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軼昭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孟氏前些年早已在為入仕做準備,逐步滲透到了朝廷。

“否則就憑孟氏白身這麼多年,族裡早就落魄了,還有什麼傳承?”

蘇文卿語氣中略帶不屑,好似有些看不上孟氏。

聽著蘇文卿的話,蘇軼昭頓時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便宜爹也知道不少事兒,就連孟氏的事都知之甚祥。

“你祖父前幾日就來信,將孟氏一族的動向告訴了為父,並告誡要避其鋒芒,以免被牽扯上。

朝中局勢瞬息萬變,咱們蘇氏是純臣,不可參與其中.”

蘇文卿說完喉嚨有些發癢,他面色微變,而後掏出帕子蓋住了口唇。

聽到蘇文卿沉悶的咳嗽聲,蘇軼昭連忙上前將茶碗遞了過去。

蘇文卿接過茶碗,猛喝了一大口,等嚥下去了之後,這才緩了過來。

“父親傷寒這般嚴重?不是說在服用湯藥嗎?怎麼不見好?”

蘇軼昭湊上前,開始暗中打量起了蘇文卿的臉色。

眼瞼和口唇蒼白,精神不濟,倒像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剛才她觸碰到蘇文卿的手,發現屋內燃著兩個炭盆的情況下,蘇文卿的手依舊發涼。

而她早在一進來的時候就脫下了大氅,此刻手心都有些發汗了。

再微微靠前,蘇軼昭居然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

蘇文卿擺了擺手,“不必擔憂,想是前兒晚上在畫舫上參加文會,吹了風所致。

今兒已有好轉了,想必過幾日便可痊癒.”

“那待會兒兒子回去之後,讓人將藥丸子送來。

那藥是源濟堂的傷寒藥,藥效極好.”

這藥還是年前蘇軼昭讓侍方去源濟堂排隊買來的,之前她也著涼了一次,只服了一顆,休息半日就好了大半。

“不必!這幾日多歇息便是。

那藥你自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蘇軼昭也沒有爭辯,而是又問起了孟氏在朝中的關係。

“雖說孟氏與不少官家都有來往,不過與他們關係最為密切的,便是當朝首輔鄂崇明.”

“首輔?”

蘇軼昭有些錯愕,首輔可是一品大員,沒想到孟氏居然能與首輔關係密切。

“首輔乃是寒門出身,也是韓鄲府人士。

眾人皆不知這二者之間有何干系,只以為是同鄉人士,可你祖父偶然得知,首輔在入仕之前曾得過孟氏老家主孟慶陽的恩惠.”

蘇軼昭腦海中回憶著鄂崇明的相關,她只知此人明面上是純臣,更是皇上的肱股之臣,頗受倚重。

若是孟氏靠上了鄂崇明,那確實不懼蘇氏了。

鄂崇明出身寒門,可入仕這麼多年,早已權傾朝野。

門下門生遍佈,在朝中的關係網十分強大。

“不過這些都離你十分遙遠,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童生試。

此次你與孟令溪文鬥,算是身顯名揚了。

昨兒還有人問為父,你對此次童生試是否有把握.”

蘇文卿此刻蒼白的面上帶著幾分笑意,若是仔細觀察,必定能看出蘇文卿眼中的得意來。

“為父可是道你此次童生試極有把握,已備考良久。

此次你可不能發揮失常,是一定要過,且還得有個好名次.”

蘇文卿說著,便抿了口茶水。

蘇軼昭無奈,這您都外誇下海口了?能不能低調些?“兒子盡力而為!”

“為父既然話已出口,你若是沒過,那為父的面子往哪兒擱?咱們蘇氏的面子往哪兒擱?”

蘇文卿指著蘇軼昭,大有蘇軼昭不說出十拿九穩的話來,就要跟她急的架勢。

“快去!快去!趕快去溫習功課,可有不懂的地方?不懂就來問.”

蘇文卿一想到自己要丟臉,於是連忙催促蘇軼昭趕快去學習。

“我不行,不是還有五哥和六哥嗎?”

蘇軼昭嘟囔道。

做什麼把壓力給到她?這下場開始,實力很重要,可運氣也一樣重要啊!“他們又沒出去比鬥,有誰會關注他們嗎?”

蘇文卿冷哼道。

嗯~似乎是這麼個道理!不過她很想說身為父親的蘇文卿,不也備受關注嗎?怎麼不見考個舉人回來?思索了片刻,蘇軼昭還是決定閉嘴。

她告辭出了書房,身後還傳來蘇文卿的嘀咕。

“我君子一言,牛都吹出去了,怎麼能打自己的臉?”

蘇軼昭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中途卻想到了蘇文卿的病情,面色有些凝重起來。

一回到院子,她就開始翻起了自己的箱籠。

“少爺是要找什麼?奴婢來給您找吧!”

“我之前帶來的傷寒藥呢?還有一些常用的藥,你們給我放在哪兒了?”

“少爺怎麼迷糊了?那些藥丸自然在藥箱裡,怎麼會在箱籠裡?”

桔梗看著蘇軼昭迷糊的模樣有些好笑,轉身就朝著一旁的矮櫃走去。

“啊!對!”

蘇軼昭一拍腦瓜子,只想著那藥珍貴,應該被藏起來的。

“您要拿藥瓶作甚?可是身子不適?”

剛進屋的紫蘇看見蘇軼昭和桔梗二人的腦袋瓜湊在一起,翻著手中的藥箱,頓時心中不悅,而後問道。

蘇軼昭並未答話,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瓶,這是治傷寒的,可這真是蘇文卿想要的嗎?她又將另外一瓶描金的瓷瓶拿在手上,這是治外傷的藥粉,很是名貴,也是源濟堂的。

想到了一個辦法,蘇軼昭讓桔梗拿來一塊布,將手中的三瓶傷寒藥丸和那瓶羅敷散全都放了進去包好。

“你將此物送去給老爺!”

蘇軼昭將手中的小包裹遞給了正趕過來的紫蘇,而後道。

“我之前說過送治傷寒的藥丸子過去,我在源濟堂買的,藥效比他的湯藥好.”

接著又被紫蘇和桔梗問起了蘇文卿的病情,聽蘇軼昭說傷寒未愈,紫蘇便拿著包裹出了院子。

那廂蘇文卿從紫蘇送來的瓷瓶中,挑出一瓶描金的。

將瓶塞開啟,他湊上去聞了聞,而後若有所思。

到底是有意,還是故意呢?......一名衙役將手中的紙放在了桌案上,隨後稟報道:“大人!這是他們此次比斗的文章.”

身穿緋色官服的男子將目光從眼前的卷宗中移了過來,而後一把拿起桌上的紙,仔細閱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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