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多久，前方就有亮光了。
轉過一個彎，燈火通明又空無一人的大廳呈現在幾人面前。
林凡總算鬆了一口氣，能好好呼吸了。
工作人員關了電筒照明，將手機揣在兜裡，回頭對兩人笑著說。
“不好意思啊，剛才那塊兒太黑，有些緊張，沒跟兩位打招呼。我是這條線的管控負責人。”
這人明顯也是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比林凡好不了多少。
他說話時對著吳宇森，自然也沒注意到這裡還有個比他更緊張的人。
“沒事兒，這種情況還要你留下值班，也是辛苦你了。”吳宇森善解人意地笑著走到他旁邊，邊走邊聊。
“唉！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負責人搖頭，“車要過來，站裡必須有個人值守。總不能讓那些辛苦一天的老弱婦孺上吧？年紀相當的，要不有家有孩子，要不根本不敢。”
“也就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又是個小領導，怎麼著，都要以身作則嘛，哈哈哈……”負責人苦笑道，又小聲問吳宇森。“不過聽說年輕男人火氣重，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吳宇森笑著點頭。
負責人長吁了一口氣，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那就好，那就好。”
林凡在高河工作了好多年，幾乎每天都要走地鐵通勤。
見過人多的時候，人少的時候，像現在這種空無一人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次見。
哦，有人，還有他們三個人。
剛才黑漆漆的只有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她覺得怕怕的。
現在有燈了，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她心裡還是不得勁。
還是人少的原因吧？是吧？是吧？
林凡一邊在心裡不停地嘀咕著壯膽，一邊緊跟著吳宇森。
“好了，前面的樓梯口下去就是乘地鐵的站臺了，之前來的那位女同志已經在下面了。”負責人帶著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突然停住不動了。“我就不下去了，那什麼……還要回去看監控。”
“行，你忙你的，我們忙完了會通知你的，你電話有留過嗎？”吳宇森笑著問道。
“留了，給那位女同志了。”負責人說著看了一眼手錶。
“那行，我們就不多耽誤你忙了，請便。”吳宇森哪能不看出他的焦躁。
時間已經快到12點了，負責人也顧不上客氣，轉身就走。腳步匆忙，感覺就快跑起來了。
“走吧。”吳宇森見林凡的目光緊跟著負責人跑遠了，笑著招呼。
“哦哦。”林凡趕緊跟上。
人更少了，媽呀，好像更可怕了呢……
兩人順著長長的樓梯拾級而下。
電梯早就關停了。要不，這個點電梯還執行的話，林凡會覺得更加詭異。
站上，依舊是燈火通明，空無一人。
“咦，這個站，我記得原本是半封的遮蔽門啊，什麼時候改成全封的了？”林凡看著簇新的裝修，明顯是剛裝不久。
地鐵因為安全問題，大多室內的站臺外側都裝上了全封的遮蔽門，列車進站後才會開啟進人。
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站，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裝的是半截圖蔽門。
這個站就是其中之一。
林凡以前在這個站坐過幾次車。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全封遮蔽，跟外部空氣交匯的關係，夏天的時候特別熱。
林凡來的幾次正好都是夏天，所以對這站印象特別深刻。還曾經吐槽過，為啥不把門換了，空調也能給力點兒。
“許姐。”吳宇森突然出聲，嚇了林凡一跳。
往旁邊一看，消瘦蒼白的女人從樓梯後方的牆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要是林凡一個人在這裡，估計會嚇得半死。
當然，她一個人，估計也不可能來。
林凡很快將眼前的人和回憶裡重疊到一起。
比起上次的不修邊幅，這次果然正常許多。衣服齊整，神色冷淡。
“嗯。”許姐輕輕點頭，走上前來，將目光放在後面的林凡身上。“好久不見，聽說你現在很厲害。”
林凡一愣，習慣性揮手，“沒有沒有……”
許姐一把將她的雙手按住，冰冷的手就跟她的話語一般。“你知不知道，過分的謙虛，其實就是驕傲。”
林凡一噎。
吳宇森眉頭微皺，隨即鬆開，站在一邊什麼也沒說。
“你最好能記得，你是個部長。”許姐將手移開，林凡那種被冰凍的感覺才消失。
“對，對不起……”林凡知道這很不“部長”，但是還是不自覺道歉。
老前輩氣勢上真的很嚇人哎……
許姐的冷臉上，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不生氣，默了幾秒之後才冷冷說，“自信點。”
這是鼓勵嗎？林凡不可置信地看向許姐。
她還是冰著一張臉，什麼也看不出。
但林凡卻跟剛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心情好像慢慢揚了起來，笑著答了一聲，“好！”
許姐大概是看她樂得不合時宜，看了兩秒後轉向吳宇森。“你還沒說？”
吳宇森心虛地摸摸鼻子，低下頭不敢直視。
說什麼？林凡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這次任務你知道具體是什麼嗎？”許姐也不指望吳宇森了，直接問林凡。
“不知道。”林凡搖頭，“我正想問呢。”
“幾個月前，這趟地鐵出過一次事故，造成其他線路非常嚴重的擁堵……”許姐尖細的聲音在空曠的站臺裡迴盪。
林凡想起了之前差點被擠死的那次，問是不是同一天。
許姐點頭說是。“對外說是事故，其實是有人臥軌。”
“嗯？臥軌？”林凡下意識看向安全門。
雖說之前是半擋，但起碼也有一米二三的高度，車不進站門不開，要怎麼個臥法？除非翻過安全門往裡跳……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許姐看著林凡豐富的面部表情點頭。
林凡瞪大眼睛。“不是吧？那麼勇？”緊接著又問：“那人呢？沒事兒吧？”
“當然是當場沒了。”許姐繼續冷冷說道，“這人真是下了死心，特地找了車頭的位置，確認車進站才翻，避無可避。”
林凡還沒感嘆就聽許姐又說。
“就在你旁邊那扇門，你站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