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走進偏殿,躬身行禮一拜。

“廷尉也是為了太子一事而來?”

嬴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也是為了太子?

李斯聽了便是一怔,聽得出來,在自己之前已經有人因為立太子的事情,來找嬴政聊過,但他不問剛才來的是誰,點頭道:“臣思來想去,覺得太子是大秦的未來,有點意見想說一說,如果臣做得不對,請陛下責罰。”

他的理由,和王綰的差不多。

嬴政難得的和顏悅色道:“廷尉言重了,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吧!”

“大秦以法家治國,諸公子之中,唯有十八公子在趙府令的教導下,對法家學習得最深入,儘管年紀還小,但能勝任太子。”

李斯對於白仲,其實沒有過多的執念,也說不上政敵。

他更重視的,還是學派的問題,扶蘇在白仲的教導之下,很明顯是傾向於墨家,作為法家的代表,他肯定是想推行法家。

讓一個學習法家的公子,成為大秦太子,對法家是最友好的。

十八個公子裡面,唯有年紀最小的胡亥,正在接受法家薰陶,雖然年紀不大,但可以慢慢地培養,以後一定有所成就。

一旁的趙高,心裡激動得,差點要抱住李斯,親上一口。

還是廷尉懂我啊!

“廷尉更看重胡亥!”

嬴政沒有生氣,淡笑道:“這件事,朕會想清楚,廷尉說完了,就退下吧!”

“臣告退!”

李斯起來一拜,退出偏殿。

走到外面時,他心裡不禁在想,到底是誰,比自己先一步見陛下,被推薦成為太子的又是哪個公子?是否和自己利益衝突?

偏殿內。

“趙高!”

嬴政道。

趙高連忙走過來:“臣在。”

嬴政又問:“胡亥最近如何?”

趙高明白,機會有可能從天而降,心裡狂喜,但忍住這種激動,躬身道:“十八公子一直學習法家,希望以後能輔助陛下治理天下。”

嬴政說道:“還不錯,好了你也下去吧!”

趙高一時間又捉摸不透,嬴政心裡想的是什麼,只能退出偏殿。

嬴政明白李斯和王綰想做什麼,自言自語道:“該讓扶蘇學習朕的新學了,什麼法家、儒家,都不如新學!”

他對於新學,充滿了信心,又道:“來人。”

一個黑冰臺的人,從偏殿內出現。

“你把剛才的事情,告訴武安君吧。”

嬴政對於白仲,沒有任何懷疑。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對白仲的信任,超過其他任何人。

——

白仲得到黑冰臺的訊息,對於王綰和李斯的行為,完全不感到意外。

看完了,他隨手丟到一邊。

從目前的形勢判斷,扶蘇的太子之位,基本上是穩了,接下來他能猜測,陛下會讓扶蘇研究新學,為當上太子做準備,其他人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

白仲當然希望,扶蘇可以當上太子。

時間又過了兩天。

少府史祿來找,說是咸陽學宮全部建成,可以投入使用。

白仲去看過一遍,沒有任何問題,就上報嬴政,於是準備學宮的開張儀式,並且大肆宣傳,引來了不少追求功名利祿的讀書人。

除了對學宮慕名而來的人,還有部分是張蒼找來的讀書人,此時聚集在咸陽之內,期待學宮開學,以及新學的推行。

嬴政得知學宮建成,馬上找人選定日子,隆重地開張。

咸陽學宮,位於城東,距離皇宮也不遠。

開張那天的早上。

嬴政還親自來到學宮,主持儀式,此時的學宮外面,已經滿是人,有讀書人,也有來看熱鬧的,圍了一層又一層。

“張祭酒,你們做得不錯!”

看完了一圈學宮,嬴政甚是滿意。

張蒼躬身道:“天下讀書人,都是為了陛下的學宮和新學而來,陛下可為天下人之師!”

這句話聽起來有幾分恭維,但嬴政喜歡聽,心中大悅,又道:“進去吧,宣佈學宮正式招收學生,不論出身和地位,只要想追求學問,考核過品行沒問題,我們學宮都能收下。”

張蒼高聲道:“臣代表天下讀書人,感謝陛下!”

嬴政從車輦下來,大步往學宮裡面走,白仲作為副祭酒,就跟隨在身邊。

所有圍在學宮外面的讀書人,此時互相分開,讓出一條道來,等待嬴政透過,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讀書人的群體之中,一個偽裝成讀書人的刺客,手裡拿著一把短劍突然跳出來。

他一劍,往嬴政偷襲刺去。

這一幕的變化,使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張蒼他們被嚇得一跳,這是要出大事了!

那個刺客還沒近身,白仲就上前,一腳將此人踹飛,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黑冰臺的人見狀,快速行動起來,闖入附近的人群裡,把偽裝的刺客找出來,殘忍地殺了,頓時血染長街,原本喜慶的學宮開張儀式,被染上一層血腥。

所幸的是,偽裝的刺客裡面,沒有武者。

大概是六國的貴族,所做的頑強反抗,請不起武者動手。

“請陛下賜罪!”

張蒼作為主要負責人,被嚇得魂飛魄散,只能跪下來求饒。

發生這種事情,在場的所有官員,基本難辭其咎,一起跟隨張蒼跪下,包括前來看熱鬧的人,以及那些讀書人,生怕跪慢了會被懷疑是刺客。

嬴政沒有生氣,刺殺對他而言,如家常便飯,擺了擺手道:“起來,儀式照常開始,不要耽擱時間。”

“唯!”

張蒼顫聲地回應。

白仲護在嬴政身邊,走進學宮,站在高臺上。

刺客的屍體,很快被清理乾淨。

在場的人還是惶恐不安,嬴政不在意刺殺的影響,宣佈儀式開始,宣讀各種咸陽學宮的規矩,還給到場的所有讀書人,發一份新學的卷軸。

除此之外,嬴政還正式宣佈,從現在開始,每個郡至少都要建造一個,用來學習新學的學府,教授天下人讀書識字。

新學的推行,進展得十分順利。

除了刺殺那個小插曲,再無其他任何問題。

儀式結束了,嬴政把學宮交給張蒼,帶上白仲就回宮。

張蒼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最後一點事都沒有,感激地朝著嬴政的車輦,躬身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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