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胃病？”
楚緒看著那樣一幕，心底越不相信的想法在被慢慢證實，瞳孔在光影中搖晃著，睫毛的陰影落在了眼睛中，看不清其中蘊含的情緒，高挺鼻樑下薄唇唇色有些泛白，連帶著面板都蒼白。
其實楚緒早該發現的……
“和你有關嗎。”染白波瀾不驚，語氣也冷淡的不行，只是那麼反問了一句，顯然不想和楚緒談論這種關於這樣的私事。
看著這人這幅模樣，楚緒冷笑了一聲。
逞什麼強。
傲成這樣有意思嗎？！
話音落下之後，楚緒長腿一跨，橫衝直撞的進了浴室，然後啪的一聲帶上了門，關門的聲響刺耳，然後直接上手，按了一下對方胃部，雖然說力道已經下意識的留了幾分，但果然還是看到染白的臉色不受控制的泛白。
“楚緒。”染白顯然也惱了，她靠著琉璃臺，長腿撐在那，狠狠攥住楚緒的手，語氣沉冷泛戾：“改改你這種毛病。”
浴室的燈光落在了她眼底，森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可是楚緒卻毫不在意，他已經得到了證實，一想到剛剛在樓下的事，心底火氣越發的大，右手直接扯著染白衣領，冷笑逼問：“有胃病吃辣？！我踹你還不躲？你找死是嗎！”
“我就算死了，也和你沒關係。”那人面對著楚緒的怒火，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睫毛還銜著一滴晶瑩水珠，可是那雙眼眸卻愈發凌厲，攝人的很，冷意居高臨下。
“是和我沒關係，但別死在我面前，我看不慣。”氣氛壓得隨時都可能爆發，楚緒見眼前人的臉色，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摔門聲，以及腳踝忽然出現的傷。
他心底驟然升起一個荒唐又不可置信的想法。
誰都知道有胃病的人不能吃辣，可璟微卻從來沒說過一句，甚至於主動給璟白夾菜。
這是一個母親能對自己孩子做出來的事嗎……
還是說，
璟微根本就沒有看起來對璟白那麼好，甚至是相反。
單是想想這種可能，所帶來的衝擊力幾乎顛覆了楚緒的認知，腦袋裡一直緊繃著的弦轟隆一聲斷掉了，，上手就不由分說……
染白也沒想到楚緒居然會做這種事，她還沒來得及按住楚緒的手，因為兩人劇烈的動作——
那身乾淨雪白的襯衫穿在女生身上，明明是再千篇一律的款式，卻顯得格外出挑，每一顆釦子都一絲不苟的扣到了最上面，下顎的弧度清冽，冷漠感格外強烈，不容接近。
只是在那一刻，襯衫微斜，肩骨上面，出現的幾道打架留下的傷，因為冷生生的膚色，格外刺眼。
“楚緒！”在那瞬間，染白身上的冷意蔓延到極點，沉戾又駭人，甩開校霸的手，然後重重一個反摔，骨節修長分明的手指還掐著楚緒的喉嚨，聲音帶著怒意的時候，並不尖銳，反倒是沉的令人從心底裡生出寒意，不知哪來的壓迫感：“你非要逼我動手？”
楚緒後腰撞上琉璃臺冰涼尖銳的稜角，幾乎是半靠在那，因為被人掐著喉嚨的動作，下意識的仰了下眸，頸項繃出凌冽的線，可是他在這一刻卻好像絲毫不在意似的，只是死死盯著染白左肩，眼神泛了點血色，緊咬著牙才壓住發顫的音調：“是她打的？”
在楚緒說話的時候，染白能清晰感覺到手下那截頸項，她眸色發深，手指下意識的用了幾分力道。
“操……璟白你想、咳咳、想掐死我？”楚緒頸項被迫仰出弧度，臉色都紅了，下意識的張口呼吸，他動彈不得，只能沙啞吐出髒話，咳的猛烈，聲音斷斷續續，伸手去掰那隻手。
對方垂著眸，長睫在眼中落了晦暗不明的陰影，宛若幽暗深淵，冷眼看著楚緒的動作，長腿微彎，在看了好幾秒之後，才俯身，在楚緒耳邊說，聲音縈繞著寒意的低沉：“給你長個記性，下次別招我。”
“我——！”這種完全受控於人的感覺並不好受，至少楚緒習慣不了，他眸光陰沉，咬牙就罵。
“嘴放乾淨點，別在我面前罵人。”她漠然低聲，聽起來是明晃晃的威脅，語氣中又偏偏沒有任何情緒。
“璟白你有本事就鬆開我！”即使是在這種時候，楚緒也一臉挑釁，“我就罵怎麼了，你管我？我嘴乾不乾淨你知道？”
在把囂張的話全撂下之後，楚緒都已經做好了對方可能會暴怒動手的準備，誰知道他卻聽到了一聲又低又淡的呵字，語氣有幾分嘲弄的冷。
“你給我一次，我不就知道乾不乾淨了。”在他耳邊不清不楚的落下的那一句話，音質冷冽低沉，漫不經心的很。
那一字一頓鑽到楚緒耳朵裡，纏繞著餘溫，讓他大腦轟然炸開，不可置信的看著染白，眼中有驚愕，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
他沒想到璟白不僅沒生氣，反倒是說出這種……荒唐的話。
“你有病？！”楚緒低啞操了一聲，那張俊美的臉上極為難看，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什麼。
而那人卻完全沒有被這種話影響到，甚至於在說的時候，也一臉的冷淡，誰也想不到能用那種斯文矜貴的語氣說出最斯文敗類的話。
“說不起？還挑釁我做什麼。”染白終於放過了人，鬆開桎梏住校霸的手，站在牆旁，身形頎長冷削，淡漠著側臉，毫無情緒的說話：“出去。”
楚緒好不容易從琉璃臺上跳下來，掐在頸項上的那隻手終於撤回去之後，他低頭猛烈咳嗽了好幾聲，可是楚緒自己還什麼也沒意識到，也可能是被剛剛那一句話給說懵了，“誰說不起，老子覺得噁心。”
染白懶散無聲的靠著牆，漠然看著楚緒。
兩人對視幾秒，楚緒緊繃著臉，陰戾走出去。
染白才收回目光，出了浴室，從衣櫃中重新找了件黑色襯衫出來。
楚緒走的時候摔上了門，發出劇烈的聲響，但是染白沒想到對方還有那個膽子去而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