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肯定是走不了了。
躲在邊上也沒什麼意義。這通道也沒什麼可躲的地方，不如干脆回去看看。
許姐帶頭，三人又回到剛才的洞裡，隔著淺灘，看著腿已向後彎曲，低頭垂坐的女人。
也不知那女人是剛醒，還沒完全恢復力氣，還是身體僵硬，難以活動自如，反正一個動作維持好久才動一動。
三人走不掉，又不敢過於靠前，就這麼呆立在岸邊，隔水觀望。站了好久，看著女人一點點挪動。
等到她側轉身體，抬頭看向對岸的三人時，手錶上的指標已經過了六點。
儘管光線昏暗，但林凡能清楚的看到，女人的眼睛處有反光，應該是睜眼了。
許姐知道她睜眼之後，也不想繼續維持這種無意義的等待，主動出聲道，“這位仙家，我們三人誤闖您的洞府，無意中打擾了您的清修，並無主觀惡意，得罪之處，還請您海涵。”
如果能溝通是最好的，不能溝通的話……
林凡二人跟著許姐彎腰鞠躬，但也不敢鞠太深，頭還微微抬著，餘光注視著黑影。
女人並沒有回話，但島上卻開始散發瑩瑩綠光。
那光比他們手裡拿的冷光燈要亮的多。開始只是一點兩點，像螢火蟲一般，然後越變越多，開始連成一片。
綠光對映在水裡，產生了大片的反光，整個洞穴亮了起來。雖然不像白晝那麼亮堂，但光照度也足夠看清洞壁上的坑坑窪窪。
下地之後，還是第一次看得這麼清楚。
這個女人不一般……
林凡正在開小差，就聽到不知哪裡傳來了聲音。
不是從前方女人嘴裡發出，而是飄散在洞內，從四面八方傳來。
聲音粗冽乾啞，口音古怪，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猜出她說的可能是“說”。
這是讓他們繼續說話？看起來好像能溝通。
許姐也是這麼想的，於是繼續說道。
“仙家，我們三人來這裡是為了排查問題。無意中發現了地底的通道，順著通道進來，發現您躺在這裡。”
“以為您遇到什麼意外，所以上前查探，無奈之下碰觸到您的貴體，導致您從沉睡中醒來，我們難辭其咎。請仙家饒恕，給我們機會補償。”
許姐說話的時候，考慮到這人的生存年代，刻意帶了點古意，聽著不是那麼順耳。
但她也不確定先秦時期的人是怎麼說話的，她盡力了。
三個人弓著腰，一個都不敢抬。低眉順眼的，只敢用餘光暼著前方。
亮起的光和縹緲的聲音都能確定這女人不簡單，尊敬點兒，總沒錯。
“地底？”不知是不是恢復了些許力氣，這次的兩個字聲音啞得沒那麼厲害了。雖然口音依舊古怪，但基本可以比較容易地分辨她說的是什麼。
“是，我們現在就在地底……”許姐還沒說完，就感覺氣氛一剎那變得壓迫感十足，知道話題不對，趕緊閉了嘴。
好在也就一瞬間，很快就恢復如初。但剛才的威壓讓三人更直觀地認識到，眼前這位不能得罪。
又過了好一會兒，久到林凡感覺腰都有些酸了，縹緲的聲音才再度傳來。
“抬頭。”
這一次，聲音又溫潤了許多。
林凡三人趕緊藉機直起腰，一抬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眼的綠色。
剛才還乾枯的小樹已經變大，長滿了綠瑩瑩的……不確定是葉子還是光。鬱鬱蔥蔥地好大一片樹冠，覆蓋住整個小島，上方直接升到穹隆的頂部。
看起來就像是在山洞頂端裝滿了白色偏綠光的燈，難怪能照得這麼亮呢。
第二眼自然看到了坐在樹下的女人。
她側坐著，柔柔地用手梳理著長長的頭髮，將它們一點點捋到身前。
綠色的樹葉發出的熒光照在她身上，讓原本樸素的衣服發也散出朦朧的光感。
臉色雖白，但並不缺血色，甚至比許姐還要紅潤一些。
鵝蛋臉配上並不凌厲的五官，整個人給人一種溫婉柔和的感覺。
比起其他人，林凡看得更加清楚。
女人的眼珠是淺褐色的，有些像琥珀，不知是不是被水光反射，眼底映著深深淺淺的綠光。
她就這麼平靜無波地看著三人，好像他們是多年老友，正在敘舊一般。
她不算絕頂美人，只是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舒服。
林凡看著她，心裡浮現了四個字——“大地之母”。
不不不，大地之母是女媧，那是人身蛇尾的大佬。壁畫和傳說裡都是這麼記載的。
但再想想，從年代上來說……好像也接近吧？
傳說商朝的時候，女媧還在呢，還能派妲己去禍害紂王……
林凡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移到她的腿上。之前沒仔細看，也不是不可能變尾巴呀……
他們各安心思的同時，島上的女人也靜靜地打量他們。
奇怪的穿著，手裡拿著奇怪的東西。除了兩男一女的性別很好辨認，似乎一切都很陌生。
“名。”她淡淡吐出一個字，不疾不徐地繼續撫摸自己的頭髮。
林凡發現她的頭髮全部匯聚到了身前，伸進了水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那頭髮似乎越來越油光水滑了。
許姐知道這是要通報姓名。儘管名字在某些時候會有特殊的限制作用，不能隨便說。但現在，他們也似乎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至於隨便說個名字騙大佬，更是不敢。
猶豫了幾秒後，果斷通報了自己的名字，又介紹其他兩人。
林凡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西遊記裡，紫金葫蘆那一段，叫名字就會被吸進葫蘆裡……
好在她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吾名女丑。”女人垂眼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大佬很禮貌啊。林凡心想。
許姐卻不如她淡定，平日裡一貫冷淡的臉變了模樣，眼睛圓睜，驚訝到破音。
“女丑？！”
林凡不知所以，腦袋往吳宇森那邊小幅度靠攏，悄聲問道，“誰？”
吳宇森也是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女丑是誰，同樣難掩驚訝的神情，回道。
“女丑，《山海經》中記載的上古女巫。相傳她法力高深，能夠降服海中背廣千里的大妖，後來十個太陽一起出來，人們請她出來祈雨，女丑法力不及，被活活曬死。”
《山海經》林凡聽說過，是描寫古代神話志怪的奇書。
但她沒看過，光知道里面有女媧，有白狐，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神話動物，但具體還有什麼，她真不知道。
但這女丑既然是書裡的人，那就相當於跟女媧是同等時期的神仙了。
媽呀，那級別可高了呀！
可她不是被曬死了嗎？這是……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