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妙喵破衣拉撒找到大苗子時,大苗子根本沒認出他來,還以為他是組裡的群演。

苗妙喵遞上那半截明信片,大苗子吃了一驚,那張揉得不成樣子的破紙頭上,寫的分明是他的筆跡。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手寫的東西,怎麼會在眼前這個陌生群演手裡,眼前的人一開腔,卻是家鄉熟悉的口音,再定睛一看,才認出這位跟他同姓的表弟。

接下來,苗妙喵可是爽呆了。

儘管這裡跟他的想象比起來有挺大的差別,但絕對比山裡的家鄉好玩得多,簡直就像是在做遊戲,實在太好玩了。

“玩”的這段時間,苗妙喵自己覺得挺開心,卻不想大苗子那邊有多揪心。

群演,就是“群眾演員”的意思嘛,電影電視裡除了面孔鮮亮、身條順溜的明星之外,還有大量演社會上各色人等的群眾演員,影視作品對於群演這支隊伍的需求,其實是很大的。

如果趕上戰爭片,裡面有我軍的紅軍、八路軍、新四軍、解放軍,還可能有國軍、各路軍閥以及日本鬼子、美國大兵等,不僅需要的場面大,人員多,還要求有軍人的形象特質,這個時候甚至要從正規部隊裡借來戰士參演。

對於一般群眾演員來說,條件就沒那麼苛刻了,不管長成什麼樣,都可能有機會,本來演的就是大眾,自然是長得越大眾越貼譜。

苗妙喵長得就非常大眾,說得再直率些,甚至有些醜,這不但不是當群演的障礙,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群普通人裡晃著一張明星面孔,是不是很容易讓觀眾出戏?

這就好比本來是用磚塊砌牆,可中間如果弄塊大理石嵌著,就會讓人分神,顯得扎眼。

開頭那些日子,苗妙喵玩著新鮮,還沒什麼抱怨,日子久了,才發覺,在這裡這麼混著,也就是當做遊戲尋開心還行,真正連養活自己都很難。

漸漸地,苗妙喵心情不爽了,便抬腿就去片場找他表哥大苗子。

拍起片來大苗子的那節奏可是轉得飛快,他哪有工夫聽苗妙喵嘮叨啊。

要知道,導演在片場可是威風得很,就像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一嗓子下去誰敢不聽?

周圍的人並不知道那個看上去賴賴嘰嘰的瘦小子群演,是導演的親戚,見他那副大模大樣的作派。

都在背後猜到底這小子是個什麼背景。

別看大苗子在拍戲的時候,可以把男女主角訓到哇哇大哭,他卻不大敢惹苗妙喵。

這說起來倒是有點蹊蹺,若論輩份,論身份地位,論哪一方面,大苗子都比苗妙喵高,他和他家人也沒任何短在人家手裡,他怕個什麼勁兒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在老家,鄉親的口碑十分重要,其重要程度令外人難以想象。

咱們今天開始講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個人有信用等級,這是用現代手段對於個人的為人處世進行量化評估。

然而在咱們鄉土中國,其實自古以來就有咱家獨特的信用等級,當然此“信用等級”與“彼“信用等級”,在諸多方面都有較大差異,但其核心內涵與功能作用,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咱們有些傳統的東西,不說遠的,就拿老苗家他們那邊的情形來說,讓已經跳出那個圈子的大苗子評說一下,卻是一言難盡,有時甚至讓人慾哭無淚。

怎麼回事?大苗子走出大山來之後沒多久,就被口碑的鐵拳打了好幾個鼻青臉腫。

要是描述細節,說多了都是淚,一言以蔽之,鄉親們太不好伺候了,一旦哪裡有一丁點沒做好的,那麼鋪天蓋地的指責就會把你個人、你家人,甚至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但第九竿子沾過一邊的人,都給捎上,鄉親們痛斥的話說得那叫一個剛猛,那叫一個絕決,那叫一個……刻毒。

對了,光這麼幹說,你可能很難有什麼感覺,咱們不妨打個比方吧,就好比今天時有出現的一個怪現象——網暴,對,就是網暴。

大苗子就曾被鄉里鄉親“網暴”,哦不,是“碑暴”過不止一次,“碑暴”威力之強悍,讓遠距家鄉千里之遙的大苗子幾乎陷入抑鬱。

“如果我真的做了愧對家鄉、愧對鄉親的事,”後來,大苗子有機會跟縣領導一起吃飯,他觸景生情,愴然淚下,“怎麼責備我都行,可我真的什麼錯也沒有啊,他們竟然那樣……”

縣領導無言安慰這位家鄉驕子的滿腹委屈,只是淡淡一句:“咱們的鄉土,咱們的父老,可愛,可親,有時也很無奈.”

家鄉人得罪不起。

無論你幫過他多大的忙,但凡有一件小事沒可他心意,讓他不開心了,他就可能把這件事放大、變形,再加上許許多多不知是什麼的渲染佐料,然後這個訊息就會在家鄉那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圈子裡迅速傳播,傳播,再傳播……

等傳到當事人這裡時,資訊早已與事實面目全非,但大家不僅深信不疑,還依然津津樂道。

苗妙喵來劇組的這些日子,大苗子表面上顯得雲淡風清,內心卻也是各種糾結和小心。

他不僅不能讓苗妙喵感覺出自己內心的想法,還不希望劇組成員,特別是裡面有頭有臉、身份背景特殊的那幾位,感覺到他的謹慎與侷促。

一個劇組,就是一個小社會,自己要想在其中發揮應有的作用,最後團結帶領大家拿出一部好作品岀來,哪一個環節都忽略不得。

鄉里有長幼尊卑的等級規矩,劇組裡其實也是有的,只是劃分的規則不同而已。

在村裡的時候,苗妙喵絕計不敢搶老輩人的座位坐,但在片場上,他已經有兩次,毫無眼力架兒地一屁股坐在導演座旁邊那個不時空著的座椅上。

那個座椅是留給那位年輕的製片人的。

製片人其實是真正的老闆,因為人家是出資人,要是沒有投資,拍戲就是個零。

作為片場上吆五喝六的導演,他眼睛的餘光,其實從始至終都在偷偷看著製片人的臉色呢。

那製片人的座椅,是那麼好坐的嗎?偏偏苗妙喵要上去坐,已經坐過兩回了,大苗子沒好意思攆他。

好在製片人一直沒過來,苗妙喵坐就坐吧。

不過,這個場景在劇組其他人的眼裡,無異於正要開全員大會,總經理坐在臺上,他旁邊空著留給董事長的椅子,忽地被剛剛還在門外擦地的保潔員老王給坐上去了,就是這種感覺。

這不,看那椅子空著,才拍完一段捱打戲的苗妙喵,又漫不經心地朝那把空了半天沒人坐的椅子走去。

而一會兒的要拍的戲,製片人早就說好打算過來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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