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笙淡然舉起一杯烈酒，溫潤爾雅的飲了一口。
旁邊的有蘇岐澗卻不解，但礙於人多嘴雜，他只得敷衍說了一句宴會結束再談。
而漓渚不甘心，在這宴會上，人妖兩族齊聚一堂，如果有蘇珺瑤給不出合理的理由，那他就能順利和他最愛的珺瑤成婚。
他跪了下去，重重磕頭。
有蘇岐澗蹙眉，觥籌交錯間，眾人安靜下來，有幸災樂禍的，有疑惑不解的，也有妖族那般不瞭解情況只知道看戲的。
“珺瑤只是氣我最近太過忙碌，我多日征戰，冷落為我不對，漓渚最近惹了公主生氣，是漓渚的錯，還請珺瑤原諒我。”
少年抬起頭，眼光泛紅，一行清淚滑落，“我漓渚今生今世，唯珺瑤不娶，我願獻出所有，只求陛下能成全我們，我真的很愛很愛珺瑤……”
戰場上肆意狂橫的少將軍低卑到塵埃裡，如此肺腑之言，讓堂內的人不禁感慨漓渚對有蘇珺瑤用情至深。
就連有蘇岐澗，也敲了敲指尖，眸光微微瞥向有蘇珺瑤。
有蘇珺瑤冷笑一聲，臉色如墨傾灑，如果不是經歷了絕望的困境，她恐怕就要被這般憐人的話語打動了。
她看向身旁的凌雲闕，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凌雲闕眸光漸深，方才聽著那少將軍的話，他的直覺告訴他，漓渚對有蘇珺瑤真心真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做不得那拆散鴛鴦的事。
他輕輕撥開有蘇珺瑤的手，斗篷下的臉交映光影，在有蘇珺瑤蹙眉中，丹唇輕啟道：“我不會再幫你。”
有蘇珺瑤挑了挑眉，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她心中有些不滿。
她看了看殿堂之中紅眼的漓渚，瀲灩的眼眸閃過一抹精光，猝不及防的將凌雲闕斗篷拉了下來。
鮫人太子的臉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一時間，幾波人都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但更讓他們更沒想到的是，有蘇珺瑤以迅雷不及掩耳扯下凌雲闕的額頭，抬腳吻上冰冷的唇角。
全場鬨然，人妖關係緊張，有蘇珺瑤一人打破了近年來人妖不合的屏障。
唇上溫暖如春，桂花香從口中渡了過來，凌雲闕藍瞳驟縮，隨即心中佈滿滔天怒氣，剛要將人推開，有蘇珺瑤卻自己離開了冰冷的唇。
她立馬轉身看著漓渚，挑釁道：“本殿最愛的，唯有凌雲闕一妖！”
漓渚徹底頹廢在原地，少年失神落魄，垂著頭，周圍都是綿綿不絕的議論聲，唯有他跪在殿堂中間，像個傻子。
凌雲闕眼中殺意迸發，有蘇珺瑤暗暗戳中他身上的穴，將他定在原地。
“本殿與你，是年少時的恍然如夢，如今遇到了阿闕，本殿如夢初醒，漓渚，我們此生，不可。”
有蘇岐澗傻了眼，反應過來無奈的扶著額頭，一個當眾求婚，一個當眾悔婚，他最心愛的女兒真的會給他添麻煩。
霖笙嘴角勾了勾，風輕雲淡地拍了拍人皇的肩膀。
有蘇岐澗重重嘆了口氣，頗有老父親拿女兒沒辦法的無奈。
目光漸漸聚集在漓渚身上，只見他低垂著頭，原本在他身上的光好似都逃走，整個人就像只剩下一縷殘魂的傀儡。
漓渚突然笑了一聲，自嘲道：“我原以為阿瑤與我情深義重，今日一看，無非是我的自欺欺人罷了。”
他站起身，眼中死氣沉沉，再也沒了光芒。
漓渚行了一揖，“漓渚想請陛下賜一物。”
有蘇岐澗沉默半晌，最終長嘆，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漓渚請求陛下，賜我臨川虎符。”
霖笙眉波秋水，皇后的風範盡顯無疑。
“你這獻與陛下的禮物，怎可要回？”
漓渚聲音淡漠，毫無感情波動道：“臣，想去邊境守護蘇國。”
這下誰都聽出來了，漓渚是因為有蘇珺瑤想遠離京城喧囂。
有蘇珺瑤冷眉，她巴不得漓渚滾遠點，她轉身，紫色流仙裙一甩，跪向了有蘇岐澗和霖笙。
“女兒與將軍露水情緣，但情難捱，為了我們兩人的未來幸福，也念將軍為我大蘇，還請父王解除我與漓將軍的婚約，賠償，就用這臨川虎符。”
有蘇岐澗緘默，霖笙也是長嘆一口氣。
霖笙替女兒求情道：“情情愛愛非一朝一夕，如果不是真愛，在一起便是煎熬，陛下，做定奪吧。”
漓渚身子輕顫，眷戀的看著有蘇珺瑤，嘴角下意識動起來問道：“阿瑤，你有沒有……愛過我。”
有蘇珺瑤跪在地上頭並未抬起，那雙紫眸溢位幾滴淚光，愛，怎麼不愛？
可在百姓和背叛帶來的絕望相比，她的愛算得了什麼。
“一往情深……深幾許。”
有蘇珺瑤緩緩說道。
漓渚嗤笑，他覺得，心中很痛，比打仗痛多了。
有蘇珺瑤起身，生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緒，慌亂作了揖。
“本殿今日有些不適，還請父王和諸位見諒。”
說完，她拉著被定身的凌雲闕和清清離開了大殿，經過漓渚時，眼睛變得酸澀。
真心相愛過，怎麼能這麼容易放下呢？
有蘇珺瑤身上熟悉的桂花香盪漾在漓渚鼻中，他冷然，也告了退。
因為他知道，愛女心切的人皇，必定會同意有蘇珺瑤的各種理由，哪怕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