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江畋就親自帶隊抵達了波爾多城附近,一片大森林環抱的幾座小山丘之上,古老的索芙特修道院。作為源自帝國時代的建築,修道院既有古樸的羅馬式柱塔、立柱,也有哥特式的尖頂。

更有,阿基坦近代風格的大圍廊和斜面壘石城牆。而索芙特修道院的前身,則是一座由西篤修會的荒野開拓派,所建立起來的林間聖所;在加洛林王朝時,更是成為聖安德魯朝聖之路的節點之一。

當法蘭克王國隨著查理曼大王一起崩滅之後;這裡又成為了阿基坦的“狼母”,末代公爵之女埃莉諾,賴以藏身和聚集部眾、錢糧,策劃奪回波爾多城控制權的重要據點,由此具備某種特殊意義。

在埃莉諾與聖羅蘭正式結婚之後,也將這座修道院重修和擴建;改造成為專供阿基坦中上階層和地方貴族,女性成員出家修行或是定期進行禱告和懺悔、舉辦聖事的大型修女院;堪稱是地位特殊。

因此,雖然王國軍已經佔領了波爾多城,並逐步控制了其周邊地區;但卻沒對這座修女院過多的茲擾和干預。只是派人簡單盤查和點過其中的人員名冊,並且設下游騎和觀察哨,就不再更多理會。

但是現在這座修女院,卻成為了逃亡的聖國殘軍,負隅頑抗的盤踞之所。因此,當江畋抵達的時候,修道院的外牆上雖沒有任何旗幟標誌,但卻遍佈著矢彈與火燒的痕跡,還有小炮留下坑坑窪窪。

而在乾薹斑駁的城堞背後,隱約閃爍著甲冑和武器,還有光學鏡片的反光,顯然是有人在暗中窺探著什麼。一名舉著喇叭筒的王國軍士官,也在一處臨時堆起來的臺子上,用本地口音喊話勸降著。

而作為回應,而是城堞內冷不防射出的弩箭,或是沉重揮擲的投槍;卻被持盾掩護在身前的大騎士,輕而易舉的擋下或是格飛、擊落。雖然羅德里高發下誓言,絕不參與任何針對聖國的軍事行動。

但當初追隨他一路輾轉廝殺,陸續逃奔到西蘭王國的聖國人同樣為數眾多;其中不乏原本隸屬王立騎士團,或是地方騎士團的見習騎士、武裝侍從;各地武裝結社的年輕成員,就沒有這種忌諱了。

或者說,這些原本配屬在四大兵團長之一,阿爾卑斯-黑森兵團長,卡斯蒂利亞人蒂亞戈麾下的前聖國籍將士;也成為如今維持阿基坦佔領區,用繳獲武備建立的,諸多本地輔助部隊的骨幹和核心。

“吾王!”“吾王!”“萬勝!”“萬勝!”“從普羅斯旺到弗蘭德斯……”隨著抖擻的深藍底鬱金香王旗下,一身金線白袍、頭戴金絲環冠的江畋現身,現場正在攻堅準備計程車兵也爆發出歡呼。

而一片沉寂的修道院牆頭上,則是與之相反的轟然一片嘈雜和混亂;更有人毫不猶豫的掉頭,逃下了低矮的城牆去;然後,被現身督戰的幾名重灌騎士,接連擊殺、斬倒了多人之後,才平復下來。

“第九先導槍騎兵連隊少尉,救贖騎士團見習騎士候補,巴塞羅那的埃爾夫,拜見至高至聖的陛下。”這時,高臺上那名勸降計程車官也被輪換下來;召傳到了江畋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並彙報到:

“陛下您看,手持羊角戰錘那位,是來自王立聖典騎士團的大騎士長,‘鋼錘’何塞;”然後,他又順勢為江畋介紹起,正在城牆上平復動搖和混亂的幾名騎士道:“使用釘頭長鐵棍的是卡沃。”

“他來自聖地亞哥的教會騎士團,外號“堅壁”的守誓騎士;拿著雙頭槍的是“蛇形”岡薩洛,源自南方的泰盧騎士團,據說有摩爾諸侯血統;還有“獵犬騎士”孔德,他是不列顛逃亡者後代。”

“因為在各地騎士競技中多次奪冠,後來得以入選聖血王庭的護衛騎士序列……,除此之外,在修道院的庭院內,還有一群渾身傷痕累累,戰鬥技巧和經驗卻相當豐富,配合嫻熟和默契的老兵。”

“在他們的協助之下,數度擊敗我方突入的騎士小隊,重傷多人……雖然不知什麼理由,讓這些敵人聚集在一起,但此刻負隅頑抗的勇氣,只是未能有幸見過您的威能,而顯得無知且無畏而已。”

“你說的不錯,既然我已經來了,就沒有必要再浪費,士兵們的鮮血和汗水了。”江畋微微一笑,顯然明白了他恭維背後的言下之意:下一刻,江畋就閃身在空中,居高臨下的對著城頭揮手而出。

剎那間,聚集在城牆上的幾名敵方騎士,就像是無形的重拳錘中;當即就胸甲微微凹陷,迸發出沉悶的哐當聲,猝不及防的接二連三拍飛、彈射出去。緊接著,從天而降的密集槍林釘落在城牆上。

也將剩下那些躲閃不及的聖國士兵,宛如肉串一般的貫穿、釘死在城堞、牆面上;更驚駭得僥倖沒被波及的倖存士兵,當場鬨堂大散跳逃下了城牆。然而,這時卻有一名拍飛的騎士重新躍身而還。

他胸口明顯凹下的板甲,正在緩緩恢復的同時;摘下撞擊變形的頭盔,而露出一張方正端重的面孔;挺舉起手中的巨槍,對著懸空的江畋怒吼道:“敵國的主君,我以騎士法則,對你發起挑戰。”

“好啊,我接受……”江畋輕輕一笑,然後再度揮手召喚出一個巨大石球:“但你得先接受我的使徒試煉再說。”下一刻,從天而降的石球,轟然砸中了他所在的位置,也將整段城牆轟塌了半截。

而後在滾滾煙塵中,倉促退卻的這名聖國騎士,就冷不防被悄然閃現的甲人\日光行者,用骨質的雙手大劍貫穿了腋下,板甲嵌合處的間隙;當場鮮血噴湧著,被高高的挑飛起來,摔掛在了塔樓上。

與此同時,伸展開身體的大石人“石破天”,也順手轟開了被堵死的外牆大門;又在湧入的王國軍簇擁下,像打地鼠一般不斷拍擊著,從城牆上肝膽俱裂的呼號逃走,躲入修道院內庭建築的潰軍。

最終,隨著修道院內最大的四角塔樓建築前,一群身穿傷痕遍佈的扎甲和鱗甲,持盾挺槍堵在唯一出口的聖國老兵;被抵近輪番轟擊的小炮霰彈,打的東倒西歪、血流遍地後;樓內伸出一副白布。

“請住手!我們願意投降。”同時,有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喊道:“但請求看在騎士法則上,給予對應身份的俘虜待遇,在天主見證之下發誓,絕不會採取任何的折磨,或是侮辱性的行為……”

“咦?”聽到這句話,江畋突然心中一動;已然越過了包圍塔樓的眾多士兵,以及狹小的十字天窗;悄然出現在了四角塔樓的頂層內。而在這裡,赫然散落著一地的零散甲冑,還有內襯衣物飾品。

而在盡頭的十字銀座祭臺前,一群人正在倉促換上修女的衣袍;仔細看來都是一些正當妙齡的少女。一些人身上還穿著部分甲冑,另一些人則是不顧一切的脫光,露出了香汗淋漓之下的曼妙身段。

然而,在一片手忙腳亂之下,不斷有人的有人穿錯衣袍,也不斷有人搞錯了內外;還有人拉拉扯扯的撕破、坼裂了袍子,或是將頭巾和披肩、腰帶,糾纏、打結在一起,而一時間急得滿頭大汗……

她們是如此倉促和匆忙,甚至沒有發現悄然進入室內的江畋。直到他欣賞的差不多,才有人突然驚呼起來,卻是一名年紀最小成員,有著一頭綁成許多小辮的粟發;瞠目結舌看著闖入的陌生男人。

剎那間在這些少女之中,衝出數名身披銀白輕甲的成員;揮劍就向著江畋突刺、斬擊而至。然後,這些女衛迅捷犀利的攻擊撲了個空,在數聲叮叮作響的彈擊聲中,接二連三虎口崩裂,脫手而出。

然而與此同時,在江畋身後的樓梯陰影中,突然飛身而出兩名全身披掛的板甲騎士;雙持著軍刀、十字劍,像是雪花光輪一般的斬向,江畋緩步向前的身影;下一刻,就像是蒼蠅一樣被拍倒在牆。

“住手!請住手……”這時,在一片驚慌失措的少女當中,也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再度喊道:“以聖羅蘭的後裔,聖血王族之女,平娜·戈·蘭達的名義,請求您且饒恕她們的反抗,騎士王陛下。”

隨著這聲呼喝,在這些驚慌失措的少女中;露出一名穿著連身織繡長裙,上身卻套著金屬胸甲和護肩的女子。她有菠蘿卷一般的燦爛金髮,白皙而美豔的面容,高挑豐挺的身姿,充滿了凜然無畏。

然而,江畋只是饒有意味的打量了一番,她挺拔凸出異常的上下圍,和隱藏在裙襬中的筆直長腿,就輕輕的搖頭道:“可惜,你不是?”接著,他轉向站在祭臺一角,微露豔麗紅髮的年輕修女道:

“我說的對麼?真正的平娜公主……”紅髮修女聞言身體一顫,然後嘆息道:“波賽斯,你退下來,感謝你的奉獻和犧牲。”聽到這句話,假冒平娜公主的金髮少女,也不由滿臉悲憤的退在一邊。

然後,她又轉頭對著另一位從地上爬起來,卻手持短劍護在自己面前,短髮綠瞳的披甲少女道:“佩妮珠,請你讓樓下的他們停止抵抗吧,沒有必要再為掩護我的身份,而犧牲更多的人了。”

於是在片刻之後,樓下也響起了丟下武器,和解除甲冑的地面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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