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夏宏朗的話,陳洪泉淡然一笑。

“他的確會是一條很不錯的虎。”

“但我……”

陳洪泉挑起嘴角,眼中閃過一抹陰冷:“可也是這世上頂好的獵人。”

聞聽此言,夏宏朗輕嘆口氣。

“既然你有如此把握,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

“不過瞧這樣子,那小子怕是要惹出大麻煩來。”

夏宏朗詢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這個……”

陳洪泉抿了抿嘴,說道:“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畢竟那王世初是個什麼人你也不是不清楚。”

“要是他背後的勢力突然插手進來,我也是真沒把握能與對方抗衡。”

說到此處,陳洪泉回頭看向夏宏朗道:“那時候,恐怕還得麻煩您。”

“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只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

“做事兒之前可得提前考慮好值不值得。”

“也得提前想想,這小子值不值得你這樣付出。”

夏宏朗抬手拍了拍陳洪泉的肩膀道:“行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也得趕緊回去了。”

“我送你。”

陳洪泉一路將夏宏朗送至門外。

而目送夏宏朗離開後,他便立刻叫來陳同,對其道:“找幾個身手利落的兄弟去趟東山。”

聞聽此言,陳同有些疑惑。

派人去東山?

而且還是要伸手利落的兄弟?

難道,自家老爺想要對李長恭動手?

正當陳同胡思亂想時,陳洪泉繼續道:“這幾天他那邊怕是要有大動作,你盯著點。”

聽到這,陳同也總算是明白過來。

原來自家老爺是讓自己找人過去盯梢啊。

他還以為自家老爺是跟李長恭聊崩了,要弄死對方呢。

而想明白後,陳同趕忙應是道:“知道了老爺,我這就去做。”

見他應是,陳洪泉點了點頭,隨後便邁步走回了府內。

另一邊。

出了陳府的李長恭,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北城的商鋪。

早前,李長恭雖然沒有在裝潢上投入太多。

但卻也特意請來人將所有的店鋪都重新修葺了一遍。

不說煥然一新,卻也算得上整潔。

可現在呢?

酒樓大門被砸爛,裡面也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部都被砸碎踩爛,除了樓梯還算堅挺,其餘的幾乎連一塊完好的木板都找不出來。

而布行書行則是更慘。

布行就不必說了,裡面就跟遭了火災一樣,沒一個完好的物件。

就連書行這個上面貼著封條的,對方也沒有放過。

而瞧著那地面上撕成渣的封條,李長恭心中亦是生出了一股子的嘲弄。

當初就是這兩片紙,讓他們這些人不敢進入其中半步,甚至連裡面剩下的貨品都不敢搬出來。

可人家呢?

根本就不管那些,該砸的砸,該燒的燒,該撕的撕。

他蹲下身,撿起了那還算完好的一個‘封’字,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這樣狗草的世道里,王法就是個屁。

能夠被王法約束的基本都是好人,而壞人對此往往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他隨手將那封字扔到了一旁,隨之便邁步走進了書坊之內。

裡面打鬥的痕跡很明顯,甚至還有些地方殘留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顯然,當初李劍宇等人是在這地方跟對方發生過激斗的。

但結果跟明顯,自己一方輸的很徹底。

要不然這裡也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李長恭在幾乎可以稱之為廢墟的書行內溜達了一圈後,便直接坐在了櫃檯上。

那一刻,他彷彿老僧入定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前方。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什麼。

而也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李長恭回過神,抬眼觀瞧時,耿德元從外面走了進來。

瞧著書行內的場景,耿德元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顯然,這邊的事兒,他也是聽說了的。

此刻,他也是直朝著李長恭問道:“誰幹的,打聽到了沒?”

“沒聽說。”

李長恭隨口道:“應該是一些個不開眼的地痞吧。”

不開眼的地痞?

不開眼的地痞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耿德元也不是傻子,哪裡能想不明白這些?

但他也知道,李長恭這明顯是不想跟自己說,不想讓自己參與進去。

當下,耿德元直邁步走到了李長恭的近前。

“雖說,咱不是親父子,更不是親叔侄。”

他認真的看著李長恭道:“但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最起碼在我心裡,我早就已經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有什麼事兒,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一聲。”

聽聞這話,李長恭不由愣了下。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他扯開嘴角,笑著道:“真沒什麼事兒,您別擔心。”

“要是沒什麼事兒,這地方會變成這樣?”

耿德元貼近李長恭道:“雖說,你這叔父不成器。”

“但你叔父怎麼著也是在軍旅裡莫怕滾打了二十年,為國家流血流汗了二十年。”

“老田的事兒,我……”

說到這,耿德元忽而頓住,道:“我沒趕上,那也是我終身的遺憾。”

“可你,你是老田一手帶大,一眼看大的。”

“我怎麼著也不可能讓你有事兒……”

聽著耿德元的話,不知為何,李長恭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子異樣的感覺,思緒也直接被拉入了幻想當中。

在幻境當中。

他出現在了一條陌生的道路上,周遭全都是人。

而他的身邊,有騎在馬上的林滿月,還有那被林滿月包在懷中尚在襁褓中的瑤瑤。

除此之外,還有個看上去能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正在對自己述說著什麼。

可不知道是記憶的緣故,還是周遭太過嘈雜的原因,他根本聽不清對方說話。

只能從對方的口型一襲分辨出來,說:“咱們再走不遠,就到中陽了。”

李長恭怔了怔,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這是又一次進入到了自己的記憶斷層當中。

這事兒,之前也發生過,在他第一次看見那牙婆的時候,想到了林滿月的來歷。

而這一次……

李長恭怔怔的看著那中年人,不知為何,在看見對方的時候,他的心裡忽而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想哭,又想笑,但更多的還是發自肺腑的痛。

他是誰?

正當李長恭想著的時候,忽然間眼前的畫面再度變換。

他出現在了一群身穿甲冑的人群當中。

而剛才那還在與自己說話的中年人,赫然就躺在自己的眼前,已然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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