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越到這種時候就越應該冷靜,但是好像完全沒有辦法去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會消失,刻意壓在心底的戾氣就無法得到控制。

司靳閉了閉眼,一向冷淡無求的情緒難地出現了煩躁感,他低著眸,看著河面映出來的影子,指尖不自覺的按上鎖骨處的純銀十字架。

“阿白。”少年薄唇輕啟,嗓音微啞,像是帶著不知名的情緒。

但是這一次,沒有回應。

司靳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指尖按著十字架的力道越來越重,聲線帶著晦澀的深沉:“阿白,阿白……”

他像是一個冰冷而精準的復讀機,不斷地重複著這個稱呼,沒有片刻停止,說的聲線都啞了下去,但是空中除了少年自己的聲音,只剩下了一片的安靜。

沒有回應。

什麼都沒應。

魔夢的亂動以至於結束,突然間毫無回應的消失。

這大抵是司靳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明明早就知道……

明明不該抱有念想。

心底早已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又是怎麼來的,但還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以至於眼底心底都只有那麼一個身影。

黑白世界唯一的顏色。

司靳眸色深了下來,能衝破眼底的紅,像是染著血,醞釀著邪冷的戾氣。

這個樣子,太過於失控,彷彿他下一秒就能抽出一直別在左腰間的匕首,打破最後的底線,手染鮮血。

波光粼粼的河面沒有任何波瀾,水平如鏡,清晰的倒映著少年的容顏。

幾乎沖天的邪和恣意。

翻滾著的黑霧和戾氣。

是打破世俗和一貫平靜偽裝的另一面。

司靳眸底像是能溢位來血色,冷風颳過,河面的平靜被打破,泛起了波瀾,像是小石子被人扔了進去,濺起一圈圈的漣漪。

就連河面映照著的畫面也開始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司靳的目光落在河面上,看著那映出來的少年,動作突然之間就頓住了。

他眯了下眸,淡冷而俊美的側顏輪廓隱沒在夕陽的餘暉中,勾勒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修長少年壓低了身形,緩緩俯身,在河面上的視線頓了三秒之後,神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只剩下了無盡的漠然。

夜色深沉,

原本躺在床上,眉目微擰,臉色蒼白的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睛。

“回來了嗎……”看著一切又是在魔夢世界熟悉的擺設和房間,司靳眸色清淡。

司靳微仰起頭,靜了幾秒,默不作聲的眯起眼眸,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良久,

他才慢慢起身,

將房間的窗戶開啟,屬於深夜的冷風就呼嘯的灌了進來,吹的少年額前的墨色碎髮很是凌亂,卻又是十足禁慾的氣場。

司靳側著身,就那麼站在那裡,任由冷風吹刮在身上,才能讓意識更加的清醒和精準。

他抬起手,按了下眉心。

這是夜晚,還在房間。

那個人沒有消失,魔夢也沒有結束,更不是夕陽西下的時間。

剛剛只不過是一場夢。

一場埋藏在心底深處,蠢蠢欲動而不安的事情,在夢中盡數出現。

像是能激起內心中最恐懼的存在。

是的。

他在害怕……害怕那個女孩突如其來的出現,又毫無痕跡的消失。

最後只剩下了他。

還站在原地。

索性只是一場夢。

如果不是想起那人曾經跟他親口承諾過,不會離開他,或許司靳真的會陷入這場由內心深處的恐懼和害怕編織而成的夢,然後再也醒不過來,任由自己黑化。

但是他沒有理由,不分對錯的相信染白說的任何一句話。

只要那個人說過不會離開,

那司靳就相信。

他看了看外面明亮的夜色,皎潔的白月揮灑著柔和的光芒,像是將整個世界都映著的微亮了些,繾綣又溫和。

司靳搭在窗邊的指尖頓了下來,他緩緩低眸,盯著那小巧邪異的十字架。

過了半晌,他輕扯了下唇角,低呵了一聲,挺漫不經心的模樣,然後把玩著剛剛從左腰間抽出來的匕首,在指尖上飛快旋轉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圈,只剩下了殘影。

三秒,

足夠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將匕首刺入心臟。

不對、都不對。

月色不對。

明明在元宵節上,看著女孩盯著月亮看,司靳也瞥了兩眼。

那分明在灰白色的霧氣中隱約透著幾分淡紅色的月亮,甚至給人一種無端的邪異。

但是現在的月亮,

純白、明亮、皎潔。

根本不對。

鮮血溢位唇角,在瓷白的下頜上顯得極其刺目,司靳嚥下滿喉的血腥味,眸光仍舊平靜,漠然依舊。

彷彿無論周圍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是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都激不起他半分情緒。

像是一臺冰冷而精準的機器。

僅此而已。

眼前一黑,好像身體都失去了支撐,只剩下了無盡的眩暈。

夜色瀰漫,深的像是化不開的濃墨。

而在最繁華而熱烈的二十一世紀,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萬家燈火,化作星星點點的光。

歐美設計風格的低奢別墅中,

與魔夢截然不同的設計風格。

某一房間,

床上的人驀然驚醒,他睜開眼睛,眸光幽暗的看著周圍,那雙眼眸又深又黑。

修長少年穿著一身黑色肅穆的睡衣,襯著面板白皙,墨色凌亂的碎髮搭散在前額,側顏俊美而蒼白,像是吸血貴族。

靜了幾秒,司靳很輕的滾動了下喉嚨,漆黑的眸平靜的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神情漠然而涼薄。

沒有人比司靳還要熟悉這是哪裡了。

二十一世紀,現代化。

一個和魔夢完全不同制度標準的世界。

這或許才是他本該存在的地方。

而之前通通發生的一切,遇到的所有人,包括魔夢,都是黑夜中,一場漫長的、安靜的夢。

就這樣一直重複在夢中。

剛剛在魔夢醒來,也不過是一場夢。

他真的回來了?

從所有的夢中清醒過來。

根本就沒有那個女孩的存在。

充其量不過是南柯一夢。

腦海中傳來一陣片刻的刺痛感,以至於所有的意識都是空白的,司靳臉色蒼白了幾分,唇色都泛著白,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溫度,意外的有種脆弱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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