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堂的確是個猛人。

郎中不論怎麼撥弄他肩膀上的傷口,他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饒是李長恭看了,也不由心生敬佩。

要知道,眼前這個可是個年近五十的人了。

李長恭邁步上前,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瞎看錯人了唄。”

沈建堂滿臉懊惱的錘了下自己的腿。

顯然被山匪劫道這事,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接下來,沈建堂也對他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沈建堂家住冀州中山郡清苑縣,那距離潼隆並不算遠也就一百五十里的樣子。

官道只有一條,一直以來太平無比。

本來,沈建堂也沒多想,在接到李長恭的訊息之後,就立刻帶上銀子過來了。

誰承想,他的手下竟然出了內鬼。

在他們出發之前,內鬼就將訊息透露給了青峰山上的一夥山匪。

等沈建堂領著一眾人路過青峰山的時候,那群山匪直接就給他們攔下了。

沈建堂臨危不亂,跟對方表明身份,並且也願意留下一部分買路的銀錢。

按照江湖規矩,這種情況下,山匪都會給個面子,然後放人家過去了。

畢竟,得罪人不能得罪死了。

然而這夥山匪偏偏就是個不講江湖規矩的。

一句我都要,直接就開打了。

沈建堂與他手底下的這些人都不是尋常的貨色,死命護著車隊就跟山匪們幹起來了。

可雙拳難敵四手,山匪們人多且沈建堂他們還要照顧財貨,這就吃了虧。

財貨,損失大概三分之二,沈建堂手下也有六七個兄弟死在了當場。

就算是沒死的,也基本都是人人帶傷。

想到此處,沈建堂十分憋屈的錘了下桌面。

“孃的,等老子緩過氣力來,一定親手滅了這幫小崽子。”

“別動怒,別動怒。”

李長恭安撫道:“因為他們生氣,不值當,當務之急還是得想個辦法,把銀錢弄回來。”

“我也想弄。”

“可怎麼弄啊?”

沈建堂苦笑:“我這些兄弟的模樣你都看見了,那山上都是一群亡命徒。”

“要是想弄他們,最起碼還得再來二三百同樣的亡命徒才行。”

“難不成,要我去報官?”

先不說,以沈建堂這身份地位而言,報官會不會丟人。

單說一點,當代不是後世。

後世要是有人敢做山匪,多半存活不了兩天就得被大蓋帽叔叔給滅了。

但現在的這些個衙差,基本都是幹吆喝不辦事兒的那種。

即便是他們去報官,最後的結果也多半是無疾而終。

更何況,沈建堂帶過來的那批可是財貨。

就算官府統一出兵,滅了那些山匪,最後到頭來銀子也回不來了。

“當然不是報官。”

“事兒,還是得我們自己解決。”

李長恭也有自己的顧慮。

海上的生意畢竟是見不得光的,他可不想重活一世還要當個通緝犯。

若是報官,且不說她的生意會不會暴露,起碼官府的那些人是要盤問一下錢財的來路與去路。

屆時,他們就不好解釋了。

李長恭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你剛才說,他們有多少人?”

“山上的不清楚。”

沈建堂道:“下山的,大概有兩百多吧。”

“兩三百人不算什麼。”

李長恭拍了拍沈建堂的肩膀道:“你在這等著,這事我來辦。”

聞言,沈建堂滿臉莫名其妙。

“你去做?你怎麼做?”

雖說沈建堂知道,李長恭手底下有一批不俗的手下。

但山上的那些人可都是亡命徒啊。

他手下的這些尚且抵擋不住,就更別提李長恭手底下的那些了。

“我自有辦法解決。”

“至於怎麼解決,你就不用管了。”

“你只需要好好養傷,順便去看看我的那些東西,等我回來就是。”

李長恭領著鄭大春走了。

沈建堂滿心狐疑與莫名其妙。

他解決?

他能怎麼解決?

……

回去的路上,鄭大春也有同樣的疑問。

只不過,他沒敢問出來。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李長恭撇了下嘴道:“有什麼事兒直說就是,扭扭捏捏的幹嘛呢?”

鄭大春抿了抿嘴。

“恭哥,咱手下的兄弟的確有不少。”

鄭大春面露難色道:“可……可是,咱們這些兄弟頂大天都是幹力氣活的,哪裡是山匪的對手?”

他很瞭解他手底下的那幫人。

平素裡吹吹牛,招搖過市一下還可以。

但如果遇上真正的狠人,如李長恭這種的,那就不行了。

更別說讓他們與山匪生死相搏了。

這點,鄭大春知道,李長恭當然也知道。

李長恭淡淡道:“你的人是什麼情況,我都知道,所以這一次不用你的人。”

不用自己的人?

鄭大春有些發愣。

如今李長恭在潼隆用的人,基本都是鄭大春帶過來的。

他不用自己的人還能用誰?

難道說是要從中陽往這邊調集?

就算要調集,怕也來不及吧。

畢竟這是要去與人家生死相搏去,光是準備武器就得準備一段時間了。

更何況,還得來回趕路呢?

這樣的話,還不如讓沈建堂自己去處理呢。

“得了,你也別多想了。”

李長恭拍了拍鄭大春的肩膀:“一會你就安安心心的回鏢局等著去。”

對於這事兒,李長恭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成算。

不過,鄭大春卻不知道這些。

聽著李長恭的話,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鄭大春看著李長恭道:“恭哥,您該不會是要單槍匹馬去吧?”

他知道,李長恭很能打。

但是聽沈建堂的口氣,山匪的人數可不少。

李長恭去了,那不就是白送嗎?

“你恭哥也不是傻子。”

李長恭翻了個白眼說:“我會做那種事兒嗎?”

鄭大春悻悻然的縮了縮脖子。

但眼中還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憂色。

李長恭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當下搖頭輕笑出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等兩人走回店鋪後,李長恭就讓李劍宇叫來馬車,隨後乘坐馬車去了孫北琮的布行。

因為要幫李長恭收糧。

這幾日,孫北琮忙得頭腳倒懸。

見到李長恭過來,剛剛才喝了一口水的孫北琮還是起身迎接。

“閒話少說。”

李長恭直接道:“你知道趙元龍的家在什麼地方嗎?”

“趙元龍?”

孫北琮愣了下,問:“您找他有事兒?”

“有大事要求他幫忙。”

李長恭直問道:“你就說,你知不知道就好。”

孫北琮一五一十道:“他家就在城西二十里外的莊子上。”

“好!”

李長恭應了聲,然後轉身就走。

見他來去匆匆的模樣,孫北琮滿臉莫名其妙。

這是怎麼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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