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狼傷了,對於公社醫院來說是小事一樁。

畢竟這一帶時常活動著狼這類的野獸,不時會有人被傷後送到公社醫院來,醫生們要想技術不高都難。

看了小苗子的傷,無非先清洗創口,上藥包紮,然後打破傷風針,打狂犬疫苗。

而這位小傷員的爸爸提出的“查一下血”,卻讓經驗豐富的醫生無所適從。

趕著馬車載著小苗子回來,苗媽媽在家門口等著。

苗爸爸告訴她,傷沒事,都包上了。

苗媽媽還有記掛的,問了句:“那血呢?”

苗爸爸搖搖頭,低聲說:“沒弄哩。

我說的,醫生不求懂,醫生說的,我也不求明白。

那血,還是迷糊稀湯的,不求知咋樣.”

“那咱家還敢回不?”

苗媽媽問。

這下子提醒了苗爸爸:那個東西還在後門邊上放著哩。

看來,這大半天,苗媽媽一直也沒回屋。

“要說吧,把那個鬼還給城裡人,咱就省心了,就是我這個心裡捨不得。

到手了,又讓人家拿走,心疼得很.”

苗爸爸說的應該是心裡話。

窮怕了,白白得到點東西,真捨不得扔回去。

說到這,苗爸爸指了指還睡在馬車上的小苗子,對苗媽媽說:“娃還睡得沉,不吵他醒,你看著他,我去把那個鬼找個地方藏到,以後再說。

咱們今晚好進屋睡覺.”

苗媽媽看了眼兒子熟睡的面龐,擺擺手說:“不能不能,咱三個人搬都費事,你跑了一大趟,還餓著肚子,你咋能搬走哩?”

想了會兒,苗爸爸一跺腳,道:“咱傻嘞,不是有馬車嘛,用馬車拉那鬼.”

倆人輕手輕腳把小苗子從馬車上抬下來,顯然是乏了,這小子竟然沒醒。

問題又來了——馬車倒是空出來了,可怎麼把東西抬上馬車去呢?那玩意兒可不是一般的沉。

抬不上馬車,怎麼拉走呢?“不行我去找幾個人來幫忙吧.”

苗爸爸無奈了。

“你憨啊?你這一叫人幫,不就露屁啦?再說,那鬼不是還有輻射嗎?要是把人家的血輻成了紅墨水,那咋求辦哩?”

苗媽媽顯然有點急眼,張口就是幾句搶白。

說也怪,對於這通訓,苗爸爸倒沒回嘴,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實在不行,咱跟公家把事說了吧,這鬼放在家裡,簡直比屎還臭,拿它沒辦法。

那個輻射,一直射著,咱咋受?咱倆還好,就這樣咧,紅墨水就紅墨水了,娃咋辦?他往後好日子還長咧,祖墳上再冒點青煙,娃以後出個人頭,也不一定哩……”於是,把地質隊的和村幹部都叫來了,讓他們看了眼“那鬼”,然後大家都躲到遠處說話。

苗爸爸咬死是自己在地上撿來的,不是從馬車上拿下來的,理由也很簡單:“那鬼死求重,誰能從馬車上抱下來?”

東西既然有了著落,其它的事也就可以不再追究了,趕緊先化驗是正事。

穿著像怪物的幾個人,帶著幾樣奇怪的東西來了。

聽人說,人家穿的那衣服叫防化服,帶的東西,有一個叫千斤頂。

化驗結果出來了,總算有驚無險。

從天上掉下來的這個東西,確確實實是一塊隕石,它的成分十分複雜,好像還有地球上沒有的元素,不過萬幸的是,儘管這塊隕石帶有放射性,但劑量並不高,短時間接觸對人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這個準確的訊息傳到苗爸爸這兒,他哆嗦了半天嘴唇,忽然猛地一口親在了小苗子的頭頂上……據說,從小苗子,到大苗子,再到老苗子,這是他記事以來,爸爸頭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親吻他。

那以後,一年年過去,還在小苗子階段的他,一直渴望能夠再有那樣的機會,但再也沒有了。

當長成大苗子的時候,不但不再有那樣的渴求,反而還對父母敬而遠之了。

直到他成了老苗子,內心才又有了隱約的那種渴望,但那個時候,苗爸爸已是風燭殘年,自顧不暇了。

其實,進入老苗子階段沒有幾年,苗爸爸的身體就不行了,而就在他離世之後,他那個已是老男人的兒子,在眾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在老爸的頭頂上莊重地吻了一下。

那一刻,他的心裡說著這樣的話:“爸,咱們此生父子一場,我再也回報不了您什麼了.”

吻完,捧著父親的臉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終其一生,苗爸爸都沒改掉說謊的習慣,不是沒改掉,是他壓根兒就沒有意識他有什麼問題。

可以說,這個習慣早已深深融入他的骨血中,無法從他的身體裡剝離出來。

而直到老爸過世後,老苗子才知道,老爸最後的日子住在他的豪宅裡,其實並不快樂,甚至十分痛苦,但老苗子卻無從得到爸爸真實的感受和想法,無意間反而給爸爸帶來了無謂的煩惱與不快。

那塊隕石的故事,老苗子跟許多人都講過,不少朋友半真半假地借這個話題打趣或恭維他,說那是顆“文曲星”,下凡來找他老苗子的,言下之意當然是稱讚老苗子在演藝界的能耐和成就。

年輕時,大苗子還真是感覺這樣的說法很受用,他這個導演的地位,確實是從當編劇寫劇本起步,然後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而在他的文字作品如日中天的那些年,放眼望去,文壇的那些作家,有一個算一個,大苗子都是不放在眼裡的,主流文學獎拿到手軟不說,改編成影視劇的作品也不計其數。

頭一年作品開花,大銀幕小螢幕上根據他作品改編的影視劇,不是一部接一部,而是一部未完一部又出,簡直令人目不暇接。

這一年於是被人命名為“苗年”。

第二年,人們按照規律,覺得作品剛剛大爆發過的“苗年”次年,應該是落潮之年,便想當然地在年初把它叫做“苗二年”,沒想到這年的勢頭更猛,生生變成了“枝年”,苗長大了,自然會生成枝條。

再往後,又連續是“幹年”、“樹年”、“林年”……天降文曲,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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