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走近了,上下看了一眼這位傳說中的許家長子,不動神色,嗓音淺淡:“好久不見。”

一對兄妹停留在機場中,站在一起,長相許些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是很賞心悅目的畫面,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不知為什麼,卻不敢多看。

他們只是站在那裡,就無端生出冷然的壓迫感和距離感來。

染白淡淡掀眸,瞥了他一眼,“回哪。”

許淮安單手拎著行李箱,若有所思了一瞬間,長睫遮住輕佻眸光,在停頓了幾秒後,便笑道:“回許家。”

“不過在這之前……先帶你看望一個朋友。”

夕陽西下,天空刷上了金橘色的暖調顏色,幾朵浮雲零星點綴在天幕上。

處於自動駕駛狀態的智慧懸浮車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在街道上形勢,微涼的風透過半開的車窗吹過耳畔。

在最終,

停在了莊嚴而肅穆的軍事基地中。

那威嚴而靜默佇立著的建築,沉澱著世世代代的傳承和堅定不移的信念。

“這?”染白往外看了一眼。

“嗯。”許淮安懶洋洋道:“他那個人平常不是訓練就是執行任務,這個時間沒意外情況,應該是在這。”

他單手拿著墨鏡,另一隻手抄著口袋,是很矜貴的少爺氣質,笑起來的時候溫柔極了,偏生暈染開那麼幾分看淡世俗,玩世不恭的邪痞,“看看去。”

看樣子許淮安並非是第一次來這裡,因為基地中的人明顯認識他,一路上也是很輕而易舉的放行。

基地中正在進行訓練,一棟棟建築物威嚴壯觀,士兵們井然有序,處處氣氛嚴謹。

“你們柒長官呢?”許淮安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柒昀,他直接抓住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兵,白皙下巴微抬,向遠處軍隊的方向示意,問了這麼一句。

小兵愣了一下,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長官現在應該在訓練。”

這樣的答案許淮安熟悉也不意外,他背後是漂亮的夕陽,笑的顛覆眾生,溫柔而客氣的雅貴:“能麻煩帶我們過去一趟嗎?謝謝。”

“沒事沒事。”小兵連連擺手,“這邊來——”

許淮安微微頷首。

染白有些漫不經心的,她對周圍的場景或者是人沒有什麼情緒,因此頗有幾分意興闌珊,神情也是淡漠的清冷,一貫溫雅中顯出骨子中的疏離感來。

許淮安原本是要和染白一起過去的,但是他半路上來了一個電話,他垂眸看了看顯示的來電,不太方便,並沒有直接接通,在停頓了一下之後對女孩開口:“白白你先過去,我等會來找你。”

清冷博士站在陽光下,眯著眸,那張精緻蒼白的容顏沒什麼表情,只是平直說了一句:“你快點。”

“放心。”許淮安桃花眼輕挑,幾分斯文雅痞,“用不了多長時間。”

染白沒再理他,慢悠悠的往前走著。

直到小兵步伐停了下來,在視線對上女孩那一張淡雅絕色的容顏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客客氣氣的:“長官就在前面,我就不過去打擾了。”

雖然心底漠然,但是她面上並沒有絲毫不耐的情緒,溫文爾雅的書香氣:“謝謝。”

小兵猛地搖頭:“沒事。”

在小兵離開之後,許淮安那邊還沒過來,染白站在原地,頗有些無趣。

沉淪的夕陽將女孩投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拉的斜長又昏暗,鍍不上半分暖色。

漫不經心的往前走了幾步,隔著一段距離,隱約可以看得到頎長筆挺的身形輪廓。

稍有熟悉感。

染白視線頓了一瞬間,饒有興致的挑了挑漂亮眉梢,步伐輕緩的靠近。

暮色四合。

偌大的射擊場上,

除了槍響,便是寂靜。

甚至清楚的可以聽得到風的聲音。

從持槍到靶心的距離遙遠無比。

只有青年一個人長身玉立,逆光而站,漫天夕陽的光淪落為他的陪襯,半分也不及他顏色,勾勒著修長輪廓,鍍上淺金色的芒,站姿筆直挺拔如松如竹,最是嚴謹靜穆不過,彷彿標杆般。

從染白的角度,只能看得到青年的背影,一身黑色肅穆的軍裝,色澤冰冷而深沉的鋒利,顯出禁慾氣質。

他似乎還用黑綾束了眼,單手持槍。

姿勢自始至終沉穩淡然,彷彿冰封的冷峭暮雪,塵封已久最終出鞘的寒劍。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槍響。

正中靶心。

那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陌生人的到來,只是以連貫而利落的動作,是機械又冷酷的淡然,穿破了所有靶心。

在又一槍聲停止的那一瞬間——!

青年突然轉身,在瞬息之間持槍對準了染白的方向,漆黑無情的槍口,直對染白心臟的位置!

風聲獵獵,再無他聲。

整個偌大的訓練場上只有柒昀和染白兩個人存在。

而他們相對而立。

中間隔著遙遠的距離和一把槍。

夕陽終於沉入了地平線,黃昏瀰漫開來,天色略微昏暗,天邊氤氳著橘黃色,有幾顆透亮的星閃爍著。

而年輕長官軍姿筆挺,持槍的動作也標準的不可思議,彷彿一切皆是經過程式化。

即使黑綾束眼不能視物,卻依舊極具準確性和危險性的將槍口正對染白心臟的方向。

高挺鼻樑似是打上了光,線條筆直,色澤淺淡蠱惑的薄唇抿成冷硬弧度,側顏隱匿在了黃昏的陰影當中,是立體深邃的輪廓,朦朧光暈中顯出漂亮到極致的冰冷,以及鋒利。

持槍的手,骨節分明而修長,黑色質感襯著膚色白皙,完美如同藝術品。

他的身後是黃昏的景色,如同靜止的畫,天際微芒乍現,恍惚之間似是惡魔張開了巨大的黑色羽翼,鋪天蓋地侵襲而來。

而染白始終含笑。

甚至向他走去。

步伐不輕不重,不疾不徐。

每一步,

如同心跳的聲音。

是染白先開的口。

打破了近乎是死寂的氣氛。

她問的溫雅又矜貴,有種古典而斯文的潑墨書香氣質:“怎麼不開槍?”

柒昀在那一刻,很清晰的聽到了這一句話,熟悉又陌生的清透聲線落在耳畔,扣人心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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