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還有好多話想說,他此時還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抱緊懷裡的機械盒忐忑地等待回覆。

又過了幾分鐘,投射在半空的螢幕終於彈出一條新訊息。

[我也在想你。

]阮秋盯著這條訊息看了半晌,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坐回了沙發。

他將近來發生的事以及處境簡短地告訴襲淵,並再次詢問他在哪裡。

[舅舅好像不想讓我和其他人聯絡,我們不久後要回主星。

][你還在洛倫水星嗎?]相比僅見過一面、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舅舅,阮秋下意識地更信任襲淵。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更長,更加親近,所以幾乎沒有隱瞞什麼。

[我在別的地方。

][我會盡快來接你。

]會盡快來接他?阮秋注意到襲淵資訊中的字眼,猶豫著繼續詢問。

[你還好嗎?我很擔心你。

][我可以聽聽你的聲音嗎?]通訊器應該是能進行實時通話和影片的,但小盒給他的這一串通訊碼,好像只能傳送文字傳訊。

[不必擔心我。

][通訊碼等級不夠。

]那就是不能通話的意思了,阮秋心裡失落,抱著懷裡的抱枕倒在沙發上。

機械盒早已回到了休眠狀態,安靜躺進阮秋的衣兜。

阮秋捏著抱枕一角,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好在終於聯絡上了襲淵,知道他沒事就好。

等他和司詢再熟悉一些,也許就能說服對方,讓他去尋找襲淵。

而襲淵說會盡快來接他,阮秋還不太明白意思。

司詢是聯盟首席,身邊時刻有大量聯盟軍守護,而阮秋也在被變相地看守起來。

襲淵要怎麼來接他?或者是他理解錯了意思?阮秋直覺他還有事瞞著自己,但這時候兩人分別,只能用最低階的通訊碼傳訊,也許有很多話無法解釋清楚。

並且身處還未完全熟悉的環境,周圍的一切對於阮秋而言依然不太習慣。

彷彿前一天,他還在院子裡堆雪人,襲淵坐在走廊前等著給他暖手。

阮秋抱緊抱枕,看著眼前淡藍的螢幕,試圖想象襲淵就在他面前。

[哥哥,我很想你。

]偌大的休息區內,康雙池正修理手中一把離子槍,抬頭髮現襲淵已經盯著通訊螢幕看了很久了。

他眼眸低垂,大半個身體隱於黑暗中,面前藍色的投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雖然襲淵獨處的時候,一貫都是這樣冷淡且沉默,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康雙池卻覺得此刻的他和從前不太一樣,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他收起離子槍,換了個位置坐得離襲淵更近,小心喊了聲:“老大?”

襲淵聞聲抬眼,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一絲投屏的藍光。

康雙池這時才看清他的眼神,被其中壓抑的燥亂情緒驚得心頭一跳,差點想喊人拿抑制劑過來。

但襲淵並沒有失控的跡象,冷淡道:“有事?”

康雙池想起他昨晚才用過抑制劑,稍稍放鬆了些:“老大,接下來該怎麼辦?”

是先躲一陣子避避風頭,還是立刻回獅鳩星。

現在外面應該還有不少人在尋找襲淵,老首領那邊也正嚴戒防守,康雙池已經聯絡不上獅鳩星的同伴了。

更何況最近星系視巡,聯盟軍的星艦遊走在星系中,一旦撞上又是一場麻煩。

他們可以等到視巡結束,再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整,等待合適的時機。

襲淵卻問:“組織裡的兩架械骸,都在獅鳩星?”

一架械骸足以抵抗四五架高階星艦的火力,但所耗費的能源也巨大,需要精神力至少在sss以上才能駕駛。

襲淵曾經有一架配置較低的械骸,在加入星盜組織之前被炸燬,後來老首領為了留住他,送了一架新的給他。

但說是送,也僅僅是將使用權交給襲淵而已,他三個多月前接受任務前去洛倫水星,械骸臨時由老首領收回,說是暫時有別的用處。

而組織中另一架更高階、破壞力更強的械骸,歸老首領所屬。

康雙池立即猜到襲淵的意圖,身體坐直:“是的,老頭子的精神力早就不行了,根本駕駛不了,另一架械骸也沒人使用.”

組織裡找不到第二個精神力比襲淵更高的,其他人怕被械骸吸乾,平時不敢輕易嘗試。

襲淵最後看了一眼通訊器,關掉投屏站起身:“回獅鳩星.”

他要儘快解決掉一切,去接回阮秋。

—晚上睡前,阮秋把手腕上的通訊器取下來,放在枕邊的位置。

這樣要是有新的傳訊,他就能第一時間聽到。

上午他和襲淵聯絡過後,再想給他發訊息時,發現通訊碼失效了,直到機械盒按時從休眠中醒來,給了阮秋另一串數字。

阮秋不太明白原因,猜測這樣也許會更安全。

晚上他也和襲淵透過傳訊,襲淵偶爾沒有及時回覆,阮秋強撐著睏意一直到現在。

機械盒從衣兜裡出來陪了他一會兒,它在房間的抽屜裡翻出一塊圓石電池,放在床上滾著玩。

阮秋時不時把電池推出去,看著機械盒邁開細細的短腿跑去撿回來。

機械盒玩得樂此不疲,阮秋的動作卻越來越遲鈍,等到它最後一次撿到電池回來一看,阮秋已經閉上眼睡著了。

它捧著電池等待片刻,發現阮秋沒有醒,於是把電池放好,爬上床頭櫃按下關燈。

黑暗中,通訊器“滴滴”兩聲,收到新的傳訊。

[晚安。

]第二天,唐謙一大早來看望阮秋,並給他送來新的營養劑。

營養劑確實有用,阮秋前段時間總是感覺睏倦乏力,喝了好幾天之後,這症狀基本消失了,心口也沒有再疼過。

唐謙看著他喝完:“小少爺,今天還想去花園走走嗎?”

星艦住宿區的花園佈置得很精緻,上方的天花板是一層厚厚的玻璃牆,星艦行駛時,能透過玻璃牆看見外面的星海,除了自己的房間,阮秋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花園。

傭人過來收走杯子,阮秋點頭:“好.”

唐謙今天來,還給阮秋帶了幾本書,讓他空閒的時候可以看看。

他發現阮秋對很多事情都不瞭解,包括精神力天賦、星系行政區的劃分,以及司詢的職位。

他現在身為聯盟首席家的小少爺,司詢既是他舅舅,也是唯一的監護人,更可以說是他的半個父親,有些情況是他必須知道的。

司詢是聯盟首席,也是聯盟唯一一個最高決策者,但並不是整個星系都歸他管。

近年來,幾個副星的發展越發迅速壯大,開始擁有自屬的駐紮軍和統領,逐漸脫離與主星的連線。

還有一些更復雜和危險的處境,唐謙沒有告訴阮秋,不想讓他過早擔憂。

阮秋跟隨唐謙走在去往花園的通道上,聽得似懂非懂,忍不住問道:“舅舅的精神力,是不是也很厲害?”

能當上聯盟首席,一定與自己的母親一樣,擁有十分厲害的天賦。

然而唐謙聞言卻沉默了,遲疑著說:“先生他……精神力的天賦的確很高,但年幼時遭遇意外,導致身體產生無法治癒的缺陷,無法再使用精神力.”

司詢的天賦遠在司熒之上,並且更加適合成為一名戰士,只可惜被意外所終止。

若非如此,司熒也不必對自己那麼狠心,司詢失去了成為上將的資格,而司熒就必須頂替他的位置,才能在當初的星系中站穩腳跟。

後來司詢棄武從政,一些商業投資也有涉及,才慢慢走到現在的位置。

一旁的阮秋停下腳步,表情呆滯:“……什麼?”

唐謙還以為他是在震驚司詢的精神力有缺陷,寬慰道:“先生以前很在意這件事,不過時間久了,也就放下了.”

阮秋回了神,不想被唐謙看出什麼,趕緊低頭應道:“嗯……”就在剛才,他想了一些被遺忘了許久的記憶,也終於知道有時為什麼會有莫名出現的熟悉感。

位高權重的聯盟首席,年幼遭遇意外導致精神力缺陷,妹妹為了家族拼命變強,卻在守護星系的戰鬥中死亡。

這些特徵,與阮秋曾經聽說過的一個書中人物完全符合。

他以前在醫院,隔壁床有個住過一段時間的女生,經常會講故事給他聽。

有一次她提到自己最近在看的一本書,說非常喜歡裡面的兩個反派角色。

書中的背景是距離很遠的星際未來,其中一個反派正是聯盟首席。

那時阮秋剛做完化療不久,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大腦也昏昏沉沉,不太記得住事。

女生沒有向阮秋描述太多,好像甚至沒有提過角色的名字,因為看了小說心情太激動,才忍不住想找人分享幾句。

他依稀記得聯盟首席這位反派,既有錢又有權,是幾乎站在頂峰的人物。

而另一位反派,來自星系中最令人懼怕的組織——星盜,他是星盜的頭領,擁有極高的戰鬥天賦。

這兩位反派幾乎勢均力敵,交集並不多,最後的結局卻都十分悲慘。

一個被撤職、遭無數民眾唾棄,破產淪為貧民,另一個天賦卓絕卻沉迷於某種易上癮的抑制劑,最終病死荒星。

阮秋還記得女生喜歡這兩位反派的原因,是她覺得書裡的主角實在不配當主角,不就是運氣比較好,在垃圾星撿到了能夠強化精神力的超級能源,換一個人來撿也沒多大區別。

除此之外,女生還提到過,聯盟首席的妹妹曾經秘密懷孕生子,可惜因為種種原因,孩子沒活多久就夭折了。

聯盟首席原本有機會發現那個孩子,並帶走保護起來,如果他這樣做了,結局也許就會有所不同,然而當他得知這個資訊的時候,已經快到全書末尾了。

關於那本書,阮秋大概只記得這麼多,至於主角是誰,中間還有哪些劇情,他一概不知。

所以……他其實並不是穿越到了某個時空,而是穿進了書裡?司詢和書中聯盟首席的相似度太高了,會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巧合,司詢是書中的反派之一,那自己的身份就是一個早就不存在的角色。

阮秋腦子裡有點亂,一時也想不出該怎樣印證猜測。

他低頭默默走路,穿過兩條狹長的通道,來到花園外。

這時,身邊的唐謙低聲道:“先生也在.”

阮秋猛然抬頭,看見司詢坐在花園中央的木質長椅上,一旁的傭人正搬來小圓桌為他泡茶。

他有些驚喜,暫時拋開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跟隨唐謙進入花園。

司詢也看見了他們,臉上的神色沒什麼變化。

他沒有穿議員的白色外套,而是換了一身較日常和舒適的裝扮,略長的銀髮簡單攏在腦後。

阮秋走近,喊了他一聲:“舅舅.”

司詢下巴微抬,當作是回應,隨後示意傭人給阮秋額外搬一個凳子過來。

阮秋在小圓桌的對面坐下,第二次面對司詢,還有些忐忑和侷促。

“舅舅,”他努力和對方搭話,“你今天不忙嗎?”

司詢淡淡地“嗯”了聲,端起茶杯。

傭人也給阮秋倒了茶,阮秋低頭吹散熱氣喝了一口,立即被苦得皺起鼻子。

他抬起頭,抬頭見司詢正看著自己。

阮秋放下茶杯:“……舅舅,這是什麼茶?”

“安神茶,”司詢說道:“越是苦,效果才越好.”

阮秋坐在對面,一雙淺瞳望過來,他頭髮上的染劑還未褪去,髮絲烏黑細軟,反而讓他顯得更加乖巧,似乎也比上一次見是更順眼些。

“嗯.”

阮秋點了一下頭,對司詢的話毫不質疑,又端起杯子喝了兩口,強迫自己適應這股味道。

雖然的確很苦,但他以前喝過的藥裡,有比這更苦的。

司詢又多看了他兩眼,主動問道:“近來如何?”

阮秋趕緊直起腰,認認真真回答:“都挺好的,這裡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好很多……”司詢很有錢,據唐謙不誇張地說,是整個星系的首富。

他們還未回到主星,當下的條件有限,唐謙給阮秋準備的東西,都是力所能及範圍內最好的。

想想以前,襲淵也對他很好,但洛倫水星的條件更加有限,和現在根本沒有可比性。

可是物質上再好,阮秋心裡依然惦記著襲淵。

“都挺好?”

司詢打量著阮秋瘦弱的身型,“那為何每頓只吃那麼一點,連一隻幼貓的食量都比你多.”

阮秋慚愧道:“我一直這樣,吃不下太多東西.”

尤其在每天還要喝營養劑的前提下,他幾乎不會感覺到餓,彷彿食物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吃得也很少。

阮秋來的第二天,唐謙就發現了這個情況,但經過檢查,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就是單純不想吃或吃不下。

“一直這樣?”

司詢眉間皺起輕微的痕跡,“你這十幾年,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見阮秋不說話,他又問道:“你從小在外長大,身邊可有人提過你的來歷?”

當年有人給司詢傳送傳訊,告知他司熒有一個孩子在洛倫水星,到現在過去太久,早已找不到訊號的傳送人是誰。

這件事司詢也派人查了很久,卻絲毫沒有進展,找不到任何線索。

“我……不知道,”阮秋不擅長撒謊,努力編了個理由:“我之前不小心撞到了頭,很多事情記不太清了.”

他沒有這具身體醒來前的記憶,回答不了司詢的問題,如果先隨意說一句有或是沒有,之後司詢問起更多,他還得繼續撒謊。

倒不如直接說他記不得了……阮秋十分忐忑,捧著杯子悄悄打量司詢。

司詢眉間的痕跡更深,撞到了頭導致記不清事?怎麼聽怎麼像編的。

但阮秋沒必要在這事上撒謊,血緣檢測的結果也不可能有假。

司詢的目光再次掃過阮秋周身,還有他捧著茶杯的蒼白纖細的手指,輕哼道:“果然是個小廢物.”

僅僅因為撞到了頭就忘事,估計在全星系也就這獨一份。

阮秋:“……”司詢又這樣叫他,只是這一次語氣裡的嫌棄,明顯比第一次要少了很多,更像是隨口一提,不是真正嫌棄他是個沒用的小廢物。

阮秋莫名又想起那本書裡的反派,隔壁床的女生曾向他感慨,聯盟首席實際上是個很孤獨的人。

自從妹妹死後,家族中人丁凋零,他身邊再沒有親人,沒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因為身份和地位的關係,所做的一些事情也不被人理解。

他孤獨太久,凡事習慣了以利益為重,有時才會顯得殘酷無情。

總之司詢現在是他的舅舅,阮秋依然願意親近他,直覺對方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冷漠。

司詢杯子裡的茶水空了,傭人上前來正要給他添滿,被他抬手製止。

他站起身,似乎打算離去。

阮秋趕緊也跟著站起來:“舅舅……你要走了嗎?”

司詢看向他:“還有事?”

阮秋搖頭,磨磨蹭蹭地走近一點:“舅舅,我送你吧?”

他眼神期待,想和司詢再相處一會兒,又找不到別的藉口了。

片刻後,司詢垂眸道:“走吧.”

—之後的幾天裡,阮秋天天都會在花園碰見司詢。

見的次數變多了,他一開始的拘謹終於逐漸轉為放鬆,會和司詢說說話,彙報自己看了哪些書,和他一起喝很苦的安神茶。

司詢大多數時候依然比較冷淡,卻從未阻止過阮秋的接近,也不會嫌他礙事。

他只坐了一會兒就要走,阮秋照例送他回住宿區另一邊的前廳。

通道兩旁的黃藍小花越發茂盛,生長在冰冷漆黑的機械外殼旁,上方的玻璃小窗映著模糊的人影。

阮秋轉過臉來,伸手摸了摸髮絲,憂心忡忡:“舅舅,我的頭髮顏色不會變不回去了吧?”

他洗過好幾次了,染劑竟然一點都沒有褪色的跡象,每次看到司詢的銀髮就會想起這事。

“染劑還未到期,”司詢走在前方,“等期限一過,自然會恢復.”

阮秋放下心來,突然想起這麼久以來,司詢從未問過他將頭髮染成黑色的原因。

不等他細想,兩人穿過通道來到前廳外,司詢停下腳步,側目看向阮秋:“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出發.”

阮秋一愣:“視巡結束了嗎?要回主星?”

“不,”司詢說道:“先去別處住一段時間.”

視巡沒有結束,但阮秋已經回來,他沒必要再繼續參與下去,星艦的住宅區佈置得再好,終究不適合待太久。

直接返回主星會引起注意,等到視巡結束後再說。

阮秋乖巧應下,又問:“舅舅,我們要去哪裡?”

司詢答道:“雙鸞星.”

目送司詢進入前廳後,唐謙又將阮秋送回了他的房間。

阮秋聽著外面的的腳步聲漸遠,輕輕鎖上門。

他開啟通訊器,把機械盒從衣兜裡抱出來。

獲得最新的通訊碼後,阮秋第一時間給襲淵發訊息。

[哥哥,你吃過午飯了嗎?]他等了許久不見襲淵回覆,無聊地點開投屏其他地方。

通訊器不止可以傳訊,還能連線星系的網路,搜尋和檢視一些公開資訊或資料。

但阮秋目前還是黑戶,能夠使用的許可權不多。

他看了幾條新聞,突然想起書裡還有另一個反派,不知道能不能用通訊器查到什麼。

阮秋開啟查詢框,嘗試搜尋“星盜”兩個字,還當真彈出了一頁資料。

他挨個看過去,尋找有用的資訊。

有一條資料裡寫著,星盜的首領名叫烈風,已知年齡大概在六十到七十之間。

阮秋皺眉,年紀這麼大?那就對不上了,他記得書裡的星盜頭領,應該是個很年輕的男人,並且長相十分出眾。

也許司詢和書中聯盟首席之間的共同點,真的只是巧合?阮秋莫名鬆了一口氣,關掉資料,發現襲淵還沒有回覆,於是又發了一條。

[哥哥,你在忙嗎?]沒過多久,襲淵的傳訊終於彈了出來。

[現在不忙。

]阮秋立即從沙發上坐起來,下巴靠著懷中的抱枕。

[我今天也很想你。

]他一口氣發了很多話,哪怕每天過著相同的日子,也要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告訴襲淵,包括他和司詢即將前往雙鸞星的訊息。

[舅舅說,要帶我先去別的地方住一段時間。

][去哪裡?][好像是叫雙鸞星。

]地上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康雙池和其餘的下屬正在善後。

襲淵坐在前方,隨意擦掉手上沾染的鮮血,繼續回覆。

[好。

][我也在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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