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現在,皇上已經回寢宮歇息了。”

墨離衍微微頷首,他神情淡冷漠然,並沒有任何的反應,更是清楚這件事情墨擎蒼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挺漫不經意的等著太監總管的下文。

太監總管能聞得到皇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關於血腥的味道,他對這樣的氣味很熟悉,似乎傷口還挺嚴重的。

太監總管在心底想著,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從下往上的,只見那一滴滴殷紅血液順著皇子白皙修長的指尖滴落在了皇宮的地面上,那半邊左肩都已經被鮮血侵染,但是因為黑色衣裳的緣故,看的並不是太明顯,但是足以令人心驚。

他想著皇上接下來的命令,咬了咬牙,雖然於心不忍,但自己畢竟也是一個要命的,將心一橫,直接說道:“皇上說了,他累了,就先休息了,但是務必要在醒來後見到瑾王。”

“所以,勞煩瑾王既然已經回去了一趟,那今夜就沒有必要回王府了,在御書房外跪著等皇上召見吧,等明個一早,皇上就來了。”

“這是聖上口諭。”太監總管頂著壓力說道,當時墨擎蒼說的話更讓人難堪,他自然是不敢直接轉話的,只能儘可能的斟酌著跟墨離衍說。

年輕皇子沒什麼情緒的看著面前那處於黑暗當中的御書房,眼眸深處黑沉沉的晦暝,窺不見絲毫的光影,他冷淡自持的說好,然後直接面無表情的撩袍跪下。

太監總管賠著笑退到了旁邊。

這恢弘肅穆的御書房殿外的冰涼石板上,深沉夜色平鋪,冷風瀟瀟。

只有一道孑然一身的身影筆直跪在殿外,堅韌又平靜的,並不顯得狼狽,因為他那一身矜貴氣,宛若塵封已久的古劍。

周圍偶爾有宮人經過,卻不敢往與書房的方向多看一眼,更不敢去看跪在那裡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低著頭匆匆離去了。

這一跪,

就是一夜。

墨離衍心知墨擎蒼一直以來都在找各種半分針對他,如今他犯了錯,又失誤,墨擎蒼肯定不會放過這一點,他在來之前已經預料到了,比起以前來講,跪書房還真是簡單。

從漆黑夜色轉而到黎明破曉,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融入楚國京城的墨色彷彿被清水過濾般,緩慢消褪。

黎明第一束陽光出現,跳躍在那人被玉冠束著的髮絲上,跳躍在他冷硬漂亮的肩線上,也跳躍在他的睫毛上,卻無法落入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瞳,沒有半分暖意可言。

殷紅的血液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在石板上匯聚成了一大片的鮮血,那他一身黑衫被血染紅了,色澤更深,有種驚心動魄的蠱惑感!

墨離衍跪姿始終筆直,未曾有半分彎曲的跡象,他臉色蒼白的過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血色,冰冷視線死死盯著面前的御書房,狠狠咬著舌尖,鮮血在口腔中肆虐瀰漫,強迫自己保持著大腦的清醒和冷靜,迫使自己不會因為毒性蔓延而昏過去。

他要是真的倒在這裡,殿前失儀的罪名就逃不了。

墨離衍很冷靜的在想,即使全身因為毒性蔓延而折磨凌遲著每一根劇烈顫抖著的神經,他卻沒有表現半分,甚至還有心思分析接下來現在的局面和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

而太監總管退守在不遠處,奉著墨擎蒼的命令,一直都在整夜盯著這麼一幕,也不得不佩服這人在重傷之下還能一直跪在這裡不倒,這份心性,整個楚京也找不到第二個。

可惜啊,

怎麼就倒黴的攤上了那麼一個母親和生母背後的家世!

當初那林家整整四百餘條人命血染楚京,滿門被抄,誅連九族,是刻在記憶深處最深刻又殘忍的畫面。

只僥倖存活了這麼一個養在深宮中的皇子,只可惜也成為了陛下最厭惡、最痛恨的眼中釘。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

太監總管無聲退下,轉而回了皇帝的寢宮方向。

墨擎蒼慢悠悠的從寢宮起來,再在宮人的伺候下著衣,然後去參加早朝,皇帝在早朝上耗了不少的時間,將很多大臣罵的狗血淋透才沉著臉宣佈了下朝,回去的路上,他琢磨了下,想到什麼,問身邊的奴才:“墨離衍是不是還在御書房外跪著呢?”

“回皇上的話,瑾王已經跪了一夜了。”太監總管低眉順眼:“瑾王看樣子傷得不輕,還流著血呢,再這樣跪下去,恐怕真要出事了啊,皇上。”

墨擎蒼半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天邊的耀白的陽光,料想這時辰也差不多了,是該去見見人,於是道:“那便去御書房看看吧。”

皇帝從金鑾殿轉而去了御書房,莫約一刻鐘的時間,他由遠極近的過去,能看得到那玄衣孤挺的身影,眼底深處層層疊疊掠過了陰狠的嫌惡和殺意。

這樣都沒死,

還真是命大,也算是有本事。

可惜了。

墨擎蒼想著,看了沒看那殿外的身影一眼,直接大步流星地走進御書房當中,明黃色繡著金龍的衣角象徵著天下最為至高無上的權力。

“皇上讓您進去。”太監總管停在墨離衍旁邊,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墨離衍閉了閉眼,他看著面前御書房的樣子,一聲不吭的,沉默又冰冷的緩慢直起身。

在起身的那一瞬間,因為一夜跪著又連綿疼痛的觸覺讓他稍微踉蹌了下,身形搖晃了一瞬間,彷彿隨時都會生死不明的倒在殿前。

就在太監總管心底一驚想要伸手去扶的時候,那道修長冷峻的身影卻又站穩了。

墨離衍僅僅停頓了下,骨節分明流暢的手指遮掩於黑色衣袖之下,指節泛著駭人的蒼白,他強忍著刺痛昏沉的意識,眸光始終鎖定御書房的方向,映著白淺的光,整個人卻又像是身處於黑暗當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極緩、極穩,是一如既往的孤高冷漠。

太監總管愣了愣,剛剛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又縮了回來,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那地面上有些已經乾涸了的血跡,又有殷紅鮮血匯聚著,最後看了看那冷冽平靜的身影,長長嘆了口氣。

科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我在星際療養院當院長

住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