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拜見燕王殿下!”

北平燕王府中,一身戎裝的朱能行禮道。

他本來去視察百戶所去了,不過接到士卒所傳來燕王的命令,於是立刻返回,前來燕王府拜見。

“不必多禮,請起.”

朱棣道。

“謝殿下!”

朱能見一旁坐著姚廣孝和丘福,因為與他們二人經常見面比較熟悉,所以抱拳行禮道:“呵呵呵,見過姚大師,大師的佛法高深,有空再給我講講,上次您講的我有些地方還不懂,正要向大師請教呢.”

姚廣孝臉上帶著笑意,點了點頭,並沒有說別的。

“丘叔,別來無恙呀,自從上次與你切磋完之後小侄手癢的很,就盼著見您老的面呢,嘿嘿嘿,您再指教我兩手?對了,上次您不小心扭到腰,現在可好利索了?”

話到最後,既有調侃,也透出三分關切。

丘福五十多歲,丘福出身行伍,早年便在北平府服役,積功至燕山中護衛千戶,隸屬燕王朱棣麾下。

丘福是燕山中護衛的千戶,朱能的父親是副千戶,二人是上下級關係,也屬於搭檔,所以二人關係非常好。

朱能的父親去世之後他就接替父親做了副千戶,因此與丘福與叔父相稱。

此時丘福聞言,面上一黑,撇了撇嘴道:“你小子還有臉說,趁我不注意就暗施偷襲,這算什麼正人君子?幸好我反應夠快,這才沒有著了你的道,放心吧!老子早就好了!”

話雖然這樣說,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後坐了坐,趁機活動了一下腰桿,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呢!朱能笑道,“丘叔,兵者詭道也,這話還是您老教我的,您還說別管使什麼陰謀詭計,是什麼招數,只要能奏效那就是好計好招數,您不會忘了吧?”

丘福瞪了他一眼,把頭扭到一邊,懶得搭理他。

燕王朱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對他說道,“坐下吧,這裡沒有外人.”

待朱能坐下之後,詢問說道:“不知殿下召卑職前來,有何吩咐?”

朱棣眉頭微皺,神情也變得有些躊躇,顯然這要說之事有些為難。

朱能見狀心裡也是一沉,“殿下,莫非有什麼……與卑職有關的難言之事?”

朱棣點了點頭,不由得把目光轉向姚廣孝。

“貧僧來說吧……”姚廣孝主動說道:“接到朝廷兵部的調令,讓你去京城的講武堂一段時間,這是朝廷公文……”說著把一份朝廷調令遞給了朱能。

朱能接過來開啟一看,十分不解的說道,“殿下,姚大師,如今我接替父親的官職做了副千戶,怎麼……怎麼……按理說講武堂不應該再卑職去吧?”

姚廣孝道:“能進講武堂的,一般都是權貴功臣之後,也有一些地方武將,你父親是燕王殿下帳下的副千戶,按理來說也在徵召之列,所以兵部的調令也算合理……”“那我走之後燕山中護衛的副千戶之職怎麼辦?”

“五軍都督府和兵部派了人來,現在正在路上,應該就快到了.”

姚廣孝的回答讓朱能心裡十分難受,人也有些焦躁不安,“這麼說我的副千戶之職就沒了?”

“官職還保留著,不過以後被朝廷調往何處,那就不好說了……”“殿下……”朱能向朱棣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可是面對朝廷調令,朱棣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明的藩王在戰時有節制衛所兵馬的權力,但是那僅僅侷限於發生戰爭的時候,平常這些兵馬仍屬於朝廷,並不屬於藩王!朝廷要調派兵馬,或者要更換將領,那也是一紙公文的事,藩王根本無法攔阻!當然了,若是皇權勢微,那就另說了……皇帝的命令連朝臣們都通不過,就算是想要做事也是不能,這個時候藩王弱勢強勢一些,只要找些理由搪塞過去就行了。

反正在任何時候,都是誰強誰有理!可是誰都知道,如今坐在寶座上的這位皇帝可是妥妥的強勢帝王!背後有武將勳貴集團支援,就有充足的底氣做任何事!再加上文官被朱元璋宰了幾輪,那裡還有什麼一呼百應、德高望重的文官敢和皇帝爭權?文官們即便是想爭,動作也非常小,行動也非常隱蔽!只能採取步步蠶食的法子!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知道文官們從來都沒有在皇帝身上討到任何便宜!這個時候,雖然朱棣是王叔,是大明的藩王,可仍然沒有辦法!真要是駁回公文,公然袒護自己的屬下,說不定立刻就會被人指責收買人心、暗蓄力量,圖謀不軌!甚至還會扣上意圖謀反的罪責!這樣的罪責朱棣擔不起!尤其是朱元璋還活著,他更不敢對新皇有任何不敬。

而且自己就算真的袒護了,也無濟於事,反而會害了朱能!“朱能,這是朝廷的調令,殿下就算是想幫你,也無能為力啊……”姚廣孝開導道。

“唉……”朱能看了一口氣道,“卑職知道,殿下也不用自責,卑職去京城便是了……”又從臉上擠出來笑容,笑呵呵的說道:“聽說講武堂裡說教授的東西十分厲害,卑職正好有機會領教領教!看看是學堂裡那些學生崽子厲害,還是咱們邊軍厲害!”

朱棣無奈的點了點頭,道:“我在京城與幾位公侯熟悉,我會給他們寫信,讓他們多多照拂於你,你若是有事,也可以前去找他們……”“多謝殿下.”

見廳堂裡的氣氛有些沉悶,姚廣孝咳嗽了兩聲,把幾人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

從身旁的茶几上拿出一份邸報,說道:“殿下,二位,這是朝廷最近發出的邸報,其中有兩件事值得關注,一件就是張玉的兒子張輔,年前他奉命設立澎湖衛,遇到倭寇和小琉球的人勾結,擄掠澎湖百姓,因此率兵追擊,不想那些倭寇收買了不少小琉球的部落,輪番與張輔交戰.”

“張輔不想把戰事引到澎湖,所以一直堅守沒有退兵,最後主動出擊誅殺倭寇,不成想一下子滅了小琉球……而朝廷也準備在那裡設定州府……”“……”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丘福一把拿過邸報,眼睛直直勾勾的看了起來,看過之後又遞給了朱能,看著上面的文字,朱能眉頭緊皺,心裡更是煩躁不安。

“啪!”

丘福一拍椅子的扶手,氣憤的說道:“這算什麼!為了給自己的心腹愛將出氣嗎!為了一點小事就如此大動干戈,還把朱能調到京城……這是要幹什麼!因為一點兒破爛事,莫非還要把人給殺了不成!”

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是把矛頭對準了誰,已經是不言自明瞭。

丘福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明白張玉為什麼“告假”!在聽說張玉拒絕了燕王殿下的提親以後,丘福這位燕王心腹也在他面前說他不知好歹,辜負殿下的美意,而說得最多最厲害的,就屬朱能了……不管怎麼說張輔所行的都是滅國之戰,既然要設定州府,那就說明他所立的那是一件功勞,可是上面並沒有說對他有任何封賞……很顯然,朝廷因為一些顧忌沒有明面兒封賞,可是讓朱能前去講武堂,就是看在張輔的功勞上,為張玉出氣!“殿下,朝廷這樣做怎麼能夠服眾?!張玉生了一個好兒子,立了功勞,就要犧牲朱能不成!”

丘福氣憤的說道:“殿下,我這就給朝廷上書,說什麼也要討個公道!”

說著霍然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站住!討什麼公道!”

朱棣一聲大喝,丘福頓時站在原地。

朱能趕緊道:“丘叔,這件事不怪張玉父子,也不怪朝廷,當日我確實太過孟浪了,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說的話也太過分……張玉還是很有氣量的,可即便是這樣仍然被我頂撞得難以消受,回想當日我的那番言語,確實咎由自取……”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丘福站在燕王和朱能的角度,自然義憤填膺,可是他又怎麼體會得了張玉被打壓、被排擠的心情呢。

也只有經過低谷之人,才能設身處地的見到別人的感覺裡,正如此時的朱能。

姚廣孝打圓場道,“這件事也不全怪你,武將之間有些隔閡也是常有之事嘛……”又轉向丘福道:“朝廷只說讓他去講武堂,也不是要怎麼樣,真要那樣殿下豈會坐視不管?你這般激動,真是毫無由頭,都坐下吧.”

待幾人落座之後,朱棣也鬆了一口氣。

幾人是他的心腹,是他好不容易培植的,朱能前途未卜,說不定就斷了自己一臂……如果丘福再意氣用事,自己那個霸道的侄兒肯定會怪罪下來,到時肯定會再斷自己一臂!這會兒,他可不希望任何人出事!對朱能寬慰道:“放心吧,我聽說講武堂一視同仁,極為公正,一切都有章法可依,你即便去了也無妨.”

“是,多謝殿下,卑職記住了……”又說了幾句,姚廣孝再次說道:“你們看看邸報的正面……”丘福聞言翻過去,只見入目就是一副黑白畫像,可以看出來是一老一少,二人正坐在桌子旁邊低頭私語,儘管印刷的不甚仔細,可是也能夠看出來,畫像上的二人神情頗為親密,甚至用一句親密無間都不為過,這妥妥的是一副祖孫情深圖!再配上下面解釋的文字,還有一首頌揚親情的詩,這簡直就成了爺慈孫孝的典範!朱棣看過之後,十分感慨的說道:“我那侄兒能夠如此孝敬父皇,必然飲食起居照顧的無微不至,父皇年齡大了,本王也多多思念,只是身在遠方無法盡孝,不過看到這幅圖本王也就放心了……”丘福撇了撇嘴,儘管不想承認,可還是說道:“陛下還在東宮做太深的時候,就被太上皇稱為仁孝賢孫,今天又有這幅圖流傳天下,看來在孝道上確實無可指摘……”一旁的朱能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雖然他們忠心與燕王,可燕王現在畢竟還沒有和皇帝鬧翻,因此皇帝還是他們的君上,只不過二者相比,忠心的程度不同罷了。

而孝道也是這個時代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他們看到這番光景也會稱讚。

姚廣孝端起茶杯喝飲了一口,幽幽的道:“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先是鑄造銀幣,所以說未馳用銀之禁,但其實就是在變相的使用白銀……年前又打下了太上皇所列為不徵之國的小琉球,呵呵呵,宣武元年這一年之內所做的事,還真是不少啊……”此時在殿中,幾人都沉默了,誰也沒有說話。

姚廣孝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其實就是在說新皇屢次違背“祖制”!再結合邸報上的這幅影象,意思就是朱允熥為自己洗白,為了避免背上不孝的罵名,所以才拿出這份“祖孫慈孝圖”,拿朱元璋做擋箭牌!這句話說完,姚廣孝就閉口不言,。

如同老僧坐定。

有些話,意思到了就行了,解釋的太過直白並沒有好處。

幾日後,接替朱能的副千戶到了。

丘福私下裡找到朱棣,問他該如何處置這個雀佔鳩巢的外人……在任何地方,想整治一個外人都非常容易,讓他犯下錯誤,使他難以立足而被貶官,不過就是家常便飯!例如讓你押運糧草準時送達,可下面的官兵就是故意拖延不肯走,你能有什麼辦法?知道敵人來襲,一個地方註定守不住,可他偏偏派你去守,不去就是違抗軍令,當場就可以斬殺!去了就算你僥倖撿回一條命,也會被問罪!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軍中更是如此,借刀殺人並沒有什麼難的!朱棣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事,便讓丘福不要生事。

朱能也收拾行裝,動身前往京城,在出了北平城以後,他就在前往京城的必經之路上見到了前來送行的姚廣孝。

姚廣孝是受燕王之命前來的,帶來了踐行的酒肉,還有燕王賞賜一些錢財,數量不算多,表達的是對朱能的相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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