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被那些被變相強制留在,翎衛中郎將府當中的屬官、文僚和吏員之中;也在透過各自的渠道和淵源,扎堆在一起飛快的交流著,各自所知的最新訊息。

作為近水樓臺先得月式的,最為接近權力中樞和朝堂的龐大暴力機器,金吾衛所屬的眾多細小零件之一,從某種渠道上他們甚至比自己正堂本官,要更加訊息靈通的多。

因此,在被變相的限制了所有人的活動範圍之後,討論當下正在發生的事態,就成為了他們為數不多的現成樂子之一了。

“嘖嘖,這都是第幾批人來問詢了?京兆府、武德司、通政司、宗藩院、大理寺,現在又多了個宮內省.”

“這鬼市裡的水真是深得很啊,不過是個區區的違非之所,居然都勞動這麼多衙門為之奔走往來?”

“不要亂猜,人家不是都說了,不過是正好有些眼線和探子,身在其中而難免被波及了.”

“其實我說,事情是不是這般,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怎麼收拾這個局面.”

“鬼市?你說鬼市?,已經沒有了,今後許多年之內,怕是也不會再有了.”

“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多年的所在啊!怎麼就會說沒就沒了……”

“鬼市裡作為主心骨的幾座樓主,派出來的手下都被人屠戮一空了。

整整數十個幫派會團啊,人死的死,逃的逃,連駐地都被人燒得一乾二淨.”

“更莫說,左右街這次不知為何大動干戈,把所能見到的一應人等,都給不由分說的拘拿回來了.”

“之前你沒瞅見麼,光是頭幾批從裡頭解回來的人等,就已經將臨時駐地塞得滿滿當當,那可不是百八十個人,也不是數百人,而是足足上千人啊!”

“況且後續還在押解回來。

最後怕不是有大幾千人。

如今不曉得還有沒有地頭安置和看管了。

都要問本衙(右金吾衛)請求人手協力了.”

“最新訊息,何止是本衙(右金吾衛)啊!就連左衙(左金吾衛)的人,都已經被請得出動了.”

聽到這句話,在場一眾屬僚、吏員都忍不住噤如寒蟬的頓聲了片刻。

因為在作為大唐中央野戰集團的南衙十六衛中,身為上六衛之一的左金吾衛的身份,無疑是獨樹一幟的超然存在。

理由也很簡單,這左金吾衛和北司的右龍武軍,都曾是那位定難第一功臣梁公,直屬配下的淵源。

因此在無形當中,始終穩穩壓過戰後重建的右金吾衛,乃至其他南衙十六衛一頭。

這是,外間再度跑來一人敲著門板提醒道;

“噤聲,又有人來了,是御史臺的人,”

“他們咋麼就反倒這麼晚呢?”

因此,左都察周邦彥滿臉凝重肅然的走進來時候,見到的正是身為直接當事人的鄭金吾與宋伯宜,一副大眼瞪小眼、臉紅脖子粗的情景。

而先行一步抵達的內揭者海公,則是在旁老神自在的慢慢品味著,不知道續了多少道,已經沒有什麼滋味的茶水。

“神佛降世顯聖?你叫我怎麼告訴那些堂老、閣臣、樞使,有疑似道門、釋家高人大顯神通,燒了鬼市殺了這麼多人?你這是得了失心瘋麼?”

“兩位街使莫要再置氣了!當下之急還是好好議定,我等又該如何正式呈文匯報於朝堂?”

滿頭大汗的察院御史郭崇濤,則在居中勸解道;

“當然是,鬼市當中的群賊以利相爭,互為殺人放火,以至盡滅;這樣明日的通政司,才能拿得出去廣發各家邸聞.”

周邦彥聞言卻是毫不猶豫的介面道:

“倒是金吾衛從鬼市裡帶回來的那些人,才是當下最大的麻煩,你們想好了該作如何處置了麼?京兆府上下用了這麼多年,才讓天子和朝堂諸公相信,長安地下的這些人等是不存在的,至少只有一些偶然誤入其中的遊民、貧戶而已”

說到這裡,他不由搖搖頭:

“但是,你們這一著,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攤到了光天化日之下,足以讓京城的許多人手忙腳亂了;那不是數百上千,可是數千甚至上萬人啊!可說是給朝廷出了個老大的難題了?你們可曾想好了要如何應對麼?”

這時候,外間就突然傳來了一陣毫不掩飾的喧譁聲,也讓鄭金吾和宋伯宜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自詡治軍還算嚴明的他們,怎會容許這種事情,不由相繼轉身欲要呵斥。

卻見朱別將滿臉喜色踏入道:

“已經運回來了,最新的發現.”

隨後,一具只有上半截,還散發著腥臭味的半人半獸屍體,隨著解開的黑色罩布,被呈現在了眾人面前;不由在當場引起了一片倒吸冷氣之聲。

“這就是那兇獸麼?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

隨後一步趕來檢視的翎衛府中郎將,國族(遠支宗室)出身的李先成,也不由連忙問道:

“這可不是當初的兇獸,而是全新出現的異類;如此半人半獸的模樣,姑且命名為鬼人好了.”

周邦彥卻搖頭道:

“不過,既然有了這個異常發現,那金吾左右街的人馬,大張旗鼓進入鬼市的諸多行舉,便就有所可以交代過去的由頭了.”

“多謝左都的一番成全之心.”

李先成卻是當即道謝道:

“我這也是為了成全我自己啊!誰叫我還有個不省心的得意門生,動不動就讓自個兒陷入是非中呢”

周邦彥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正在一旁做俯首帖耳狀的郭崇濤,這才笑笑道:

“除此之外,咱們的人,還在起火的範樓之中,找到了許多簿帳和文書、信箋,並擒獲了前來滅口和毀滅憑據的領頭人.”

那朱別將卻是再度開口道:

“這一切,卻是多虧了那位江生,啊不,是江判典了.”

“這麼說,卻是件大好事了;那位江判典又當何在?我要給他好好敘功論賞……”

李先成聞言不由驚喜交加的動容道:

因為鬼市被查抄後,所直接或是間接牽扯出來的東西,實在有些怵目驚心或是內情複雜,但是如果他能夠因此拿到這些重要證據,那在接下來餘諸多關係部門的交涉當中,就更加饒有餘地了。

“此刻還在地下帶人搜拿,那些逃走的賊人呢……”

朱別將聞言,卻是隱有些尷尬和陪著小心道:

“豈有此理,還不快多派人手去支援和協助,”

李先成聞言不由一怒,隨即又尷尬道:

“既然如此,就讓雜家的人,也一同前去開開眼吧!”

這時候,一直在冷眼旁觀的海公,突然就開聲道:

與此同時,在鬼市所連線的四通八達地下通道的某處。

江畋卻是隱隱有些後悔,自己親自帶人進行探索和追查的決定了。

倒不是因為其中偶然冒出來的蛇蟲鼠蟻,或又是而是一些機關陷阱什麼的,而是低估了地下網道的各種地質複雜程度。

因為他這一路過來,就至少遭遇了三處以上的地下裂隙;更別說那些不斷出現的分叉口和層出不窮的死路,如果沒有人引領或是足夠人力以為探尋的話,只怕要費上更多的時間和功夫。

然而,就算是有那些金吾衛的特長人士協助,追尋著逃跑者所留下的各種痕跡和線索,一路找到這裡的江畋等人,還是不免受阻於這塊明顯帶著新鮮痕跡的斷路石。

“又被堵住了?”

江畋看著前方几乎嵌入地面的斷石,用力敲了敲幾乎毫無迴響“難道就沒其他法子開啟了麼?”

“不瞞官人,當下卻是如此”一名尖嘴猴腮的特長人士恭聲道:“若是重新召集人手,也可以從旁慢慢挖開一個口子,不過就不是一時半會方能見效了.”

“難道,就不能鑿穴以子藥裂之?”

隊正林九郎卻是有些急切到:“這一次為了在這地下空洞行事,金吾左右街可是從神機軍處,借來了探風破穴的手段.”

“還請隊正明鑑,那是地面上的空曠處,還得驅除閒雜人等”那位特殊人才道:“若是在這數十尺深的地下穴道,一不小心點破了地脈走向,便就是大片坍塌之禍了.”

然而,就見江畋在那塊斷石周邊的泥土當中,伸手摸索了一圈之後,突然就開口道:“這裡似乎有所鬆動處,你們過來挖一挖看.”

隨後,在一片叮噹作響的挖掘聲中;那塊斷石邊上堆積的泥土裡,迅速就被清理出來的一個明顯的缺口。

然後在眾人合力一推之下,那塊斷石就斜斜偏向側邊,而露出一個能讓人彎腰透過的空間。

然而,那名特長人士卻是不由因此撓頭,而喃喃自語道:“不該如此啊,既然是斷路的機關,又怎會落下如此明顯的破綻呢?”

江畋聞言卻是笑而不語,卻在身後不起眼的甩下一堆大小石塊來。

因為,這也是他敢於進入地下的重要憑仗,就是來自“次元泡”的短暫收取能力。

就算是暫時被困住了,也有把握籍此以為脫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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