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鄭晚端菜,小小的四方飯桌上有一道正飄散著鮮味的魚湯、甜椒牛柳以及清炒白菜。

她解開圍裙,又去洗了手,這才入座,給嚴均成盛了一碗魚湯。

“吃飯先喝湯.”

嚴均成接過。

“當心燙.”

聽她這般說,他放慢了喝湯速度。

他是個講究的人,在還年少時,吃飯就不輕易發出聲響。

鄭晚習慣了在飯桌上照顧女兒。

此刻也夾了一筷子牛肉,卻及時地想起,對面的人是嚴均成。

他有潔癖。

這一舉動似乎不太合適。

才這樣想著,他已經淡然地端著碗接過。

鄭晚莞爾:“味道怎麼樣,合你的口味嗎?”

“味道很好.”

嚴均成講究,卻也不講究,對吃食從不挑剔。

對他而言,他沒有口腹之慾,吃飯只是填飽肚子。

是甘甜還是苦澀。

是辛辣還是清淡。

他彷彿失去了品嚐感受滋味的能力。

如今味覺才慢慢回來。

“你喜歡吃什麼菜?”

鄭晚說,“可以說給我聽,我試著做做.”

“喜歡做飯?”

他似是不經意地問她。

鄭晚一頓,笑著搖了搖頭,“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只是擔心外面的不太衛生.”

她在年少時,也很喜歡吃外面的食物,無論是小吃攤的炸物,還是美食街的餛飩,她都喜歡。

歲月是漫不經心地從身邊流走。

直到她帶著女兒去景區,女兒吵著要吃烤腸,她會下意識地蹙眉,首先考慮的卻是衛生品質。

在這個時候,青春就徹底不再屬於她。

嚴均成又盛了半碗魚湯,“不喜歡的話,以後就別做了.”

他又看向她,“做飯,打掃衛生,這些雜事都可以讓別人來做.”

鄭晚夾菜的動作一滯。

嚴均成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她這裡如此狹窄,根本容納不下別的人。

“不用顧慮什麼.”

他本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大概心情實在稱得上極好,竟然微笑同她商量瑣碎小事,“是喜歡清靜的獨棟,還是喜歡視野好的高層?”

鄭晚微怔,好像沒有聽懂他的話。

“我都可以,看你的喜好.”

他姿態放鬆,“如果暫時無法決定,你不嫌麻煩,也可以兩邊都住。

都住過,你就知道自己更喜歡住哪邊.”

“可是……”鄭晚也有自己的顧慮。

她只是覺得……太快了。

快到他提起來時,她都措手不及。

“沒有可是.”

他伸手,撫在她的手背,稍稍用了力,“你不用顧慮什麼,只需要考慮一件事,喜歡或者不喜歡.”

他的氣勢,讓她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

這些年,他好像從來沒有變過,或許變得更加難以捉摸,可骨子裡依然強勢。

他要安排好一切。

就像是航行在海上,去哪裡、天氣如何、是否有風浪,她都不要管,她只需要坐在船艙跟著他走就好。

“好.”

她點了下頭。

他微微一笑,視線從她白淨的面龐下挪,定格在她右手無名指上。

很快。

這裡會戴上婚戒。

兩人吃完飯,嚴均成起身,收拾了碗筷。

他從很年輕的時候,做什麼事從來都不會跟人解釋,鄭晚跟著進了廚房,沉默地看他捲起襯衫袖子,露出堅硬的手臂線條,看他拿起那塊海綿擦碗,豐富的洗潔精泡沫沾滿了他修長的手指。

正在她遲疑著要不要上前時,放在開衫口袋的手機伴隨著鈴聲振動。

他偏頭,看她一眼。

她好似二十年前的鄭晚再次附身,拿手機螢幕對他晃了一眼,“我朋友靜華,你見過.”

他眉梢有淡淡的笑意。

她才走到客廳,接通了電話。

從那天之後,她跟簡靜華也沒再通電話,只簡單發了幾條資訊。

“喂.”

那頭的簡靜華語氣疲倦:“小晚,我聽你媽說你回東城了?”

“才到家沒多久。

靜華,你還好嗎?跟方禮聊過沒?”

鄭晚小聲問她。

“他突然變得很沉默.”

簡靜華哽咽,“雖然以前話也不多,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天說不了幾句話.”

鄭晚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

成年人的友情沒有想象中那樣牢固。

在做了那個夢、季方禮的身世也得到了驗證後,再想起好友跟方禮,她如鯁在喉。

她是不講道理的母親。

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永遠永遠只會站在自己孩子這一邊。

彼此靜默了幾秒。

簡靜華打起精神來,“等處理好這邊的事,我也要跟方禮一起來東城。

我不放心,也不能讓方禮變成跟他爸爸一樣的畜生怪物,小晚,之前謝謝你了,我今天打電話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事,更多的,等我們見面了再聊.”

“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鄭晚即便對季方禮有了隔閡,可過去跟簡靜華的情誼也不是假的。

掛了電話後,她垂眸思索了片刻。

只要別人不來傷害她的孩子,她也絕不可能主動去傷害誰。

可心裡都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這種情誼似乎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還是慢慢跟他們斷了來往,這樣對彼此都好。

誰也不會比她的孩子更重要。

儘管思緒混亂,她也已經下意識地選擇了對她女兒最好的一條路。

如果她能阻止思韻對方禮的心思,那自然最好。

如果她沒了時間……鄭晚抬眸看向了朝她走來的嚴均成。

她彎腰,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靜華說她馬上也要來東城,我沒好問,季家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嚴均成慢條斯理地地擦手上的水,“你說季柏軒?他現在有妻有女,妻家也不是吃素的,季柏軒不缺孩子,現在不過是想收回所有的權利。

你朋友跟她外甥來東城,是福是禍全看他們自己,不過看來他們已經做好了決定.”

鄭晚心事重重地問:“那你呢?”

嚴均成看她。

她如畫的眉眼又染上一絲憂愁,“你的公司,跟季家有往來嗎?我對這些事也不太懂,不過,如果我跟他們走得太近,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

“如果被有心人誤解,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她輕聲說,“我也不懂這些事。

怕耽誤了你的大事.”

嚴均成怔忪。

他極少有這樣的時刻,思緒彷彿雲遊太空,飄飄忽忽。

她靠近了他,低垂著眉眼,伸手,幫他拉下捲起來的衣袖,又細緻地扣好袖釦。

她的聲音、氣息包圍著他。

“你可以跟我說,我聽你的.”

他這才回過神來,喉結滾動了一下,語調略顯喑啞,“不會。

不會有什麼麻煩,你要是願意,也可以繼續跟他們來往.”

她搖了搖頭,“還是不了。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不一樣了。

很多事情你不說,我也知道。

我怕麻煩,更怕給你帶來麻煩.”

他低頭看向她的手背,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瑩白無暇。

心底的那點鬱氣,也消散得所剩無幾。

“好.”

他不想拘束她。

在他身邊,她只需要考慮一件事,喜歡或者不喜歡。

一切都可以隨心所欲。

不管她想要的是什麼,他都可以給她。

可他也不願意,那些紛擾驚動了她,更不願意,她為了不必要的人心煩神傷。

季家情況特殊又麻煩,豈止是認親這樣簡單,還牽扯到了爭權奪利,那些人那些事都是不安定因素。

他沒忍住,伸手,將她帶入懷中,粗糲的手掌觸控著她的烏髮,他閉眼,聲音沉沉,“魚湯很好喝,我很喜歡.”

她也抱著他的腰,靠著他的胸膛,回他,“好,下次再給你做.”

-鄭晚明天才銷假上班。

幾天沒見女兒,她也想念,今天早上便透過班主任趙老師跟女兒通了話,晚上會去學校接她一同回家。

入了夜,她跟嚴均成才出門。

她拗不過他。

司機早就不知道去哪了,鑰匙卻在他這裡。

他為她開啟車門,她略顯踟躕,他像是看懂了她的猶豫,低聲道:“放心,時間還早,我送你到學校門口就走.”

她搖頭嘆息:“我還是想先跟她說。

孩子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想給她一點時間接受、適應.”

“放心.”

他彎腰,為她繫好安全帶,確定她坐好後,只是站在車旁,手臂隨意搭著一邊車門,“你們談好了,通知我就好,剩下的我來安排.”

“嗯.”

他這才關上車門,繞到一邊,上車,發動引擎。

鄭晚笑了笑,“她很懂事,也才十五歲就很心疼我,前段時間還跟我說過這事.”

提起女兒,她的心情也變得很柔軟。

……前段時間。

嚴均成神色如常,單手握著方向盤,目光似是專注地注意前方路況,並沒有對這個話題回應什麼。

鄭晚只當他一時也沒習慣。

她也不再開口提女兒。

一路沉默,越靠近學校,路越寬敞,車輛卻沒走直行車道,而是進入了右轉車道。

她才反應過來,出聲提醒他,“……好像走錯車道了.”

“不過沒關係,那邊也可以到,只是會遠一點.”

她又道。

嚴均成低低地嗯了聲。

這一條路更偏僻,他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

鄭晚不明所以,詫異地看他,“你……”他解開了安全帶,在她吃驚的目光下,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帶著洶湧的情緒,堵住了她的嘴唇。

她根本抵擋不住,輕啟牙關。

他向來都是最果決的獵手,逼得她一寸一寸地退讓,她雙手無力地,本來是想推他肩,手卻軟了,終於是接受了,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她幾乎不能承受。

可她不知道,這已經是最剋制的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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