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萬眾矚目的擊鞠場上即將開局,此番對陣中,大郎楊晉、三郎楊徹、五郎楊昭、上官家的上官遠,還有沈家娘子為一隊,二郎楊延、四郎楊鎮、御陵王趙翌、渤海郡王陳之硯、楊皇后、李綏為一隊。

因著大郎隊伍中尚且少了個娘子,就在要尋找時,一直坐於後妃帳中不曾言語的德妃上官蘊卻是毛遂自薦。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歡呼一片。

因大周民風彪悍,既有楊皇后著胡服上場的珠玉,元成帝自是不會不準。

就這般,因著後宮中一後一妃皆參與了今日擊鞠,可謂是將場面推到了高潮,成為難得一遇的場面。

伴隨著鼓聲大震,晴天朗日下一襲火紅胡服的楊皇后高高坐於馬上,眸光熠熠間抬手揚杆便開出了一個好球,頓時博得場上陣陣掌聲。

球一起,群雄逐鹿。

呼呼的風聲,寶馬的嘶鳴聲,郎君和娘子驅馬的吆喝聲充斥著整個擊鞠場上,儼然要蓋過那周邊雄渾催人的鼓點。

隨著鼓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沉,擊鞠場上也是追逐得你死我活。

果然不出所料,今日這一場擊鞠賽當真是難得的一場盛宴,郎君裡大郎楊晉、二郎楊延、三郎楊徹、渤海郡王陳之硯,御陵王趙翌無不都是個頂個的高手。

娘子軍中,永寧郡主李綏、長安郡公夫人寶纓依舊發揮穩定,不知是不是心境的緣故,李綏今日比之去歲那一場甚至是更加出彩了些。

而最讓人意外的,是眾人在今日這一場擊鞠賽場才算是看到了當今楊皇后真正的實力,來去穿梭間,他們甚至來不及看清人,只能憑藉那一抹來去如風的紅衣判斷楊皇后的方位。

馬上的楊皇后肆意灑脫,手執韁繩俯身賓士在球場上,無論是速度還是爆發的力度都絲毫不讓男兒,含笑間高揚著頭顱,儼然讓人能看出彎弓射雁的氣勢來。

看著眼前的人,眾人都不由訝異,場上的楊皇后,與金殿鳳座之上溫柔端莊的楊皇后,當真是一個人?“瑞珠,我們也去騎馬吧.”

聽到上官令的一聲溢嘆,瑞珠頗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去,只見自家娘子目光中滿是嚮往地看著那一方,似笑似嘆,瞳孔裡有太多她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東西。

順著上官令目光所及之處,瑞珠看到了喧囂熱鬧的擊鞠場上那兩抹肆意灑脫,來去如風的身影。

心下也頓時明白了自家娘子的心境。

上官家的女兒向來以宮廷禮儀教養,所以連她們這些自小被挑選至各位娘子身邊的婢女也是與娘子們同起同歸,同學同練,直至出閣,為得就是將來不丟上官門楣。

若不論輩分,只論才華,放眼整個上官家,自家的娘子無疑是貴妃之後可拔頭籌的,可正是為了培養上官女兒高貴端莊的儀態和氣度,所以上官家從來不要求女子學習騎馬,擊鞠,射箭這些有失傳統女兒矜持與金貴的技藝,甚至在心裡鄙夷以此為樂的一些女子如塞外蠻夷無異。

因而一直以來,也只有宮中新封的德妃執意以武為榮。

自自家娘子嫁於郡王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在眼裡,嘆在心裡。

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不好。

無疑在旁人眼裡郡王對她們娘子的確溫柔,可那些溫柔卻總是帶著界限與客氣。

相敬如賓,大抵就是這般了。

“可,郡王妃您未曾學過騎馬,只怕危險了些——”聽到瑞珠的擔憂,上官令回首笑了笑,眸中泛著安慰道:“不學又怎麼騎?今日試試吧.”

眼看自家娘子執意要去,瑞珠猶豫著還想說什麼,卻是聽到一聲似問非問的輕嘆。

“你看,只有在這擊鞠場上,他的笑才是真實的罷——”隨著這句輕飄飄隨風而去的話語,瑞珠看到了場上如疾風般呼嘯而過,揚杆而起的郡王,看到了他進球后那般揚聲朗笑,與人擊掌歡呼的模樣。

與平素在府中,亦或是旁的宴上從未有過的。

聽著身後陣陣拊掌喧鬧聲,上官令默然帶著瑞珠朝一旁冷清的馬場而去。

一看到有貴人來,馬場的管事連忙上前來笑著招呼,上官令靜靜環看那一匹匹高大威風的寶馬,想了想終究是道:“我未曾學過騎馬,勞為我挑一匹溫順的罷.”

一聽上官令的話,那管事心下有了幾分底,連忙親自挑了一匹最為溫順的馬來。

“郡王妃,就讓這婢子為您牽馬先轉一轉罷.”

看著馬場婢子打扮的小丫頭,上官令自然是應了,但看著面前比自己尚且還要高上幾分的駿馬,心下卻還是難免發怵了幾分。

但腦海中回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回想到長安郡公夫人楊氏在擊鞠場上來去自由,更能在萬人矚目之下與郡王配合默契,接到他遞給她球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再一次堅定下來。

無論從前如何,她希望日後她也能如楊氏那般,與他並馬齊驅,看到他真正敞開心扉的對她笑,沒有疏離,沒有界限。

一場擊鞠下來,看得在場人無不是提著一顆心般,眼看著趕在最後一刻,楊皇后毅然將球揮向李綏,隨著李綏不遺餘力地擊去,溫熱的風中,球直直過洞,迎來了全場人站起的歡呼拊掌聲。

那一刻,李綏透過人群看向不遠處的楊皇后,眼神交匯中,她看到了楊皇后眸中的自豪與安心。

這廂,察覺身下的馬的確溫順聽話,上官令一顆戰戰兢兢提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去。

“我,可以自己牽韁繩嗎?”

聽到這個大膽的想法,亦步亦趨跟隨的瑞珠緊張地看向那婢子,那婢子自然是恭順道:“郡王妃學得極快,可以嘗試自己遛馬,不過切勿操之過急.”

在那婢子的鼓勵下,上官令高興地接過韁繩,俯身愛撫般撫摸著馬的鬃毛,這才在瑞珠膽顫心驚的看護下,小心翼翼緩緩驅馬。

身下寶馬猶如一個聽話的孩子般,在上官令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超前走著,隨著馬蹄輕微快了些,上官令感受到了花草的香氣伴隨著春風拂面而來,讓她禁不住仰頭闔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無拘無束的自由。

寧靜時分,擊鞠場的第一場賽事已畢,場上的馬也都在指引下紛紛回到馬場,然而不知其中一匹馬因何故只極力嘶鳴了一聲,卻是驚得上官令的馬亂了方寸,毫無徵兆地加速賓士起來。

“郡王妃!”

在瑞珠嘶聲裂肺的呼喊中,上官令感受到身下的馬已然不受控制地橫衝直撞。

“郡王妃,快,快抓住韁繩!”

呼呼地風聲夾雜著人群的呼喊,上官令只感覺頭腦發懵,每一步自己似乎都會被丟下馬去。

本能地,她死死地俯身去攥,一時已分不清自己攥的究竟是韁繩還是馬的鬃毛。

感受到身下的寶馬越來越快,上官令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彷彿早已跌撞得團在了一起,想吐卻吐不出。

即便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得出來,自己此刻一定是狼狽極了。

“郡王妃,郡王妃,救命!救命啊——”耳畔傳來了瑞珠破碎的哭喊,上官令笑了笑,自己大抵是要死在這兒了吧。

就在她拼盡最後一絲將要失去的力氣,讓自己緊緊趴在馬背上時,一個聲音卻如天籟一般落在她耳畔,宛若神袛。

“郡王妃,堅持住!”

回首間,她看到了一雙明眸,彷彿注入安心一般,與她粲然一笑。

說話間,寶纓已是一把攥住那失了魂的馬,因為此馬溫順,體力並不及寶纓身下的汗血寶馬,此刻受了驚又瘋跑了一陣子,因而體力早已不支。

所以不過反手間寶纓便利落地將套馬繩套了上去,下一刻便回首道:“阿蠻!”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在李綏的吩咐下,那些侍衛登時用了全身力拽住套馬繩的另一端。

只聽得馬疲憊不堪的嘶鳴聲忽地響起,眼看那馬將前蹄抬起,儼然要將馬背上的上官令摔下去,寶纓眸中一緊,想也未曾想便伸手去拽。

“手給我!”

在寶纓的話下,上官令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她,將手遞了過去,就在馬轟然倒下的那一刻,上官令已是坐在了寶纓的馬上,同乘一匹。

直到回到了入口處,寶纓方下馬,便被李綏拉著道:“怎麼樣,傷到沒有?”

眼看著寶纓笑著的眉目突然一緊,李綏挽起衣袖才看到左手臂已是腫脹了不少。

“寶纓,阿蠻——”因著方才那場擊鞠賽後便是他們男兒的賽場,李綏與寶纓便打算過來騎馬散心,卻不曾想遇到這般場面。

而讓李綏更未想到的是,身邊一向猶豫的寶纓竟是不給她反應時間便追了上去,拼了命的去馴馬救那上官令。

因而此刻楊家郎君,趙翌,還有陳之硯也是聞訊才中止比賽,匆忙趕來的。

陳之硯幾乎是一馬當先,馬還未停便已緊張地翻身下來,當趕到近前時,陳之硯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臉色不佳的寶纓,隨即便聽到身後傳來楊延焦急的聲音。

“寶纓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眸色震動下,陳之硯的目光漸漸變得晦暗,直至最後歸於平靜。

“怎麼樣,可傷到哪了?”

聽到陳之硯的暖心話語,上官令又如何沒看到方才的一幕幕,只故作不知地搖頭,蒼白的臉上浮起幾分安慰的笑道:“只是受了驚,無事的.”

李綏看著眼神複雜的陳之硯,看著不敢與他相對的寶纓,看著近前焦急檢視寶纓傷口的楊延,終是打破尷尬的氣氛道:“寶纓左手腫了,你可輕點搖,一會搖成熊掌了.”

一聽此話,陳之硯和楊延皆看向寶纓,寶纓才終於笑著道:“無妨,從小騎馬不知道摔過多少次,並無大礙的,休息幾日就好了.”

看到寶纓氣色尚好,並不似強撐,楊延適才放下心來。

“今日幸得郡公夫人施以援手,救我一命,請夫人受我一拜.”

就在此時,上官令在陳之硯和瑞珠的攙扶下走近,眼看要行下禮時,寶纓連忙託手道:“郡王妃不可,方才我也只是應急之舉,擔不得.”

眼看這禮被寶纓攔著行不下去,默然不語的陳之硯終於出聲道:“今日夫人之恩,無以言謝,改日自當登門拜訪.”

聽到這一句話,寶纓眸中微頓,終究垂下眼瞼道:“郡王客氣了.”

“要我看,寶纓果然是將門虎女,膽敢一人驅馳馴馬,這樣的膽量,怕是連咱們阿蠻都要讓上三分.”

感受到氣氛越發深沉,好在一無所知的楊晉開了口,正好中了李綏的下懷,也算插科打諢了過去。

待到眾人回到帳中,李綏適才不認可的認真道:“你方才的舉動,太冒險了些,若是傷得再重點該怎麼辦?”

聽到李綏的話,寶纓笑了笑,隨即道:“救人之時,哪裡還想得到旁的.”

“當真沒有想?”

聽到李綏富有深意的話,寶纓想了想,終究是道:“郡王妃看起來是個好人,和他,很般配.”

“你知道的,我朝民風再如何開放,尊卑等級,男女大防終究是有的,這也是馬場上的侍衛躊躇不前的緣故.”

聽到寶纓的話,李綏自然是清楚,若今日眾目睽睽之下救了上官令,與她同乘一匹的不是寶纓,而是旁的陌生侍衛,於上官家這般向來自詡清流,高高在上的清流家族而言無疑是不妥的。

到時候若起了風言風語,莫說救人的人拿不到半點獎賞,指不定還要因此喪命。

同時,也無疑會讓上官家覺得蒙羞,連臨淄王府都會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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