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建立歷史悠久,規模臃腫龐雜,堪稱神奈川附近最大的教派組織的盤星教不僅與咒術界有著牽扯,在世俗界也有著相當不錯的影響力,其信徒遍佈神奈川地界的政、商兩界,新任教宗的繼任儀式往往要籌備一兩個月以上。

但禪院真司可等不了那麼久。

盤星教總部的會議室中,遵循盤星教傳統換上袈裟的禪院真司清清嗓子,溫和地徵求著與會各個地區教區負責人的意見:“那麼各位對於我繼任盤星教教主之位還有什麼其他的意見嗎?都可以說出來哦,畢竟從此以後大家都是同伴,太見外可不好。”

“沒有意見,真司大人。”

長長的黑胡桃木會議桌邊,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恭敬地低垂下頭,連看都不敢看主座上的青年人一眼,坐於右側第一排的微胖中年人更是緊張到臉上的肥肉因為抽搐劇烈抖動,看上去頗為可笑。

“既然如此,各個地方的安撫工作可就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聽到滿意的答覆,黑髮青年露出清爽無比的笑容,看上去極其地富有感染力,叫身前的眾人即便是知道這位新任教主手段不凡,也忍不住放鬆了些許。

至於這位新任教主究竟是何等的手段不凡,僅憑一己之力便威懾住分屬於不同派系的盤星教高層們,還需從這位新任大人的初登場說起。

作為從奈良時期傳承至今的老派宗教,盤星教明確地信仰著身為最強結界術師、將佛學推廣到民間的天元,這份信仰在誕生之初必然是熾熱而純粹的。

但是時間是和愛一樣扭曲的詛咒,漫長的時間足以將任何一種感情扭曲,經歷了千年光陰的更迭,人類的私慾與信仰交織,崇拜天元究竟是在崇拜它本身呢?還是固執地維護著這一份藉由教派關係維繫起來的感情呢?或許盤星教教徒們自己也說不上來。

只見不知何時起,乾淨且空曠的道場已然淪為了看不見的生物的巢穴,而衰老幹瘦的前任教主渾身赤摞,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倒吊於空中,面色青紫,表情猙獰,佈滿了褶皺與老年斑的面板也在被強烈的酸性物質腐蝕溶解,看起來詭異而可怖。

“天元大人是如此的慈愛,就像佛陀捨身喂鷹一樣,想必天元大人一定不會介意用他的身軀容納我們汙穢的靈魂!”

因此,當為了商議“殺死星漿體,維護天元大人的純粹”一事而聚集起來的教徒們在接收到前任教主“重新修訂教規教義”的通知時,只覺得好氣又好笑,甚至有野心勃勃者覺得前任教主已經老到昏庸的地步,正是自己上位的大好時機。

“這就是人在生物體內被溶解的模樣,為了找到能完美呈現效果的素材道具,我可以失敗了好幾次才合成出合適的咒靈。”青年人的嗓音溫和清越,將被這幅可怖的人體溶解圖驚嚇到近乎忘記呼吸的高層們喚回人世。

被模擬胃袋中硫酸般的溶液腐蝕面板之時,男人終於明白了前任教主的慘狀從何而來。

“你是什麼人?詛咒師嗎?我警告你,我們可是被天元大人庇護的存在!”

在眾人中威望頗高的某人鼓起勇氣站了出來,厲聲警告著危險的兇徒,但當青年的視線輕輕掃過他的瞬間,他只覺得背後一寒,只見青年的手指撥動了某物,便有無形的巨力將他狠狠地綁起。

青年略帶遺憾地目光落在僵直了身軀既不敢後退也不敢上前的盤星教高層身上,好奇地追問:“諸位都是盤星教的骨幹,一定能理解我對天元大人濃烈的愛意吧。”

去往黃泉?那不就是死了嗎?神tm不小心!!

傳承了千年的教義,奠定了盤星教基業的基石,這種東西怎麼可以改變呢?

這一份固執的自信在推開聚會道場大門的瞬間轟然倒塌。

此時此刻,什麼維護天元大人的純粹,維護教派內部核心群體利益的一致性,都不重要了,唯有活著才是最要緊的。

“果然,我就知道在這裡能找到新的同伴。”禪院真司滿意的移開視線,就在這數十高層們勉強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見青年突然扭頭看向身邊,聲音平淡且冷靜:“啊,抱歉,教主大人也很激動啊,不小心提前去往黃泉了。”

“就是這樣!為天元大人獻身是我的榮幸!”

青年雷厲風行的手段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但青年卻彷彿對眾人的懼怕渾然未覺,輕笑著自我介紹道:“鄙人姓禪院,名為真司,為成為天元大人的狂信徒而來,不過教主大人似乎並不滿意我對天元大人的信仰,不能認可我強烈地想要與天元大人融為一體的渴求,於是我就只能請他感受一番我那熾熱的信仰與愛了。”

在這生死危機之時,男人終於是得以看清盤踞著整個道場場館怪物的模樣,但為時已晚,下一刻怪物形似章魚卻長著無數口器的腕足便在透明的金色絲線牽引下,將他投入腥臭且扭曲的透明胃袋中。

“只是可惜,教主大人似乎並不能與我感同身受,真是太遺憾了,連教主大人都不能理解我嗎?”

廢話,教主不理解的前車之鑑還在前面掛著呢,此時此刻誰敢搖頭?

愛意?什麼愛意?

自稱是禪院真司的青年眼神堅定而純粹,赤摞裸的慾望展示在他們面前,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慌張地連連點頭。

有了這一道聲音的指引,回過神來的他們方才注意到黑捲髮青年的存在,青年身材高挑,面容俊秀,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眸習慣性地彎起,不像是造就這幅驚悚場面的元兇,反而像是在寺廟中修行已久的居士。

綿長的痛苦四面八方侵蝕而來,叫人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受刑。

“靈魂於天元大人融合,天吶,這是多麼大的榮幸,簡直就要幸福到死去了!”

心中對青年的無恥大為震撼,又驚又懼的高層們只能僵硬表情,表示您說得都對,謙卑的恭維之餘,來自橫濱教區的負責人小心翼翼地詢問:“那麼請問禪院大人,您想要如何修改盤星教的教義呢?”

現在傻子也知道,傳達出“修改教規教義”指令的人並非死去的老教主,而是眼前的青年。

“那自然是要將真正地對天元大人的愛意完全表達出來。”

見目的已經達到,配合這些人因為恐懼與緊張誕生的本能服從性,禪院真司悄然運轉寫輪眼在他們的精神中留下這樣的暗示:“讓我們以解放天元大人,與天元大人融為一體作為追求與目標吧,各位。”

天元,構築籠罩整個島國範圍的超大型結界的不死術師,咒術界總監會又敬又怕之人,即便身體不能離開薨星宮,但其對“天元結界”的操控依舊能在咒靈搜查、【帳】的釋放以及對各地咒力反應檢測等多個方面為總監會提供強化。

想要達成推翻總監會的目的,這樣的存在如若是站在御三家與總監會的一邊可是會很不妙啊。

而且他想要徹底地得到盤星教的支援,而不是僅僅透過控制這十來個教會高層實現對盤星教的支配,對天元出手的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那麼就扭曲盤星教對於天元的信仰吧。

禪院真司輕率到近乎潦草地做出了這個決定,並在一夜之間將其實踐,於得知盤星教總部地址的第二天晚上成功換上了象徵著盤星教教主身份的袈裟,在第三天的晨間以【姬野真司】作為化名登上了晨間早報的頭條。

解決完盤星教教主換代的權力交接事宜,禪院真司著手盤星教與黎明會兩個勢力的協調與排程工作。

以有著冠冕堂皇合法身份的盤星教作為外殼,剛剛在總監會“特別關注名單”上留下蹤跡的“神秘詛咒師”團體銷聲匿跡。

做完所有的收尾工作,結束數月忙碌的禪院真司放下最後一卷盤星教財務報告,久違的主動喚起系統君的名字。

“屬於自己的神秘勢力、有著共同目標與志向的同伴、離開家族後歷經磨難得到巨大提升的實力——系統啊,現在的我終於有了幾分主角的樣子了。”

青年的聲音中滿滿都是成就感,驕傲地展示著自己這段時間寫出來的“劇本”,興致勃勃地念唸叨叨:“之前的盤星教更多地將斂財的物件定位於中低產階級,雖然有著合法的身份,乾的事情卻與邪教無差,身為主角的我自然是不能容忍這種事情,把這些冗餘的勾當解決掉才更符合我正義夥伴的定位啊。”

從禪院真司把盤星教教主扔進咒靈胃袋裡開始便已經心如死灰的系統君不想說話,它眼睜睜看著試煉者01不僅離著原定的“禪院家經營基建主線”越跑越遠,還硬生生蝴蝶掉了本應在6年後發生、幾乎決定了咒回後續所有劇情走向的【星漿體】事件,系統只覺得自己和禪院真司遲早得瘋一個。

眾所周知,系統是不會瘋掉的,所以禪院真司這傢伙多少有點精神毛病在身上。

經歷了震驚——心死——淡然三過程的系統君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禪院真司這恬不知恥的話,資料庫中也是咯噔一下,壓抑著極度難以理解的情緒努力保持措辭與聲音的冷靜:“試煉者01,作為文學創作者,請準確定位‘正義’的詞性。”

你這傢伙不要再侮辱這個詞語了啊!!

“唔?難道不對嗎?”手肘撐在辦公用的矮几上,青年眉毛微微揚起,臉上浮現出輕鬆而自信的笑意,以極為篤定的語氣給予回答:“我可是主角,我思我行即為正義,這有什麼不對嗎?”

理所當然的語氣,彷彿在說什麼“人被殺就會死”的究極定律。

這是什麼極端的自我主義者?

系統君對禪院真司的自信回答表示沉默,禪院真司愉快地將之當做是系統的預設,便操縱起直播間的後臺開始了對這段時間辛苦創業經歷的剪輯。

自從抽到了【大師級影片剪輯技能】,本著絕對不浪費任何一份熱度的心態,禪院真司從系統處拿到了自由剪輯直播影片的權利,並將難得的空閒時間投入進這項新愛好之中。

和孔時雨的談話可以剪輯進去,錯開一些關鍵幀,畫面一下子就變的謎語人起來了呢。

夏油傑的出場自然是不能錯過,作為原世界線上有名有姓的重要角色,熱度值太低的話可就說不過去了。

這段斬首的畫面不能全部剪輯進去,處理成為朦朧的剪影吧,不至於因為血腥暴力被遮蔽,也完美凸顯了他的帥氣!

最終,這一段囊括了他從關閉直播到成為盤星教教主三個多月創業經過、長達一個半小時的剪輯影片新鮮出爐,檢查無誤後投放到了他的個人主頁上,而影片的封面赫然便是禪院真司特意拍攝的和夏油傑的合影。

換算成番劇的話,可是整整四集的量,足夠他重新積攢一波熱度了呢。

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禪院真司看了看今天的日程表,發現只剩下了最後一項:【會見前往非洲傳播教義的外駐負責人】

恍若是心有所感,當禪院真司注意到這最後一項日程之時,辦公和室的障子門外傳來了嬌小女性噠噠噠的輕快腳步聲,隨即,溫和而嬌柔的聲音透過門紙傳來:“姬野教主您好,我是小野百合子,剛剛從非洲回國,前來述職。”

“進來吧。”

女人的聲音柔柔弱弱,只是這拿腔的語氣叫禪院真司感到十分的熟悉,使得他對這份原本不感興趣的工作有了幾分在意。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障子門被緩緩推開,留著齊肩短髮的黑髮女人走進和室,她有著一張極為出眾的臉,身材窈窕,氣質溫和,即使有額頭上纏繞著的臃腫繃帶破壞了整體美感,她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對異性極有誘惑力的女性。

禪院真司的目光就恰好停留在她額頭上的繃帶處。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打量,小野百合子似是羞澀似是慌張地側過臉,解釋道:“非常抱歉以這樣不雅的樣貌來見教主大人,只是剛要回國的時候發生了車禍,額頭上的傷口還沒好,只能用繃帶掩蓋一下了,如果教主大人不喜歡的話,我馬上就解下來。”

車禍、受傷、臉上破相,面對優秀異性的這種暗示,但凡情商不為負的人也知道不應該再關注對方的私事。

但禪院真司不是一般人。

左手托腮,他悠悠拉長了聲線:“車禍嗎?那真是太不幸了,不過我聽說傷口捂著會腐爛發臭,小百合你解下來,我看看爛了沒。”

哦豁,他說這個傢伙為啥給他熟悉的感覺呢,這幅演戲的姿態不就是像極了他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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