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啊，
君湛每當想起處入京城的時候，都會感覺當時的自己愚蠢又可笑，
君湛有的時候就會在想，
如果當初，他沒有碰到那個人，結局又會是什麼樣。
接下來的那些畫面，混亂而模糊，不斷的錯落閃現，凌亂的沒有一點規律。
“這個孩子，長得倒是精緻……”
“七皇子你要是喜歡，帶走就好，左右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髒兮兮的，看樣子就是從外地來的沒什麼家室。”
“你倒是有心。”
……
“疼嗎？疼就喊出來啊，本皇子就喜歡看幼獸嘶鳴的畫面。”
“真是無趣，竟然昏過去了，給本皇子潑醒。”
“一個奴隸就要有奴隸的樣子，這麼倔強真是礙眼。”
……
“哈哈哈哈，你看他，好狼狽啊。”
“你說他還能爬出來了嗎？不會直接被淹死了吧。”
“哼，左右不過一個玩具，死了就死了。”
……
“皇兄，我們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畢竟……還是個孩子。”
“孩子怎麼了？一個低賤的奴隸，不就是給我們這些高貴的上等人玩的嗎？”
“也對，總歸是一個平民。”
……
“草！竟然敢對本皇子動手，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來人啊，把他的手給我廢了！”
“疼嗎？給本皇子跪下道歉，或許本皇子善心大發考慮讓你減輕點痛苦。”
“呵……不肯下跪，來人，給本皇子把他按下去……待會送到那個地方，他們都很喜歡這種長相的男童呢。”
……
“什麼？！！他竟然殺人了？！！逃了？給我追！！！必須抓回來！”
“八皇子……好像，好像沒氣了。”
“死了？倒是便宜他了，竟然敢對那些人動手……看著本皇子做什麼？別傻站在那裡啊！直接扔下懸崖喂狼！”
……
“唉，倒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可惜了可惜，最後落得個這麼下場。”
“你就是心軟，自己都管不了，還在這想別人，行了，他再可憐也和我們沒關係，得過且過吧，趕緊把這事情交差了好回去……”
夜很深，
暗色籠罩著房間，
午夜驚醒，
君湛猛地睜著眼睛，眼瞳中像是烙印著一片荒蕪血色，垂在身側的蒼白手指無聲的攥緊，原本淺緋的唇色更淡了。
他愣了愣神，遲緩而僵硬的看了看周圍熟悉的場景，又似乎想起那個人每次推門進來後對他的那個溫軟的笑，眼底的荒蕪之色漸漸散去。
他修長蒼白的手指還緊緊抓著心口的衣襟，漂亮的指節泛白，小口張著慢慢的呼吸。
多少次午夜驚醒，都是噩夢縈繞，
被刻意遺忘的，埋藏在心底的，不願想起的……
過去啊。
每次清醒了之後的那幾秒，就像是魚兒脫了水，不能呼吸，只能慢慢的，窒息，壓抑。
而壓抑到最後，往往是無聲的崩潰。
那抹刺眼的鮮紅君湛到現在還記得，一個人在深夜樹林中艱難移動的感覺也從未忘記。
彷彿就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事情，那種窒息感還近在咫尺。
像是一個人被捲入無邊無際的黑色大海，想要掙扎，想要求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越陷越深，最後被拉入那漩渦般的深海當中，渾身冰涼的，慢慢沉入海底，直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