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說什麼?!”

有一瞬間,虎杖悠仁以為自己是不是耳鳴了,不然怎麼會聽到眼前的青年說出這種話呢?

“殺了我,我就放了那孩子哦。”

見虎杖悠仁憤怒的神色凝固在臉上,形成了一個無比滑稽的表情,好脾氣的禪院真司微笑著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請求。

怎麼會有人提出這麼離譜的要求,生命明明是那麼寶貴的東西……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傢伙能如此輕蔑地對待死亡?虎杖悠仁不明白,此時的他沉浸於兩面宿儺藉由自己的身體無情屠戮涉谷數百無辜民眾的強烈自責之中。

縱使眼前的青年看起來渾身都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扭曲的溫柔,甚至以伏黑的性命作為要挾,但是虎杖悠仁依舊不想殺了他。

那不是正確的死亡。

“真是愚蠢,小鬼,且不說你是否真的能殺死他,你眼前的這個傢伙,分明就是個披著人皮的詛咒,對著這種東西你居然還抱著那無用的憐憫之心嗎?”

敏銳地察覺到虎杖悠仁的遲疑糾結,兩面宿儺毫不客氣地給予了嘲諷。

虎杖悠仁這個極品容器固然能使得他的靈魂和實力在千年後得以復甦,但他可沒有與人共住一個肉身的好脾氣,而且虎杖悠仁作為容器固然合格,但是本身是普通人出身的他作為咒術師的上限太低了。

但此時虎杖悠仁在內疚與折磨之餘,也注意到了黑髮青年於兩面宿儺交流中的華點,對同伴安危的迫切暫時性地衝散了他的愧疚,恢復理智:“你想對伏黑做什麼?!”

伏黑惠的存在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在死亡之前,他也有需要償還的罪孽。

兩面宿儺討厭被人威脅,更討厭自己真的被威脅到了這件事本身,不愉和殺意在內心湧動,低沉的嗓音中滿是壓抑的怒火:“喂,小鬼,換我出來,你不會看不出來吧,這傢伙可不是在開玩笑。”

精神之海中,端坐於慘白骸骨搭建的王座之上,詛咒之王顯出十足傲慢的姿態,語氣中是百分百的篤定:“小鬼,你敢和我賭嗎?”

但伏黑惠不一樣,他是身具十影法術的上天眷顧者,雖然他沒有成為「容器」的資質,但如若以虎杖悠仁的禸體作為媒介,淨化特級咒物致命的毒性,他完全可以無比輕鬆地獲取這具烙印著十種影法術術式迴路的軀殼。

這是千年後的兩面宿儺超越千年前兩面宿儺的絕佳機會。

虎杖悠仁阻止不了他的。

他不會殺死伏黑。

兩面宿儺並不回應,虎杖悠仁知道他在賭自己絕對不會罔顧伏黑的性命。

即便是兩面宿儺能夠消磨虎杖悠仁的精神意志徹底掌控這俱肉身,也不過是將千年前的路重走了一遍而已。

“我答應你。”虎杖悠仁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絕望一般的哀傷從那雙燦若琉璃的眸子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堅定而銳利的意志,兩面宿儺尚未露出得意的笑容,便聽少年繼續道:“不過我要與你立下束縛,無論我是何種狀態,在你控制我的身體之時,我的意識會強制性地清醒。”

答案不言而喻,同伴的性命在虎杖悠仁的心中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即便此時虎杖悠仁恨不得和兩面宿儺一起同歸於盡,但伏黑惠是無辜的。

實際上,如果禪院真司不是以伏黑惠作為威脅,兩面宿儺很樂意對虎杖悠仁的軟弱和仁慈冷眼旁觀,等到他因為他的猶豫而釀成無法挽回的惡果之後,再出來幸災樂禍的施以譏諷。

虎杖悠仁近乎本能般的確信著這一點,就像是在天台上第一次見到五條老師那般,他能夠感覺到,行為誇張怪誕的咒術師的本質是如同月亮般的純淨。

虎杖悠仁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是關押著極惡之徒的囚牢,他唯一的結局便是和這惡徒一起步入死亡。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不過要是你願意看著伏黑惠被他幹掉的話,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兩面宿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急迫,但沒關係,即便是虎杖悠仁知道他的打算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他的目標達到之前,伏黑惠絕對不能死!

但是,眼前這個噁心的傢伙有一點確實是說對了。

但是冷靜下來以後,野獸般的直覺清楚地告訴他,眼前的黑髮男人雖然表現得既危險又扭曲,內在的本質卻比任何人都要平靜。

眼前之人也是一樣。

兩面宿儺雖然對虎杖悠仁地直覺嗤之以鼻,但他也充分了解這個小鬼的固執,縱使他已經可以預測到小鬼即將因為自己無知的信任而陷入絕望,但他可不想被這個小鬼牽累,下一個千年、下一個十影,不知何時才能出現。

傲慢的詛咒之王氣得笑了出來,眼見黑髮的陌生青年操縱著赤金色的咒具在昏迷過去的伏黑惠身下凝聚成金色長矛,幾乎是下一刻便將貫穿少年的身軀,最終,四目鬼神猛然睜開眸子,聲音低啞暗沉:“這個束縛,我答應了。”

下一刻,儺面重新出現在虎杖悠仁的面龐之上,詛咒之王再度返回世間,他的眼中滿是被冒犯的憤怒和陰沉:“無知的狂徒,雖然男人的肉又腥又臭,但我也很你生吞下去的話,你的術式是否還能繼續起到作用呢?”

“好巧,我也很好奇呢。”兩面宿儺的迎戰使得禪院真司露出滿足的笑容,異色的眸子宛如兩潭深不見底的幽泉,湧動著好奇心凝結而成的慾望:“我也很好奇,進入你的身體之後,是否能更加清楚地看到那瑰麗而華美的術式迴路呢?”

面對兩面宿儺的猖狂之言,青年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反而是更加的激動和熱切:“你真是個好人,兩面宿儺。”

聞言,兩面宿儺非但沒有感受到禪院真司濃濃的感激,反而露出了扭曲的嫌惡表情。

好惡心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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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孜不倦地戰鬥,每一次死亡經驗的積累都讓他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新奇感和成就感,咒力的運用、術式的掌控、身體本能的反應能力,從最開始的十分鐘會被殺死三十次,到後來的十分鐘僅僅被殺死五次,禪院真司僅僅重複了“死亡——復活”八十七次。

在第八十八次死亡的瞬間,寫輪眼全力運轉之下,經驗的積累恰好積攢到了一個玄之又玄的程度,禪院真司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軀之中每一絲咒力的運轉路線。

剎那間,時間的流動在他眼中無限放緩,禪院真司感知到了一種無悲無喜的天人之態。

他知道了,將咒力反轉,從生到死的過程。

這一次的術式治療明顯比之前要慢上許多,被這傢伙的離奇態度噁心壞了的兩面宿儺打量著花了三秒出頭方才完成治療的男人,心道這傢伙果然不是完全的不死之身。

看他的狀態,很明顯是咒力枯竭了,連反轉術式的運用都遲鈍了許多,想必再殺死他幾次就能徹底地擺脫這個死變態。

真是難以想象,他居然被一個連領域展開都不會的傢伙逼到這種程度,正常情況下,出於強者的共鳴,兩面宿儺對於能和自己一戰的對手是有幾分欣賞之情的,但是這傢伙——噁心,太噁心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死這個噁心的扭曲之物,想要欣賞他力竭後的醜態,卻又覺得對於這傢伙來說給予他死亡沒準會是一種獎勵。

意識到這一點,兩面宿儺面色難得扭曲了一瞬,得到了自己想要之物的禪院真司並不在意兩面宿儺的態度,第一次用屬於自己的咒力治癒身體,他興奮的漲紅了臉。

見兩面宿儺殺意不減,用完就丟的禪院真司盡顯渣男姿態,他將櫻切的刀刃觸及地面,赤金的絲狀物如同洪流一般從圓形場地的地下出,附著於黑刃的邊緣。

也是在這時兩面宿儺看到了原本應該被束縛於某處的某物,瞳孔瞬間縮緊。

那被金色結界禁錮,本應是魔虛羅所在之地的地面上,此時空無一物。

霎時間,兩面宿儺明白了一切,但這隻能叫他更加的憤怒。

“你最強的手段是結界之術。”

做出這樣的判斷,兩面宿儺氣極反笑,他單手捂臉,竟哈哈大笑了起來,卻在笑聲抵達高峰只是戛然而止,聲色低沉的彷彿深淵之獸的警告喘熄:“你這傢伙是在瞧不起我?”

“一個小小的實驗。”禪院真司微笑著回應他:“結界術的複雜程度遠比一般的術式更加千變萬化,魔虛羅強悍的學習能力使得它理論上可以應對任何攻擊,但它畢竟只是咒力式神,實際的戰鬥中總有力竭之時。你應該是很有信心在領域展開的攻擊後立刻切換完全不同的術法,在它尚未解析完上一個術法的虛弱狀態殺死它,我也一樣哦。”

“源源不絕淨化汙穢咒力的結界,疊加營造極冷與極熱極端環境的輔助性結界,藉助我施予它的‘恩惠’,強制性的達成對結界術法的增幅效果,弱小如我面對強悍的敵人,總要多花費些心思才行,至於為何不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你。”

回想兩面宿儺的問題,禪院真司饜足地眯起眼睛,配合著剛剛還未消下去的紅暈,此時的狀態竟有幾分變態的癲狂,他輕言細語道:“你給予我的死亡,味道真是甘洌又純粹,無可取代的爽快。”

兩面宿儺覺得還是立刻弄死這傢伙比較好。

然而他才剛剛有所動作,卻見青年側耳彷彿聽到了什麼,微微點頭,清澈溫和的目光看向兩面宿儺,聲音滿是期待。

他說:“下次見面,要努力吃掉我啊。”

反轉術式依然是初窺探門徑,但是領域展開卻只摸到了皮毛。

他還需要,更多的經驗積累。

不待兩面宿儺反應過來,禪院真司選擇了退出幻境的選項,離開了這被咒術師之間的戰鬥破壞得如同廢墟般的涉谷。

幻境初體驗,結束。

返回了橫濱郊區的道場,不出意料,沾染汙血的上半身依舊赤摞,地上也不見有羽織和上衣碎片的痕跡。

幻境還是真實?

禪院真司並不在意這個,他只是饒有興趣地戳開系統倉庫中關於【反轉術式學習幻境】的簡介報告,上面的次數已經變成了(87/100)。

次數沒有用完呢。

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可憐系統君正心虛地等待宿主的試煉者01,並光速瀏覽系統論壇學習系統們糊弄試煉者的方法,便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卻又敏銳得厲害的試煉者01竟晃晃悠悠地換好衣服叫了一份外賣,一副悠然閒適的模樣。

可惡,這傢伙怎麼能這麼淡定啊!

系統君的核心程式碼再度扭作一團,用人類的詞來形容它的狀態便是典型的抓耳撈腮,透過觀察熟知禪院真司騷操作的系統君絕對不相信禪院真司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按理說它只需要保持系統的格調冷漠地宣佈“你的許可權不足查閱該資料”就好,但系統君直覺這試煉者01一點是又揹著它偷摸搞了事情。

系統君的糾結禪院真司無從得知,作為一個初建勢力的首領,他的業務可是很忙碌的。

從幻境中出來的第二日,剛剛調整完狀態的禪院真司接到了一個來自孔氏偵探事務所的電話。

電話的那頭是尾神江奈的聲音,孔時雨雖然拒絕了禪院真司的邀請,但這並不妨礙他在這個有野心的年輕人身上進行投資,收下尾神江奈作為助理教導她成為中介人的知識便是他的示好。

此時,電話那頭的尾神江奈嗓音溫潤,態度恭敬,轉述著孔時雨透過自己的門道搞到的新任務:“真司大人,關中地區的盤星教釋出長期懸賞,尋找一名具有[星漿體]資質的少女,擊殺並帶回盤星教總部可獲得盤星教的一個承諾與三千萬美元,這個任務我們需要參與其中嗎?”

“盤星教?那個有著咒術界背景的合法邪教?”

聽到這個名字,禪院真司有了興趣,三千萬的美金對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他真正看重的是盤星教本身。

黎明的擴張速度縱然是相當之快,但純粹詛咒師的構成實在是太單薄,如果僅僅是想要成為詛咒師中唯一的聲音,他確實已經可以感到滿足。

但是他想要的是推翻腐朽封建御三家,完成自己的庶子逆襲復仇劇本,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可是還需要更多的支援力量才對。

這巧了不是,他和那位天元大人同為擅長結界術的咒術師,想必崇拜著天元大人,且有著咒術界與島國政界關係的盤星教中一定有為廣泛的結界術孤本資料吧。

既能為他提供結界術資料,又能化為【黎明】在普通人世界的保護傘——他似乎有著不得不對盤星教出手的理由呢。

“我將親自參與……”

孔氏偵探事務所中,尾神江奈放下電話,向一旁的孔時雨轉述了禪院真司的意向:“孔先生,真司大人希望得到關於盤星教總部所在地的訊息。”

“他要這個幹什麼,難道已經抓住了星漿體?”聞言,孔時雨放下咖啡,好笑道:“等一會兒我找給你,你直接傳真給大人吧,哦,對了,今天下午我要會面別的客人,你中午就直接回去吧。”

一般孔時雨這樣交代,便代表著他要會面的是尾神江奈不方便見到的人,尾神江奈對此心知肚明,但孔時雨願意教導她這些,願意幫助她成為對真司大人有用的人她便感激萬分,怎麼會計較這種小事呢?

尾神江奈乖巧地離去,待到事務所中僅剩自己一人以後,孔時雨放下咖啡,打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嘟嘟兩聲,電話那頭傳來了略帶嘶啞的男人聲音:“事情辦妥了嗎?”

“已經轉告他了,以盤星教對普通人世界的影響力,一個承諾確實可以為他那新組建的詛咒師勢力提供頗高的助力,就算沒有你的要求,我也會選擇在合適的時機將任務推薦給他,作為對優秀青年咒術師的一次投資,但是我很好奇,禪院你居然會搶先要求我這麼做。”

孔時雨握著電話,頗為好奇地詢問:“我可不知道甚爾君你還是這種友愛族人的人設啊。”

“別說那種叫人作嘔的話。”禪院甚爾的語氣明顯冷淡了一個度不止,但考慮到孔時雨是他少有的,認識了兩年多的勉強稱得上是朋友之人,他頓了頓,勉強給出瞭解釋:“算是對他那把火的報酬吧,你不必告訴他,我不想再與禪院家的傢伙們扯上關係。”

說完,禪院甚爾掛掉電話,留下孔時雨一個人無奈地搖搖頭。

雖然咒術界普遍認為五條悟的出現即將帶領這五條家成為御三家之首,禪院與加茂家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低谷時期,但是在他看來,禪院家同樣是妖孽輩出。

從禪院甚爾到禪院真司,都是他從業生涯中見過的最出眾者,一人強悍於禸體,一人強悍於心智。

不知傳說中的六眼將是何種耀眼的姿態?

這些傢伙生於同一個時代,也不知是這個時代的不幸呢,還是這個時代的幸運。

孔時雨頗有感觸地喝了口茶,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這個疑問在第三天的早間晨報中得到了解答。

灰白的報紙上,佔據了半個版面的加黑加粗字型醒目無比:【盤星教十七代教主宣佈退休,繼任者姬野教主以70%的超高支援率成為七十年來支援率最高者!!】

等等,姬野?他記得禪院真司那個假戶籍資料中的姓氏是便是姬野?

瞬間,嘴裡的牛奶咖啡不香了,單手拿著報紙,孔時雨深深地沉默。

禪院甚爾知道他的堂弟這麼猛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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