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了。
楚緒煩躁的吐出一口氣，只覺得這一切有點巧合的要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讓他好不容易打消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校霸抿了下薄唇，又給對方發了一條訊息。
星星超乖：【哥哥怎麼不回我訊息呀，我看你兩天沒上線了，有點慌QAQ。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一下嗎，我真的好想你喔。你不回的話我就一直等著，哥哥記得快點回來哦。】
他想了想，又打上了一句麼麼噠，發過去。
訊息石沉大海。
而對面，
在門被人憤怒摔上之後，璟微一進來就看到了把試卷攤開在桌面上的少年，神情始終是漫不經心的冷漠，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話。
“璟白！”
…
直到下樓吃飯的時候，氣氛還是僵固的。
璟微大概是氣狠了，笑也笑不出來，勉強坐在楚修茂身邊。
染白身上的傷還沒來得及上藥，胃部陣陣抽痛，看著飯桌上一樣比一樣辛辣的菜式，胃裡控制不住的翻滾著想要乾嘔的慾望，很噁心。
染白垂著眸，臉色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幾乎沒動過筷子。
“連最後一頓飯都不吃，你想掃誰的興？”璟微大概知道是說不動染白了，心底的怒火幾乎要衝出來，她冷冷看著少年，主動給夾了一碗最辣的菜，其實她明明都知道，有胃病的人吃不了辣，只不過一直刻意忽略，而現在，她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璟白，將心裡扭曲的憎恨發洩在少年的痛苦上，才會有一絲病態的暢快。
每當看著少年那張和前夫相似的話，越是慘白，她就越是想笑。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璟微在心底恨狠的想。
“好好跟孩子說話。”楚修茂嘆了口氣，他心底雖然有不滿，但是面上還是維持得很好，關切道：“是胃口不好嗎，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謝謝。”睫毛的陰影垂落在他漆黑眼瞳中，少年攥著筷子，指尖有幾分泛白，生疏又禮貌的拒絕，然後平靜又緩慢的吃掉碗中的菜。
她知道璟微心底的惱怒。
也知道璟微不會善罷甘休。
比起日後的糾纏，她現在更想用讓璟微明白。
這個所謂的“家”，無論如何她不會留下。
楚緒一直沒說話，他眼皮微垂，看著飯桌上的菜，一點胃口也沒有，尤其是看到旁邊的人蒼白又冷淡的臉色。
他忽然將筷子一扔，發出“啪”的一聲響。
惹得璟微和楚修茂同時看了過去。
“做成這樣，誰吃得下去。”楚緒慵懶懶的直起身，若有若無的嗤笑，只扔下一句話，說完，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楚緒！”這些菜都是璟微親手做的，楚緒怎麼做，就是當面打璟微的臉，楚修茂一拍桌子，臉色難看：“有本事你別吃！”
楚緒見怪不怪，根本沒理會身後的聲音。
染白靜了兩秒，平淡放下筷子。
“你去哪？！”璟微瞪著他。
“收拾行李。”染白不冷不淡的回了句。
這分明是安慰楚修茂的最佳時機，可以讓楚修茂覺得楚緒在無理取鬧，又可以從側面體現出璟白的懂事，可是璟白一點也不懂她的意思，竟然直接走了！
偏偏璟微還無法將璟白強行留下，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璟微在那裡做著異想天開的夢，染白卻只覺得可笑。
楚修茂再怎麼對楚緒發脾氣，那是因為楚緒是他親生的唯一的兒子，所以楚修茂在楚緒面前可以不用顧忌任何事情。
但是楚修茂不會對染白髮脾氣，一次也不會，對方只會用溫和的外表一次次耐心的跟他說話，所有的不喜會壓在心下。
這些染白都知道。
她在這裡。
什麼也算不上。
難堪的關係，大抵還比不上陌生人。
顧自上了樓，在踩上臺階的時候，胃部又是一陣洶湧尖銳的刺痛，讓她微微抓緊旁邊的扶手，少年臉色微白，乾嘔的慾望愈發強烈。
垂眸快步上了樓，甚至連門也沒來得及關，也沒注意到在走廊靠在那抽菸的楚緒，就衝進了衛生間。
楚緒眯了下眸，看著那個步伐難得有幾分踉蹌的身影進了房間，他頓了一下，莫名想起剛剛在飯桌上少年的模樣，沉默幾秒後，他看著那半開的門，掐滅了煙，走了過去。
在進來之前，
楚緒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他好像還真的沒見過璟白身上的脆弱感。
好像這個人在外面，在任何人面前，都會把自己偽裝的嚴嚴實實，不留下絲毫破綻，被打碎了骨頭也要不動神色的站起來。
所以當楚緒看到那個幾乎半跪在洗手檯前，單手強撐著身形，背脊微彎繃成凌厲的弓時的修長身影，那種沉鬱到不堪一擊的脆弱感，才會讓他一時間怔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心底好像被紮了一下，又一下。
水流聲嘩嘩的落下，
染白幾乎將剛剛嚥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最後只能乾嘔著，像是把五臟六腑都碾碎了吐出來，他一手撐著洗手檯，才能支撐著身形沒倒下去，指骨用力繃的格外森白，墨色碎髮遮住了眼，薄唇淡的發白，略微凌亂的喘息。
在意識到來人之後，僵了一下，然後慢慢逼迫著自己直起身來，關掉了水龍頭，平靜抽出紙巾擦了下手，看起來從容又冷貴。
那張臉深邃冷峻，還滴落著水珠，眼眸中冷意分明，直視著楚緒。
剛剛在她身上出現的脆弱感，再次消失，不見絲毫。
凌厲壓迫的逼人。
楚緒不知道，
一個人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才能有這兩幅面孔。
“出去。”
她聲音啞了，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甚至因為過於冷漠的緣故，會讓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看都看見了，你跟我裝什麼。”楚緒沉了臉，他心中連自己也說不出來的火氣迅速竄上全身，不知是在惱什麼，他走了過去，站在浴室外，看著那人側臉滾落下來的水珠，眼眸散漫泛深，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有胃病？”
心底越不相信的想法在被慢慢證實。
其實他早該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