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實在忍不住,頂著一臉觸目驚心的傷疤晃盪到張蘭花的院子裡。
“蘭花花,要不要哥幫你劈柴挑水?”
張蘭花正吃著碗飯,看見李長順寒著臉,猛地把碗往桌子上一頓。
李長順看著她碗裡飄著蛋花的麵糊糊嚥了口水,厚著臉皮說:“不用招待我,我自己來,鍋裡還有飯沒,吃了三天的玉米糝子,難過死我了.”
“快走,別等我動手攆你出去.”
張蘭花又些捨不得這個免費的勞力,可是李長順這次是犯了眾怒,若是她繼續像往常一樣待李長順,不知村裡那些碎嘴的婆娘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自己雖不在意,但還有個等著娶媳婦的兒子。
可不能弄臭了名聲,帶累兒子娶不到媳婦。
李長順邊往廚房走,邊回頭看張蘭花的臉色。
看她真的拿起靠在院牆角的大掃帚,像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經過曲荷家的門口,遇到曲荷男人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他笑著打招呼道:“大侄子,花生都種上了?”
男人瞪了他一眼,砰地甩上自家的院門。
李長順鬧了個沒臉。
接下來他遇到了幾個人,每個人都對他愛搭不理白眼向相,李長順這才知道自己在這個村子裡徹底被孤立了。
又待了幾天,覺得好生沒趣,一個早上揹著行囊離開了村子。
天氣越來越暖,山上的果樹飛快地抽出嫩條,鴨場裡幾千只鴨子在顧鳳改的照料下,一天天迅速長大。
山上的兩萬只土雞也在兩天前進了修好的雞舍,只等過了育雛期便能放養在果林裡,到時候既能消滅害蟲,也有了免費的飼料和肥料,可以說一舉數得。
總之一切似乎都是那麼欣欣向榮,可做為當家人的馮清歌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年底能不能還上一部分貨款,全指望這些雞鴨了。
養雞的工作交給了李帥夫妻。
苗小青每次下山之前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都會有事沒事在馮清歌面前逛上一圈兒。
農曆的三月半,太陽已經有了幾分熱意。
馮清歌孟橋張光北頭上都戴著草帽,在給果樹施肥。
一百萬聽起來很多,但有這麼大攤子,實在是不經花。
剩下的錢馮清歌還想再水庫下面挖幾口魚塘,將來在魚塘的周圍栽上些垂絲楊柳,如果來渡假的人裡有釣魚愛好者,那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這個想法,是她有一天夜裡做夢夢到父親後想起來的,父親便是個喜愛釣魚的人,小時候父親還沒有開計程車的時候,一到休假便帶著她去郊區的釣魚俱樂部,若是沒有其它事情,一待便是一整天。
為了省錢,接下來的許多事情只好他們自己慢慢幹了。
早上天不熱的時候,孟長生和王老頭也來幫了一會兒忙,但他們都是年輕時候吃過大苦頭的人,身體底子虧得厲害,熱一點兒便心慌氣短。
馮清歌怕兩個人累出個好歹來,便早早地打發兩人回去了。
張光北和孟橋兩人手裡拿著钁頭吭哧吭哧地在果樹下挖坑,馮清歌手裡拿著只瓢往坑裡施肥,李帥拿著鐵鍬把施了肥的坑給蓋平。
李帥的任務是跟苗小青一起看顧雞舍,但李帥每天都飛快地把雞舍的事情幹完,來山上幫忙。
對此苗小青頗有微詞,她覺得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就可以了,沒必要弄得那麼累。
李帥說不過是浪費一把子力氣,晚上歇一歇就過來了,說馮清歌是知道好賴的人,不會讓人白乾活的。
果然到了給工資的時候,李帥拿到的工資足足比原來說好的高出幾百塊來,這是後話。
張光北扔下手裡的钁頭,抹了把頭上的汗坐在地上,扭開礦泉水瓶子,一口氣喝了下底朝天,苦著臉捶著痠疼的後背說:“清歌,能不能找人來做這些事情,實在受不了了,哪能有咱這樣當老闆的,事事都要親歷親為.”
馮清歌頭都不抬地說:“不行,沒錢請人了,我現在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八瓣花.”
“把那魚塘的事兒往後推一推不就有錢了嗎?”
“晚了,我跟村裡合同都簽了,挖掘機也聯絡好了。
再辛苦就今年一年,我保證明年所有的事情都請人來做,讓你只動動嘴皮子.”
“一千多畝地的果樹,就靠咱們幾個,什麼時候才幹得完?”
張光北抱怨道。
孟橋說:“這幾天加起來,我們施了小兩百畝的肥,以這樣的速度計算的話,最慢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就做完了.”
“啊?還要幹一個月的苦力,太痛苦了,不想活了.”
張光北哀嚎道。
馮清歌放下手裡的肥料盆,拿起張光北放下的钁頭說:“快起來,我跟你換換活兒.”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她的手已經起了一層薄繭,不會想最初來鄉下的時候那麼容易打泡了。
看著馮清歌拿起钁頭,孟橋向張光北飛了個冷嗖嗖的眼刀子,張光北爬起來拿過馮清歌手裡的钁頭說:“還是我來吧,我可不想有些人在心裡罵我.”
苗小青懷裡抱著個紙箱子,遠遠地走過來。
馮清歌會心一笑,想等一會兒告訴她不用每次下山都跟自己打聲招呼,畢竟那雞舍離自己現在這地方距離可不近。
誰知人走近了,還沒等她開口,苗小青揚聲說:“你們快來看,我今兒早上一進雞舍發現這幾隻雞沒精打采一動不動地躲在角落了,也不知是生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