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心道,假夫婿就不必往墳前領了吧……正糾結呢,關山已經提著籃子出來了。

“走吧.”

“???”

季妧一臉問號。

關山:“拜祭岳父岳母.”

季妧:“……”謝寡婦一臉欣慰,連聲催促:“去吧去吧,大寶有我看著.”

走出大門許久,季妧停步轉身。

“這事找個藉口推了不就成了?或者跟謝姨說咱們下午去,反正去不去她也不知道……”“天地不可欺,父母亦不可欺.”

這嚴肅臉,還有教訓的口吻……季妧噎了一下。

“那不可欺不也已經欺了……”然而關山已經轉身走了。

季妧拖著不情不願的腳步跟上。

見他要走村中心那條道,季妧幾步走到前邊,指了指往西河溝那邊去的路。

“咱們還是走小道吧.”

關山目光審視著她:“你心虛什麼.”

季妧奇道:“你不心虛嗎?咱倆這種情況,自然應該怎麼低調怎麼來。

你越沒存在感,這樣將來你走了,我越好善後.”

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

關山臉上沒遮沒擋的,一露面,村民們必然會把他當個稀奇景來看。

背後說小話也就罷了,膽子大點或者八卦欲旺盛的,說不定還會打著同情憐憫的幌子,想方設法打探關山的身家來歷。

“哎呀你這臉怎麼了?”

、“可憐哦年輕輕的……”、“是怎麼傷成這樣的啊小夥子,快跟大娘說說……”要多難纏有多難纏。

季妧早習慣了流言蜚語,可關山不同,他不該遭受那些人的非議。

關山不知道有沒有猜到她這層顧慮,總之沒再堅持,而是聽了季妧的,兩人走了小路。

經過西河溝,正要往村口那條路拐彎的時候,碰上楊氏帶著大丫二丫在門口餵雞。

其實離得還是有些距離的,季妧沒看到,但大丫眼睛尖,跳起來喊了聲小姨。

季妧回頭,衝她招了招手,小丫頭靦腆的笑了。

二丫也跟著喊小姨,季妧同樣衝她搖手,然後衝楊氏微點頭,叫了聲大伯母。

楊氏從見到關山臉就變得煞白,嘴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還下意識拉著大丫二丫往後退了幾步,就差沒退到院裡去了。

季妧本來還想帶關山過去打個招呼的,見狀停下腳步,說了句你忙,就和關山往村口去了。

季連松和季雪蘭聽到動靜出來,季妧和關山已經走遠。

“今天是第三天,應是上墳去了……”季雪蘭道。

大丫晃了晃姥爺的手:“小姨怎麼不來咱們家坐坐呢?”

季連松一看楊氏的臉色,稍一想便明白了。

問楊氏:“你是不是跟妧丫頭說啥了?”

楊氏急道:“我說啥了,我啥也沒說啊?不信你們問大丫二丫,我是不是一個字都沒說.”

見倆丫頭點頭,季連松臉色才算好點。

偏楊氏又不合時宜的埋怨起來。

“咋還怕屈著她呢?那幾顆老木材,本來是留著給明方打傢俱的,你砍了抵給木器店了……還有雪蘭和明方,你倆交我這的錢又要回去,不知道給她添了什麼,好不容易才存點……”季連松皺眉:“我是季妧大伯,你是大伯孃,就算人不去,禮也不能少。

妧丫頭成親,你這個大伯孃不出面已經很說不過去……她夠仁義的了,你別淨做些讓人寒心的事!”

楊氏心裡冤屈的慌。

“她那擺的又不是出嫁酒,是招贅酒,招的還是個花子,你覺著風光還是體面?我就算去了,不也是白白被人看笑話.”

“咋就不風光?咋就不體面了!”

“招一個花子,聽說還滿臉疤,要多嚇人有多嚇人,現在滿村都在傳,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你、你!”

季連松是真生氣了,指著楊氏跺腳,“你咋就恁糊塗!”

季雪蘭也嘆氣:“娘,你不能這麼斤斤計較。

再說咱們笑話還少嗎?誰想看就讓他們看好了。

不遭人妒是庸才,只要咱越過越好,有他們臉疼的時候!”

季明方夾著一疊紙,正要出門去季妧那,聽了楊氏這番話,也冷了臉。

“娘既然覺得季妧招贅關山是笑話,怕跟她走的近被連累到,那乾脆徹底劃清界限,咱也別去占人家便宜了。

今後我和姐不去作坊上工,我也不去跟大寶習字,咱們就縮在這西河溝,關上門偷摸苟活著,等村裡人徹底把咱們忘了,就沒人笑話了.”

楊氏傻眼了:“那可不成!咋能不去上工呢?恁好的工,恁高的工錢,推掉了還上哪找?明方你千萬別犯傻.”

明方識不識字不重要,反正不賺錢,還費筆墨。

但工是一定要上的,以後家裡說不得就靠他和雪蘭在香料坊的收入了。

季明方卻道:“這怎麼能是犯傻?我是聽孃的話。

總不能怕人笑話的時候就跑得遠遠的,等有了好處就往上湊吧?我怕別人指著鼻子罵我沒皮沒臉!”

“我,我不是……”楊氏苦著臉,“都是孃的錯,娘不該,我下回再也不這樣了.”

季雪蘭在一旁看得搖頭。

楊氏糊塗了一輩子,不可能有大的改變了,跟她說再多大道理,也是入耳不入心。

還是明方有主意,直接拿切身利益來威脅,她立馬就能醒過神來。

不過一次兩次都這樣,真是讓人心累。

季妧和關山在墳山並沒有待多久,把祭品燒了,又默站了會兒,就回去了。

今日來上墳的還有一對——田嬌和姜武。

這不年不節,又不是新婚燕爾,他們上的哪門子墳?說來說去,還是要說到田嬌的肚子上——田嬌總算是懷上了!上回從孟氏那告狀回去,當晚她就嘔吐不止,還以為是壞人姻緣遭報應了,疑神疑鬼了一晚上。

第二天症狀更重,吐的起不來床,姜武也顧不得跟她置氣了,請了遊方郎中來,把脈一診,說是已有孕月餘。

什麼叫天降之喜!田嬌怎麼也沒想到,苦苦折騰了大半年,就在自己將要放棄的手,懷上了!這段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順心。

姜武對她捧著怕摔含著怕化,毛氏也不敢為難她了,哪怕她要吃雞,毛氏嘴上罵罵咧咧,為了乖孫子,也得忍痛宰上一隻最肥的。

尤其是季妧——季妧和宋璟黃了,還招了個花子入贅。

她雖礙著身子沒能去現場瞧熱鬧,不過也聽人說了,那花子手腳雖健全,臉卻可怖至極。

田嬌聽罷,心裡別提多得意——就衝季妧嫁了這麼個男人,一輩子也別想趕上她!不過日子也不全是舒心。

這胎懷得鬧騰的很,她是既吃不下也睡不香,心口還燒的厲害,成宿睜眼熬到天明,個把月的功夫,人比原先又瘦了一圈。

關鍵前日還見了點紅。

她嚇了一跳,以為孩子保不住了,好在最後有驚無險。

毛氏也顧不上孕婦不能上墳的規矩了,讓姜武帶著她來拜拜祖宗,求祖宗保佑,一定要保住她的乖孫。

這不,下山的時候,剛好撞見了季妧和關山,不過只遠遠看見個背影。

田嬌撫了撫平坦的肚子,衝他們離開的方向哼了聲。

“想當秀才娘子,最後卻找了個醜夫,也是活該.”

姜武愈發適應不了她的刻薄言辭:“嬌嬌,你就別再針對人家了,咱好好過自己的……”田嬌笑了笑:“武哥,季妧哪還需要我出手對付,就她男人那人高馬大的樣兒,一巴掌就能扇掉她半條小命,擎等著吧.”

季妧要是知道這麼多人都盼著她捱打,得無語死。

男人打女人被認為理所當然,女人期望女人被男人打併以此為樂。

還真是一片苦心、殷殷厚望啊。

她和關山剛到家門口,就撞見氣喘吁吁往這跑的胡細妹。

“小妧姐,軍、軍營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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