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子的格外青眼之舉,李綏與趙翌也趁此扳回了局勢,順利地在亳州紮了根,一時之間風頭極高,再無人敢輕易去試探小覷。

轉眼間六月已至,趙翌雖只上任不過三個月,但在處理亳州大小事務上卻是遊刃有餘,連李綏也未曾想到,從來都是掌兵打仗的趙翌竟也有這般治轄的謀略,甫一上任便以作風簡樸、禮賢下士、與民休息的姿態贏得了亳州子民的信任,趙翌一邊調整賦稅,勸課農桑,親自前往田地間查探作物長勢,一邊又親自巡視亳州諸軍,調整練兵方略。日復一日下,亳州儼然煥發出勃勃生機。

這一日趁著李綏歇息了,念奴和玉奴便悄然來到了趙翌的書房,兩人看到書案後正伏案批閱政務的趙翌,皆心下疑惑面前的御陵王為何會派人來尋她倆,且還不讓自家王妃察覺。

“大王。”

聽到念奴和玉奴的聲音,趙翌抬頭放下筆,隨即站起身來道:“郡主——”

“大王放心,王妃正在小憩,奴婢們是悄悄來的。”

趙翌聞言點了點頭,便聽念奴率先疑惑道:“不知大王尋我們來,可是有何要事?”

“倒也不是什麼——”

話還未脫出口,趙翌想了想又改口道:“我來尋你們,是想你們與我出出主意。”

“主意?”

看到念奴和玉奴詫異的目光,趙翌適才道:“還有一月餘便是郡主的生辰,往年在長安有親人陪伴,有帝后為她操辦,一起熱熱鬧鬧自是好的,如今來了亳州,和長安相隔千里,只怕她嘴上不說,心中總是失落的,今日叫你們來便是讓你們一起想想,如何讓郡主度過一個歡喜的生辰。”

說話間趙翌將問詢的目光在唸奴、玉奴、宗明身上逡巡了一番,念奴和玉奴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彼此相視一笑,滿心都是為李綏而高興。

從前為了楊皇后,為了大長公主,夾在陳氏與李氏、楊氏之間的郡主已然揹負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看著從前肆意灑脫的郡主笑得越來越少,日日總是殫精竭慮的模樣,連她們看了也束手無策。

好在如今的御陵王對郡主卻是能如此用心,想必這也是楊皇后所希望看到的罷。

“依小的看,不論是長安的娘子,還是咱們亳州的娘子,都喜歡穿漂亮的衣裳,戴亮眼的首飾,踏個青看個花兒草兒的,王妃不是喜歡瓊花,要不咱們將亳州種滿瓊花,再說了您不是說生辰要熱鬧嗎?咱們就把什麼百戲班子全請來,放最大的煙花,擺最大的筵席,還可以放荷花燈許願,您想想那五彩斑斕的煙花衝向夜空,影影綽綽的光落在王妃的側臉上,您再一旁陪著她放燈許願,給她送上最閃耀的珠玉寶物,這不就是現成的話本子——”淺露

“一個月瓊花長得出來嗎?”

被趙翌的話一打斷,尚在沉醉在幻想之中的宗明強自抽回神,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像不行哈?”

“你看咱們王妃缺首飾嗎?”

聽到一旁念奴發話,宗明撓了撓頭漸漸囁嚅道:“好像也不缺。”

“而且長安的時候大王已然送了王妃瓊花,與其在亳州種瓊花倒不如直接陪王妃去廣陵看來得驚喜。”

聽到玉奴緊隨的補刀,宗明便徹底沒了話,倒是一旁念奴故意笑話道:“你可別用這些俗不可耐的點子帶偏了大王,要說王妃喜歡什麼,自然是我與玉奴最清楚。”

宗明聞言不服氣地道:“那,那你倒是說說。”

“我們王妃向來不愛紅妝愛武妝,依我看,倒不如組一個擊鞠賽,騎射賽,還有投壺賽,正好讓王妃能難得放鬆放鬆。”

聽到念奴的話,宗明從旁揶揄道:“你是讓王妃過生辰,還是比武狀元呢?”

“你!”

就在宗明和念奴劍拔駑張之時,玉奴便見一言不發的趙翌若有所思地道:“這倒是個新鮮法子。”

……

果不其然,饒是已經離開了長安,但帝后、東宮的生辰禮還是提前送到了亳州,緊隨其後的自然還有李章和隴西李氏,以及楊徹幾位藩王不願千里送來的禮。看到如此大的陣仗,亳州的官員貴族們也不敢懈怠,個個送禮送的都快將頌園的門檻給踏破了。

李綏雖不願如此鋪張高調,但這禮不收卻也不合適,因而也只能讓念奴好生造冊,待到日後以同等的禮回了才是。

一到生辰這日,連天氣都格外好,可謂是晴空萬里無雲,清晨起身,李綏便被念奴、玉奴二人喚起來換上了簇新的裙子,盤上了滿頭珠翠,金光閃閃地出了門。

就在李綏以為等待她的必是推杯換盞、歌舞昇平的宴會之時,卻是被帶到了極為廣闊的擊鞠場,看到迎著朝陽朝她緩緩走來的趙翌,看著因她的出現而人聲沸騰的眾人,看著雖是早晨,但已能感受到盛夏熱意的球場,李綏一時竟有些緩不過神來。

“人人都聽說了郡主的擊鞠技術,今日他們都翹首以盤等著你這壽星開第一球。”

眼看趙翌笑著遞給她球杆,旁邊換了常服的亳州官員和家眷們也都笑著附和道:“不若大王與王妃各領一隊,也為我等打個樣。”

見眾人興致高漲,本想婉拒的李綏硬是將話堵在了嗓子眼。眼看李綏接過球杆,在場的人都歡呼沸騰,李綏看著頭頂上的太陽,只得道:“玉奴,給我帷帽。”

隨著球一開,頭戴及肩網紗帷帽的李綏便縱馬奔襲起來,一番纏鬥下,一場球轉眼間便打到了將近正午,雖有帷帽遮陽,但那暑夏的熱意卻是擋不住,因而此刻的李綏早已是香汗淋漓,眼看沙漏將盡,李綏看著尚輸一球,勝負欲作祟下的李綏也一時將暑氣拋到了腦後,奮力搶了最後一球,硬生生打了個持平,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歡呼**。

就在李綏縱馬回到場外,剛擦了汗,接過玉奴的茶飲了一口,此刻只想回到水榭裡吃著冰鎮酪櫻桃,美美地歇口氣時,便見念奴歡笑道:“王妃那一球打得真好,將我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會兒的騎射賽和投壺賽,必也是技高一籌。”

此話一出,李綏險些未將含進嘴裡的茶水噴出,瞳孔一驚,不願確定地道:“你說一會兒還有什麼?”

“擊鞠賽和投壺賽。”

說著念奴討好地笑道:“大王想給您一個生辰驚喜,老早便喚我們去出主意,才有了今日這熱鬧場面——”

聽到此處,李綏已然聽不進去唸奴後面的話了,她一時竟不知道趙翌他們這是要給他驚喜還是驚嚇。

饒是如何,李綏也不好駁了眾人為她賀生辰的興致,因而終究她還是按著趙翌他們精心準備的這一場“驚喜”,過五關斬六將地過了一個生辰,直到入夜與眾人一起夜宴暢飲,看著旁人皆高興地推杯換盞,唯有李綏卻是累得去了半條命,像極了一條被擱淺半日的魚。

“今日郡主可還開心?”

許是見自己未曾發話,坐在那兒難得喘息片刻的李綏便聽到了身旁趙翌的話。

轉頭間對上趙翌的眼眸,李綏心下不由在想,開不開心她不知道,但今日她當真是想要趙翌的腦袋開瓢。

“嗯?郡主方才說什麼?”

聽到趙翌問詢的話,李綏這才發覺自己方才將心裡話都差點給吐出來。

“今日你可是給我了一個難忘的生辰。”

聽到李綏著重將“難忘”二字咬重了些,趙翌這才放鬆一笑,伸出手牽住李綏起身道:“跟我來。”

聽到趙翌的話,李綏原本鬆緩下來的身子一緊,不由道:“去幹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著趙翌一副保密的模樣,李綏心下卻是怕他再出些什麼妖蛾子。

隨著馬車行了許久,儼然都快出了城,在李綏一次次的催問中,總算是停了下來。

當她被趙翌攙扶著下了馬車,便見眼前漆黑一片,便是趙翌手裡的提燈也不過只能照亮眼前一方土地而已。

“這是要去哪——”

聽到李綏的問詢,趙翌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一步一步牽引著她朝前走道:“別怕。”

就在這萬籟俱寂,只有明月與燈火交相照映在他們身上時,忽然有星火從遠處一點一點被點亮,向著他們而來。直到快要走近時,只聽“嘭——”的一聲,絢麗的煙火飛向夜空,“啪——”地炸開,落下無數銀花。

而也是同時,李綏看到了一座燈火通明的廊橋水榭豁然眼前,而這水榭旁便是隨波逐流的滿池荷花燈,儼然將此處變成了一汪星河。

“來——”

見李綏頓在那兒,趙翌牽著她緩緩走向河邊,隨著嘩嘩的流水聲與周圍的蟲吟蛙鳴聲交織在一起,趙翌放下提燈,蹲下身從水中撈起一盞未點的荷花燈與李綏道:“郡主也許一個願罷。”

循聲看去,李綏於煙火月色之中對上了趙翌的溫柔目光,讓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在瓊花花海之中,他替他簪上那一支檀木簪子的模樣。

李綏隨之蹲下身,從趙翌手中接過荷花燈,點燃的瞬間,李綏闔上了雙眼,耳畔的煙火聲依舊,絢爛的光芒下,趙翌默然看著這一幕,看著這滿池星河旁的李綏,看著那恬靜的側顏,有那麼一刻,他希望時間能停留在此刻。

彼此相伴,歲月靜好。

“好了——”

李綏含笑睜開眼,轉過頭時眸光內彷彿閃爍著星星,看的趙翌一時怔愣。

“郡主許了什麼願?”

李綏將手探入水裡,聽到趙翌的話,笑著將荷花燈放在水面上,輕輕撥了撥水,任它緩緩遊蕩向遠方,匯入那一汪星河之中。

“說出來便不靈了。”

隨著李綏出聲,便聽到趙翌呢喃輕語道:“但願今夜能圓郡主的願望。”

“你說什麼?”

正在李綏問詢地轉過頭,耳畔一聲熟悉的呼喚卻是觸動了她的心絃,讓她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

“阿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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