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正,天光矇矇亮,司號手被巡夜士兵喚醒,揉著眼睛爬起來,吹響了喚醒士兵的號角,鎮中兩千多名守軍士兵在“嗚嗚嗚嗚”的號角聲中,紛紛起身穿衣。

來自當金城的三千多名士兵仍在沉沉睡著,他們被隋軍騷擾了十多天時間,接著又和隋軍狠狠地打了一陣,然後又擔驚受怕的逃竄了兩百來裡,每個人都累得筋疲力盡。

當他們野馬鎮,終於可以放心大睡了,可是胸中這股氣一鬆懈,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不堪;哪怕號角吹得震天響,也喚不醒這支疲軍,即便有些遵守軍紀的人勉強爬起,卻也感到腰痠背痛,動都不想動一下。

慕容邕和慕容孝雋、拓跋淵等將在這些天裡,一直和楊集等隋軍將領鬥智鬥勇,他們比普通士兵更累,不過他們畢竟這支軍隊的主將、靈魂;軍隊不能沒有他們來指揮、集結。

一聽到起床和集結的號令聲,便起來了。

在親兵的幫助下,紛紛披鎧戴甲。

他們紛紛來到鎮前廣場,卻聽說將士們怎麼喚都起不來,慕容邕深感無奈,只好讓兩千名守軍埋鍋造飯、餵養馬匹,先為大軍準備食物,等到食物熟了,再將疲軍喚醒。

就在野馬鎮吐谷渾軍忙成一團之時,大地上忽然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顫動。

不過由於他們的戰馬、以及囤積於此的牛羊忽然被喚醒,發出的嘶鳴聲不絕於耳,而且來回走動又造成了響動,所以一開始,每個人都不以為意。

然而這些經驗豐富老兵、牧民很快就知道情況不對了,因為隨著大地的震顫,來自西方的轟隆隆的馬蹄聲已經傳進了耳內,而且聽這急驟的馬蹄,分明正有一支人數眾多的騎兵正在向野馬鎮發起衝鋒。

“敵襲!吹號迎戰!”

慕容邕面如土色,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將士們本來被這支驟然來龍騰的騎兵,嚇得心驚肉跳,而驟然變得緊湊的號角聲,非但沒有令將士們安定下來,反而更加混亂了。

“大帥、軍師,已經來不及了.”

拓跋淵看到將士們爭相推搡,急著臉紅脖子粗,他狠狠地一咬牙,扭頭嚮慕容邕、慕容孝雋說道:“你們先行一步,末將斷後.”

說著,便欲縱身上馬。

慕容孝雋一把拽住了拓跋淵的手臂,厲聲道:“拓跋將軍,敵情未明,我軍亂作一團,已經勢不可為了,我們一起走!”

“大帥、軍師!我們知道大可汗猜忌拓跋家,也知道是什麼緣由,但那是給誇呂大可汗逼的,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不得不另謀他路.”

拓跋淵看了看兩人,慘然一笑道:“請你們回去告訴大可汗:我們拓跋家男兒不是孬種、不是叛徒,每個人都是他最忠誠的戰士,你們快走吧!”

說著,拓跋淵便撥開了慕容孝雋的手,縱身上馬,又從親兵手中接過長矛,決然的帶著親兵上前,吆喝漸漸凝聚起來的守軍,一起走出鎮子,打算用自己的命,為主帥爭取撤離的時間。

拓跋淵的話,讓慕容邕、慕容孝雋又是激動又是慚愧;比起拓跋淵,他們這些慕容家子弟,實在是太不堪、太卑微了。

慕容邕望著那道魁梧的背影、聽著漸漸靠近的轟隆隆的馬蹄聲,雙眼已是一片溼潤,他咬牙道:“走!”

當他們帶著親兵從東門出鎮,轟隆隆的馬蹄聲就在耳邊開始轟鳴了。

“殺、殺、殺!”

矇矇亮的天空之下,一片黑壓壓烏雲從西方席捲而來,浩大的聲勢撕裂了這片大地的寧靜、巨大馬蹄聲彷彿如同是烏雲中的悶雷,震得天地都在發抖。

頃刻之間,一支身穿玄甲的騎兵帶著彷彿要將世界毀滅的氣勢,急衝而來。

千軍萬馬揮舞著冷森森的武器,如同傳說中的幽魂厲鬼一般,他們鋪天蓋地的朝著吐谷渾軍薄弱的防禦之軍猛撲過來,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殘肢斷臂落了一地,吐谷渾士兵被殺得哭聲震天、哀嚎慘叫。

許多人剛剛落地、還未爬得起來,就被亂蹄踩成肉醬。

一名倉惶失措的吐谷渾軍士兵看到一抹黑影帶著一股勁風從身邊一掃而過,隨即前方就響起了同伴的慘叫聲。

驚駭欲絕士兵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又一道黑影裹著勁風從他身邊疾掠過去,鋒利的戰刀把他由肩至胯劈成了兩半。

吐谷渾軍士氣低迷之極,此時不僅是倉促應戰,而且人數也僅僅只有千餘騎,恐懼和無能為力使他們無心抵抗,僅僅遭受第一輪洶湧的暴擊,千多名騎兵便軍心崩潰了,無數士兵向東潰逃。

拓跋淵和他的百多名親兵站在後方,每個人都巍然未動,他們面對這場單方面的殘酷屠戮,不僅無動於衷、淡然漠視,而且沒有絲毫恐慌。

“隨我殺!”

終於,拓跋淵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面獵獵飛舞的隋軍帥旗。

言罷,便率領他的親兵朝著百步之外的帥旗衝殺而去。

這支奔襲而來的隋軍,正是阿赤為首的隋軍精銳,他們帶著九千名士兵擔任追擊的的前鋒。

當他們聽說慕容邕在此休整,便決定在這個最容易犯困的時刻發動攻擊,之後透過抓到斥候知道敵軍只有五千餘人,於是將軍隊一分為三,阿赤、楊師道、獨孤開遠各帶一軍。

楊師道負責在鎮外作戰,而阿赤和獨孤開遠則是從南北雙方突入鎮子。

此時的楊師道和拓跋淵一樣,並沒有參與到戰鬥之中,他在馬上默默的注視戰場,只要哪處不濟、或許破不了防,便會及時去支援。

他的第一個職務是西州郡一名縣令,本來在西州郡過得瀟瀟灑灑的,可是被楊集“重用”之後,美好的日子便一去不復返了,每天都有大量亂七八糟的政務要處理。

更惱火的是他爹、他哥都有著“嚴師出高徒”的理念,都認為楊集是對的,覺得楊集折騰他、是為他好。

楊師道開始很反感父兄的腐朽觀念,可是久而久之,連他本人也覺得楊集折騰他、是為他好。

畢竟楊集這樣的大人物,不是誰都有資格被他折騰的;而且皇親外戚之中,有的是希望被楊集折騰的年輕人,然而楊集僅僅只是折騰他,這說明什麼?

說明楊集只看重他,只有他楊師道有這個資格。

這不是重視又是什麼?

所以他很感激楊集,以被楊集折騰為榮。

眼看著大事已定,楊師道忽然發現有名大將率領一支精悍士兵斜刺裡發起猛烈攻勢,將攔在前方的隋軍士兵殺得血肉橫飛、橫屍累累,當即勃然大怒,帶著親兵迎面殺去。

“胡狗受死!”

楊師道雖是文官,可他和父親楊雄、兄長楊恭仁一樣,皆是文武雙全、武藝高強之輩,如同劈波斬浪一般,在拓跋淵的親兵群中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衝到了拓跋淵的面前。

馬槊撥開拓跋淵刺來的長矛,如閃電一般的向前一推,拓跋淵的長矛被架開在外,又來不及拔刀抵擋,只覺胸膛一陣劇痛,一低頭,對方的馬槊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

拓跋淵慘叫一聲,被楊師道挑下戰馬,復又一馬槊,結果了他的性命。

主將已死,鎮子外的吐谷渾軍士兵更是拼命狂逃。

“麻辣隔壁的,想跑,問過老子沒有?”

楊師道近墨者黑,從楊集那裡學會很多很多粗話髒話,他結果了拓跋淵,正是豪情大發的時候,眼見吐谷渾士兵企圖逃跑,又哪甘心讓其離開?他舉起了手中馬槊,厲喝一聲道:“兄弟們,隨我屠光胡狗!”

“屠光胡狗!”

大隋鐵騎在楊師道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殺向吐谷渾逃兵。

楊師道率軍在鎮外與拓跋淵交戰的同時,阿赤、獨孤開遠率領大軍,輕而易舉的從南北雙方突入野馬鎮。

隋軍殺來之時,鎮中計程車兵們尤在睡覺。

而隋軍的分配之合理、攻擊之快,就連早已起來計程車兵都來不及應戰、逃跑,那些倉促間起來的吐谷渾軍士兵給嚇得得心驚肉跳,他們就算是想在原地結陣自守都是妄想,更不要說是反撲了。

攻擊的隋軍士兵看似散亂、毫無陣形,但他們是精挑細選的精銳士兵,他們在長期訓練過程中,三人一組戰陣之術早已深入每個人的骨髓之中。

三名士兵組成的鋒矢戰陣,互相配合、配合默契,每個人都能有效剪除給戰友造成危險的阻礙,並保持著最快的衝鋒速度。

而一個個小型鋒矢戰陣又保持足夠的距離、聯絡,當前方小陣衝入敵軍群中,他們左右兩側和後方的戰友依舊馬速不減,以同樣的速度展開第二次、第三次……攻擊。

攻擊在整個鎮子裡展開,隋軍士兵勢如破竹,他們在每一個地方的突擊都能保持五輪衝鋒,這五輪的衝鋒足以斬殺周圍一切敵軍士兵,並給外圍敵軍造成更大混亂,從而保證穿營而過隋軍返身再進行第二輪掃蕩時,吐谷渾軍士兵仍然無法形成有效反擊。

隨著隋軍在鎮子裡展開綿綿不斷的攻勢,吐谷渾軍士兵很快就陷入絕對混亂,此時即便是慕容邕指揮,也無法讓全軍組成有效的反擊陣容,只能各自為戰。

吐谷渾軍士兵在這樣戰鬥態勢中,僅僅只是“堅持”了半個時辰左右,就被人多勢眾、有備而來的隋軍殲滅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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