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緒慢慢啊了一聲，仍然沒有其他反應。
在吵雜混亂的考場中，試卷翻動的嘩啦聲和說話聲混在一起，音響發出沙沙的兩聲，然後開始響起英文句子，窗外的蟬鳴聲叫個不聽，販賣著夏日的朝氣，兩人在桌下隱秘的動作無人知曉，莫名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曖昧意味。
最後純正的英文句子於考場中在響，隱隱帶著幾分電流，可落在楚緒耳邊的時候卻一個單詞也沒有聽進去，恍惚間，他只聽到了一聲聲的心跳。
感官佔據了全部。
那人一邊聽著聽力，左手寫題，右手勾著他的手，在楚緒手上描繪著字母輪廓，動作顯出清冽的淡然感。
一道題接著一道題。
楚緒舌尖舔了下薄唇，短促笑了聲，單手拿著筆，開始塗答題卡，而另一隻手放在桌下。
他第一次將聽力和選擇題全部填上了，一個也沒有落下。
鄭博業在旁邊看著，跟見了鬼一樣的目光。
沒想到有朝一日！
他居然看到楚緒在考場中拿起了筆！
染白看題的速度是真的快，英語又基本都是選擇，幾乎沒停過在校霸手心上寫字的動作，在這樣明目張膽的作弊時，她神色又清冷從容，有種疏離的鎮定感。
到了最後，
楚緒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寫完了一整張卷子，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字跡，包括作文，一個也沒有落下。
染白一個個字母往他手上寫，耐心又細節，在自己寫英語作文的同時一心二用，給楚緒寫了另外一篇。
後來，
楚緒對那場考試的印象，
就只剩下了窗外的蟬鳴聲和落筆的沙沙聲響，驕陽正值，少年側臉融在光影中，無人知曉的動作宛若偷偷藏起的秘密，在心上驚鴻落筆。
只是此時此刻，他手心癢的厲害，總想攥住點什麼東西，事實上他也確實攥住了，五指慢慢收攏，將皙白冰冷的指尖扣在手心中，對方默許般沒有動作，就這麼整整維持到了英語考試結束的那一刻。
楚緒才倏然意識到自己卷子早就答完了，卻還握著那人的手，他指尖一頓，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骨骼紋路，溫度節節攀升，他手指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收回了手，動作有些大，難得透出一絲慌張。
染白察覺到他的動作，完全不在意的收回了手，側臉冰冷淡漠。
課間的時候，
鄭博業連連對他們說了好幾句不厚道。
楚緒卻一直沒反應，有些心不在焉，表情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
這時，
考場中來了人，引起一陣騷動。
這時，考場中忽然響起一陣騷動，有人走了進來。
注視的目光很多，沐寂早已經習慣了，也不在意，只是被顧倩強拉著過來，挺無語的。
在過來之前沐寂曾經跟顧倩進行過討價還價，最後以一週的奶茶敲定。
“你自己過來帶我做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大寶貝。”
“說人話。”
“嗚嗚嗚沐沐你捨得我孤苦一生無人愛麼。”
“捨得。”
“？沒愛了。”
沐寂冷笑了聲，十分不屑，“改改你這種見了男人走不動道的習慣。”
“那至少也得是璟白那種好吧。”顧倩摸著下巴，“我感覺有你在還好點，最起碼他還能理我，你不在太尷尬了。”
“我是工具人？”
“你怎麼會是工具人呢，你分明是我的心肝寶貝甜蜜餞！”顧倩義正言辭。
“呵。”
沐寂和顧倩過來，找誰不言而喻，這種事情一班的人早已司空見慣，但是考場上其他班級的人倒有些新奇，畢竟他們之前也只是在論壇上聽說過，沒想到這次還能見到真人。
原本屬於自己的風頭在一瞬間被搶走，周呈緊抿著唇，神色晦暗。
“小哥哥。”顧倩拉著沐寂走過去，笑的燦爛，如果是沐寂一看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疏淡感，那她恰恰相反，正如盛夏的驕陽，毫不掩飾的熱情似火，“考試怎麼樣呀，高二的題難嗎。”
被當成中心來圍觀的人反應卻平淡，有些冷：“還行。”
沐寂靠在一旁，垂眸看著手機，不想理會顧倩的獻殷勤現場。
“今天天氣挺熱的，容易不在狀態，我和沐寂給你買了雪糕。”顧倩又把沐寂拉了出來，她笑眯眯的託著下巴：“草莓味哦，這個牌子真的超級好吃。”
無端被cue的沐寂為了一週的奶茶，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楚緒薄唇的弧度微斂，心情不知道怎麼就淡了下來，視線從顧倩身上輕描淡寫的掠過，略帶嘲弄的想。
好像男生都喜歡這種？
不知道接過吻沒有。
楚緒沒興趣在這裡看別人恩恩愛愛你濃我依，乾脆起身走了，眸色淡的出奇。
染白側眸的時候，只看到校霸離開的背影，冷削頎長，很像是她以前養過的一隻總愛炸毛的貓。
她收回視線，冷淡說了聲謝謝。
楚緒從考場離開的時候，在操場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靠著牆，長腿微曲，自顧自的從口袋中抽出來一盒煙，點燃，咬在薄唇間，動作一氣呵成，懶散又漠然的性感。
煙霧繚繞在指尖的時候，他才發現不是他常抽的那個牌子。
拿錯了。
楚緒眯了下眸，他眼型偏凌狹，不笑的時候總顯得薄情寡義的鋒利，以至於看向人時也似審視，最後無所謂的輕笑，指尖扣動著打火機，火苗一次又一次跳躍的頻率。
“緒哥，你找我？”王勳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他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那人漫不經心的靠著牆，即使安靜不說話的樣子也帶著壓迫感，側臉隱沒在煙霧中，凌厲又蠱惑。
王勳有些想不通，自己平時和楚緒也沒什麼交集，楚緒怎麼會讓人來找他。
那人低啞嗯了一聲，剛抽過煙，聲線染上了幾分沙沙的質感，低沉慵懶：“幫我在一中找個人。”
王勳平時在一中關係混得不錯，在校外也有不少路子，有人稱他為一中萬事通，因為誰都和他很熟。
王勳聽到楚緒的話，有些訝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