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少年乾淨清雋的側顏滑落,染紅了那雪白的衣衫,最後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少年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痛似的,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站在鏡子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神情中,是無盡的冰冷漠然。

既然是從這張臉開始,

那就是把這張臉毀了。

乾乾淨淨,一了百了。

看著那刺目的殷紅,少年甚至感覺到一絲快意。

他知道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但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血滴從少年冷白指尖滴落,在寂靜的房間發出聲響,那面銅鏡,只映著少年那雙凌狹的眸,泛著著幽幽的黑霧。

被主人埋藏在心底的,或許是不堪的,或許是痛苦的,那些回憶,如今再次回想起來,就像是親手撕開自己的傷疤。

白衣淡漠的人跪坐在鏡前,三千青絲凌亂披散,一雙空澈的眼眸看著鏡面,映出那雙無慾無求的眼眸。

其實哪裡是什麼無慾無求,不過是把一切情緒都壓抑在心底。

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會獨自一人舔舐著傷口。

“我想你了……”

他忽然開口,嗓音喃喃,不知是在和誰說話。

夜色安靜,

漂亮人影低眸,白皙的手摩挲著破碎的玉。

就如同當初少年破碎的夢般。

君湛忽然就在想,他當初在摔碎玉佩的時候,是不是同時也在摔碎了那個人的心?

只是他知道的太晚,醒悟的太晚,以至於已經無法挽回。

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別人的戳碰,甚至連指尖無意擦過都會有身體冰涼的感覺,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他總是能想起那種噁心而貪婪的目光,每次想起,都像是墜入了冰窟,不能呼吸,不能掙扎。

他開始厭惡,厭惡任何一個人,厭惡無意間產生的任何肢體觸碰,他回去之後甚至會洗了一個小時的手,把手泡到發白,搓到泛著血絲,可還是病態的感覺不到痛般,繼續洗著手。

他還是厭惡,在厭惡其他人的同時,也厭惡他自己。

他知道他是生病了,他的心態已經出了問題,可是他沒法治好自己。

那些過去,那些曾經,那刺目的殷紅和噁心的目光,死死烙印在心裡。

他沒辦法忘記,也沒辦法放過自己。

不知道在鏡前跪坐了多久,君湛起來的時候,身體還有點僵硬。

他偏眸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漆黑的不見光影。

君湛看了一會,靜靜的垂下眸,來到那個人在的時候常坐的書桌前,他坐在木椅上,指尖一點點摩挲著梨花木卓,眼底盡數是貪戀痴纏的笑,像是想要透過冰涼的溫度感受到什麼。

只是忽然間,

君湛的指尖就停頓了下來。

他蹙了蹙眉,冷白指尖摩挲著那不光滑的地方,甚至還有些刺手。

夜色如水,

漂亮人影腰桿微彎,漆黑眼瞳去看那凹凸不平的地方,只是下一秒,他整個人都僵硬在那裡,瞳孔深深的烙印著自己看到的畫面。

那上面刻滿了他的名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

君湛,君湛,君湛……

全部都是他。

那細細密密的名字,看上去竟讓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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