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林媽問宋仁，林凡隨口敷衍了兩句，說人家工作忙。
可一旦想起了，後面就自然放不下。
這個年，他怕是不好過。
去年他們還一起發了拜年的視訊通話，今年，以宋仁的情況，大概是不可能了。
她剛才在623群裡發過資訊之後，又給宋仁，李春華四個單獨發了拜年資訊。
其他人都回了，唯獨宋仁的對話方塊裡，一直只有她發過去的資訊。
林凡想了想，給李春華髮資訊，詢問了他們過年的情況還有宋仁的近況。
李春華回一切都好。
也不知道是他是想瞞著林凡還是自己也沒發現情況。
看著毫無資訊含量的聊天記錄，林凡手指點了點，走到陽臺給季羽打電話。
“林姐。”對面很快接通，季羽清冷的聲音傳來。
林凡先祝他新年快樂，然後照例問了他們過年的情況和安排，這些跟李春華說得都大差不差。
因為宋仁的關係，大家都在研究所待著呢，過年的氛圍還行，但因為宋仁閉門不出，所以終究有些遺憾。
再問宋仁的情況，說法就跟李春華有區別了。
李春華說的是一切都好，但季羽說，情況有轉變。
“隊長似乎發現了這兩次進度比之前要遲緩，他的情緒和態度有變化。”季羽冷靜地陳述，跟李春華那種咋咋呼呼大而化之的表述完全不一樣。
“怎麼說？”林凡眉頭輕皺，有些揪心。
“你知道的，從第一次恢復觸覺之後，隊長的情緒一直很飽滿，也很配合，我們本以為按照這個進度，過年前後，他的恢復會有一個大躍進，起碼看得出的變化，但事實並非如此。”
季羽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們不清楚活水的治癒原理是什麼，也不知道第二次和次三次療效衰減代表什麼。雖然沒有人跟隊長說過，但他自己感覺到了，樂觀情緒在下降，配合度也不比從前了。”
“不是說觸覺還在恢復中嗎？”林凡追問。
“是，但恢復率比第一次差很多，比預期也差許多。如果按照目前這個恢復率的話……”季羽又長長嘆了口氣。“隊長要恢復身體控制力，怕要一兩年才能行。”
“一兩年的話……雖然長一點，但也不是不行啊，他當初膝蓋受傷，不也用了半年多嗎？怎麼就等不得了？”林凡問。
宋仁的意志比一般人堅強多了，當初他膝蓋被毀，沒人想得到他還能繼續在軍部發光發熱，但他做到了。
時間長一點兒而已，林凡不明白怎麼這次就不行了呢？
“我沒說明白。”季羽捏捏山根，“一兩年是對身體的控制，他想抬手就能抬手，想抬腳就能抬腳，是普通人不妨礙生活的程度。”
“……”林凡大概明白了，“你是說，他……以後不能駕駛機甲了？”
“別說機甲了，以後跑跳都是個問題。”季羽的話裡帶了些焦躁。
林凡捏著手機，久久無語。
不能駕駛機甲，不能跑跳的宋仁還是宋仁嗎？
是，也不是。
當他們都為保住宋仁的生命而歡呼雀躍的時候，宋仁卻因為不能體現自身價值而自暴自棄。
別說機甲了，連跑跳都不能的宋仁，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林凡拒絕去想這個問題。
“這……不還沒確定嘛？再看看，說不定過一陣子又不一樣了呢？”林凡抓抓腦袋。
可能是太用力了，她感覺頭皮抽抽的疼。
“嗯，的確，這只是目前的推斷，三次階段性觀察成果，並不能說明什麼。”季羽也往好的說。“實際上，活水的功效的確很難斷定，說不定後期會有爆發式增長也說不定。”
是自欺欺人還是自我安慰，兩人都不願意深想。
但他們都堅信，這不是最終結果。
“放心吧，肯定沒問題的。宋仁可是魔鬼教官，曾經的兵王，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挫敗打倒。”林凡笑道，“我這邊也再找找，有沒有什麼其他辦法，肯定會讓他好好的。”
“嗯，謝謝林姐。”季羽聲音有些哽咽。
他們都知道活水就是林凡強硬要求搞來的。
雖然療效不如預期，但起碼比之前宋仁躺在床上只有個腦袋能動的好。
聽說特事所手段多，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也多，指不定就還有能幫隊長的辦法呢？
季羽是這麼期盼的，也是這麼堅信的。
宋仁，肯定會好起來，再度駕駛扶光，跟他們一起戰鬥……
林凡掛完季羽的電話後，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裡，時不時閃現五彩的煙火，心裡空空的。
救宋仁的辦法……她也不知道。
也許過完年去問問女丑？或者大師兄？
人類的悲喜不盡相同。
在這個張燈結綵，舉家歡慶的日子裡，還有人獨自哀傷，甚至默默垂淚。
“怎麼了？”安東尼奧走了過來。
林凡搖搖頭，不想說宋仁的事。
“叔叔阿姨在擔心你。”安東尼奧低聲說道。
林凡回頭，看到林爸和林媽正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見她看過去，立馬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又坐回沙發上，故意大聲聊些驢頭不對馬嘴的話題。
林凡嘴角一翹，發出一抹輕笑。
安東尼奧攬住林凡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低頭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我只想幫幫你，讓你感覺輕鬆點。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對我說。”
“謝謝。”林凡真誠地道謝。
安東尼奧在某些時候，的確是不錯的傾訴物件。但，只是某些時候。
“嗨，咱倆客氣什麼呀！”安東尼奧笑了，順帶著把林凡往自己身上帶了帶。
林凡的肩膀撞到他胸口，立馬就伸手推開他。“說話就說話啊，動什麼手？”
外國人這摟摟抱抱的習慣真不習慣。
安東尼奧也不在意，聳聳肩表示無辜，“那你心情好些了嗎？我們要一起進去嗎？”
林凡也不想讓林爸林媽繼續擔心，剛想答應，“行……”
“吧”字還沒出口，天上就響起鞭炮聲，“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本來還一派輕鬆的安東尼奧被嚇了一跳，第一反應蹲下，躲在陽臺的牆垛下面。
等看到林凡平靜的目光，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反應過度了。
林凡看著他可憐，無辜又懊惱的模樣，心情是真的好了很多。
雖然嘲笑是不對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趕緊進來吧，”她朝安東尼奧招手，“再呆在視窗，我怕心情不好的就是你了。”
安東尼奧尷尬地笑笑，一溜煙躥進了客廳。
第一時間開啟手機上的購物軟體。
他需要一副耳塞。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