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通之後。還沒有說話,對面就先開了口,語氣溫和,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你做得很好。”

兮瞳窩在床上抱著被子,軟軟撒嬌:“要獎勵。”

“已經給你寄過去了。”電話對面語氣淡然耐心。

兮瞳卻嘆了口氣:“你好無趣啊,就不能陪我玩一會兒嗎?”

“你可以找其他玩具,相信你會喜歡。”

小姑娘輕哼了一聲,懶洋洋的不再說話。

電話的安靜維持了一分鐘,溫潤嗓音如長輩,透過網線傳過來的時候會有一些低沉的繾綣,縈繞在人的心尖上:“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那好吧。”兮瞳垂眸盯著指尖,唇角的笑意燦爛,電話結束通話後,她把臉埋在玩偶上。

如果不是她知道容白做的事情,恐怕真的會以為這傢伙無情無慾修身養性,就差看破紅塵出家了。

一想到某人眉目溫和悲憫的樣子,兮瞳撲哧一聲笑了。

假慈悲。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落進來,落在了潔白的花束上,跳躍著斑駁,切割成了明暗兩半,花瓣舒展開來。修長分明的手指伸過來,面板在陽光下幾乎白到透明,泛著冷玉般的光澤,尾指上戴著一枚戒指。手中握著一把剪子,漫不經心的剪掉了花束多餘的部分。

細微的咔嚓的一聲,在安靜中響起。

“容立餘都被你折騰成這樣了,還不動手嗎?”巴掌大小的惡魔懶洋洋的飛到她的身邊,坐在了窗欞上,身後的蝠翼展開,黑色中透著暗紅,紋路詭譎而漂亮,在陽光下更顯得邪氣的慵懶。

“不急。”那人穿著一身雪白的針織衫,居家又慵懶,融在光暈中。金絲眼鏡襯著眉睫淺淺,那雙茶色的眸深邃如海,平靜道:“還不到時候。”

話音落下又是咔嚓一聲,她從容剪斷了花葉,動作輕飄飄的,看起來悲憫而耐心,卻又矛盾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殘忍。

“別剪了!這就挺好的了,再剪你都給它剪禿了。”惡魔實在看不下去了,皺眉喊道。

染白挑眉看了一眼插在花瓶中枝葉繁盛的花束,不知道惡魔怎麼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的:“現在不剪,以後不一定有機會。”

她淡聲說,輕描淡寫的修剪,眉目平和,那樣的外表永遠讓人看不透:“盛極必衰,一個道理。”

惡魔覺得染白影射著什麼,但是他懶得思考這些道理,偏偏他的宿主還是一個特別“愛講道理”的人。

他輕輕拍了拍蝠翼飛到了花旁,嗅了一下花香,還是覺得沒有染白身上的淡香好聞。

“剪吧剪吧,剪不禿你。”惡魔無所謂的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現在外面都鬧成那個樣子了,容家各部更是蠢蠢欲動,只有染白還有心思在這裡剪花,悠閒又自在。

“容立餘這麼多年的勢力不會輕易倒下。”染白輕笑了一聲,嗓音平淡低沉:“他也在觀察,在等出頭鳥。”

又一剪下來,花葉落下。

“誰這個時候站出來,都會成為犧牲的物件。”

所以她讓兮瞳把容默推了出來,當這一隻蠢鳥。

可是容默不蠢,如果他足夠聰明,就應該知道他接下來該做什麼。

“容立餘懷疑容默,容默會把矛盾推向其他私生子。”

動作溫和憐憫,她放下了剪子。

“狗咬狗,不有趣嗎。”

比起主動去爭,陷入這個權利的圈子,她更願意清清白白,獨善其身,當幕後的玩家。

她什麼也沒做。

又什麼都做了。

惡魔聽的頭皮發麻,他給染白打上了一個極其善於玩弄人心的標籤。

“你也不怕翻車。”他懶洋洋的嘟囔,暗紅漂亮的眼眸染上幾分興味的色彩。

“任何事情都需要承擔風險。”染白看向他,那樣的眼神彷彿能將人溺斃在深海中,“我相信我會贏。”

口吻篤定。

“我也相信你會贏。”惡魔也在笑,他飛到了染白的肩膀上,親暱的蹭了一下她的頸窩。

當天,

容默回到家的時候,染白正坐在沙發上,她招手叫住了少年,笑道:“過來陪姐姐說說話。”

容默頓了一下,看著沙發上被他笑著的身影,走過去,坐在染白的旁邊。

染白能看到少年眼裡的青黑色,他很疲憊。這件事情對容默的影響不小,解決起來也費一陣功夫。至少他接下來在一段時間內不會輕舉妄動。

“心理壓力是不是很大?”染白端給他一杯茶,問。

電視在放映著一部電視劇,客廳中燈光溫暖,容默沒什麼心思看,點了點頭,乖乖接了過來,喝了一口,低聲:“姐姐,我有點累。”

其實是很累,但是他沒有能夠傾訴的物件。

他沒有朋友。

這麼多年來,身邊自始至終有的,也只有容白而已。

可她太完美了,根本不屬於他。

那一瞬間,容默竟有種說出來的衝動,但很快就被抑制住。

“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吧。”染白若有所思,“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多跟他們學學。他們都是你的前輩,知道的東西很多。”

容默露出了一個笑,“我也知道,我會努力向他們學習的。”

“一件事有弊就有利,要看你怎麼選。”她說。

容默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發現她是在教他,心裡微微泛起波瀾。

他越發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了。

明明知道這些都當不了真,可還是有一股暖意從荒蕪心底流了出來,湧向冰涼的血液。

“謝謝。”他小聲說,眉眼溫軟幾分。

“謝什麼?我是你姐姐。”染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嗓音溫和縱容:“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別一個人放在心裡。”

她對誰都這樣嗎?

容默心裡生出陰暗想法,像種子埋在了的土壤裡,經過日積月累生了芽,控不可控的野蠻生長,被一把野火燒的更旺。

“姐姐會一直教我嗎。”不該問的,可他還是問出來了。

“當然。”染白微笑。

直到你死。

容默眉眼舒展,耳垂紅了。

“我們阿默很聰明呢,只是還沒有人發現。”她笑,嗓音低沉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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