一聲脆響,蕭鈺拍拍手,轉頭就往回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寒衣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看看被棄如敝履的玄衣令,再看看走遠了的蕭鈺,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許他這次真的做錯了,不該這麼試探未來的主子。

可不摸清她的底細,他怎麼知道她有沒有能力掌控玄衣衛?

蕭鈺穿過池子,走到內門邊,推門就回了臥房。

寒衣在水裡泡了大半天沒見蕭鈺回來,默默的從水池裡爬出來,拿著玄衣令翻窗離開了。

……

臥房裡的八皇子正坐在軟榻上拿著白練取來的遊記在看,這遊記上字不多,大多是畫,他就看著有趣。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不自覺的抬頭看過去,見蕭鈺溼噠噠的回來,懵了懵。

不是沐浴去了嗎?怎麼把自己搞成落湯雞了?還是說這就是他的癖好,他就喜歡這樣沐浴?

蕭鈺帶著一身水走過來,冷不丁對上八皇子複雜難言的眼神,柳眉微蹙,“你這什麼眼神,感覺好像在看什麼怪物。”

八皇子心虛的搖搖頭,直勾勾的盯著遊記小聲道:“沒有。”

蕭鈺現在也沒心思計較他這心口不一的傢伙,白練從屏風後繞過來,一見蕭鈺這模樣嚇了一大跳:“世子你這是——”

“哦,無妨,和一個腦部有疾病卻放棄了治療的人打了一架,給我找件乾淨的衣服來。”

“……是。”

白練忙衝著裡面收拾東西的青衣喊一嗓子:“青衣——快找套乾淨的裡衣拿來,世子的衣服溼了!”

“你再去告訴紅袖和綠招一聲,今晚不用她們守夜,早點休息,明天說不定還有硬仗要打。”

白練點點頭,腳不沾地的走了。

青衣服侍蕭鈺換上新的裡衣,擦乾頭髮確定沒問題,這才退出去。

蕭鈺在桌邊捧著杯熱茶一邊喝一邊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和所見所聞在腦子裡過一遍。

她穿過來的這具身子是王妃甄汝和攝政王的嫡女,當時蕭銓已經出生,也頗為聰慧,底下的一個姬妾也傳來了有孕的訊息。

可王妃嫁過來三年無子,心裡急的不行,眼見著王爺對蕭銓寄予厚望,王妃便尋了些偏方吃,好不容易懷上,把王妃高興壞了。

然這高興勁也只維持到了蕭鈺出生。

王妃發現自己生的是個女兒,心裡又恨又惱,之前已經和王爺說自己懷的是個男孩了,王爺還說孩子一出生就封為世子,眼看著計劃落空,王妃不甘心,嫉妒昏了頭,竟然把蕭鈺變作男兒,從此便讓她以男子身份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妃後來對蕭鈺越發的冷淡,直至懷上了蕭欽,王妃的冷淡就慢慢變成了憎惡。

蕭鈺思及此,輕笑一聲,眼裡滿是寒霜。

可原主蕭鈺是個不服輸的,從小什麼都學的很認真,對外不顯山不露水,其實聰明敏銳的很,在能理事的時候就自己買了四個丫鬟,換下了王妃的眼線,為此王妃差點打斷她的腿!

還是王爺求情,才保住了這四人。

可從那之後,蕭鈺身邊除了這四個大丫鬟,再也沒有別的可以信任的人。

現在唯一能為她撐腰的父親死了,她舉步維艱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朝廷內外虎視眈眈,府裡前後群狼環伺,難啊,難啊,偏生那倒黴的玄衣衛不服管,她只能另謀出路。

想著她又冷哼一聲,嚇得八皇子手一抖,茫然的看著她,自己是做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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