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華裔小夥劉卡德在認出陳鋒後,眼鏡後原本白生生的臉孔突然充血漲紅。

“您……您是陳鋒陳老師嗎?”

陳鋒面無表情的點頭,“是。

怎麼了?你認識我?”

“我的天吶!我怎麼可能不認識您!”

劉卡德突然捂住嘴,激動得掩面哭泣起來,哽咽著用顫音說道:“我……我……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上個月我和我的老師一起參與了對您的猜想集的部分驗算工作。

我實在是……實在是太崇拜您了!抱歉,真抱歉,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我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您。

我……我……”陳大師仰頭望天。

他心中就默默的想著這樣一句話。

多麼憨厚可愛的年輕人吶。

怎麼就……我有罪啊!被實為至少百年內最出色的科幻作家,同時也是自己抄襲物件的選手用如此膜拜的態度對待,陳大師心頭實在百感交集。

等等?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為什麼還會臉紅呢?唉,這人吶,若是要臉,做人做事便終究不能百無禁忌。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陳鋒大約多花了幾秒才能調整過來心情。

他大氣豪邁的拍了拍對面這同齡人的肩膀,“別激動,冷靜點,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詹姆斯·迪亞茲則清咳兩聲,示意劉卡德注意影響。

呼……呼呼……劉卡德用了大約十秒鐘深呼吸,才慢慢平復下心情,尷尬的勉強笑笑,“對不起.”

比起自信又高傲的賴恩,劉卡德雖也是伯克利大學的高材生,但性格卻謙遜內斂很多,甚至多少顯得有點自卑,很喜歡道歉。

陳鋒知道原因。

劉卡德很聰明,但中俄混血的身份讓他十分尷尬,並且個人特徵十分明顯,旁人輕易便能一眼認出。

兒時一些被排擠的經歷一直藏在他心中,造成了難以磨滅的陰影,讓他不善言辭,反而只喜歡把想法記載在文字中。

“沒事.”

陳鋒擺擺手,“你沒必要如此激動,更不用妄自菲薄。

你將來一樣可以成為很了不起的人。

我也沒什麼了不起,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陳鋒這算是很客套的鼓勵。

他這會是在考慮能不能做點什麼點撥一二劉卡德,權當做是補償。

總不能沒事直接給他送錢吧,那陳鋒會被人懷疑性取向。

只是靈感這事著實難講,陳鋒一時半會也不知該如何才能補給對方一個完整的靈感。

文學作品不比音樂。

音樂的靈感迸發,往往是短期內的點子激發了長期的人生閱歷,進而如火山噴發般洶湧沸騰出來,所以鍾蕾才能越被抄越強。

當然,也有可能是鍾蕾太天縱奇才。

劉卡德被陳鋒搶走的,卻是他用近二十年時間才慢慢架構完成的一個完整的“龐大世界”。

所以,陳鋒要還給他另一個龐大世界,很難。

陳大師本人也不是擅長創作故事的選手,有點強人所難了。

“陳老師您真謙虛.”

“應該的.”

這時候詹姆斯已經看出陳鋒對這年輕人的態度很重視,索性讓也很熟悉片場環境的劉卡德給陳鋒當嚮導。

他自己則正好脫身,轉頭去琢磨正在搭建的佈景。

詹姆斯的安排正合陳鋒的意圖。

“卡德,我們留一個聯絡方式吧.”

兩人沒走兩個地方,陳鋒便主動交換號碼。

劉卡德受寵若驚。

這小夥不愧是伯克利的優秀學員,知識面很廣,工作也很認真細緻,基本上面對重要佈景時,都能講出當初詹姆斯如此安排的用意。

陳鋒剛開始聽還津津有味。

畢竟他本人即將投資電影,多瞭解些大腕導演的思路,有助於回頭自己當好顧問。

但沒多久,陳鋒漸漸失了興趣,因為劉卡德的講解太詳細,而他偏偏又知道詹姆斯這部片子的票房和口碑狀況,只能說比較優秀,但遠算不上經典。

大約個把小時後,攝影棚外的沙灘中,太陽傘下,陳鋒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至於劉卡德則很是拘謹的呆在旁邊。

“卡德,你喜歡科幻小說嗎?”

“當然喜歡.”

“最喜歡的是什麼?”

劉卡德沉吟片刻,“《光明王》、《環形世界》、《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基地》系列.”

陳鋒比出個大拇指,“好眼光。

但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

“很多公認的經典長篇科幻小說,大多產生於幾十年甚至近百年前。

近些年雖然也有不錯的好科幻,但經典長篇鉅著的數量與過去完全不能比。

你覺得這是為什麼?是因為現在的讀者厚古薄今嗎?”

劉卡德略顯尷尬,“抱歉,我不太明白厚古薄今的意思。

我的中文水平比較一般.”

“就是當代人總會去特別推崇以前的故事,對與自己同時代的作品先入為主的表示鄙夷。

哪怕這些作品本身的質量其實不分高下.”

在如此講的時候,陳鋒想起了早期時間線中劉卡德自己的《星河不滅》系列。

這本書成就經典,並被改編成著名電影,也是發生在他本人過世後幾十年的事了。

在劉卡德還活著時,《星河不滅》沒少被噴。

劉卡德咀嚼了一下陳鋒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我認為可能是這些了不起的作者用提前幾十年的眼光,從純幻想的角度切入,又找到足夠合理的科學依據,在鉅著中描繪的未來理論,在這些年裡逐漸被認可。

科技進步證明了部分原本純粹架空的理論竟真有一定的事實依據,讓他們在幾十年前的幻,漸漸的變成了如今的科,所以才被封為經典.”

陳鋒笑著點頭,“是的,哪怕某一本書錯了一大部分,可裡面只要有幾個點是正確的,故事本身又符合邏輯,那麼這書便不失為一本好科幻。

但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麼當代的經典科幻越來越少了。

你得知道,剛才你說的那幾本書,在剛剛誕生不久後就取得了巨大的影響力.”

劉卡德想了很久,無奈搖頭,“這太深奧了,陳老師您知道原因嗎?”

陳鋒點頭,“我的確知道.”

陳大師心中有結論,但這不是他本人的獨創,而是來自多條時間線裡眾多史學家和文藝工作者的歸納總結。

當人類文明步入公元二十一世紀後,隨著時間的繼續推移,人類彷彿真就失去了想象力,此後創作的科幻作品是一代不入一代。

科幻越來越幻,越來越不科。

譬如第八時間線中,二十一世紀還有《三體》、《星河不滅》、《發條女孩》、《影子先生》等作品,此後卻不可逆的日漸式微。

到了二十五世紀,反倒就剩下寥寥一兩部,其中有一部還是陳鋒本人的紀傳體小說《鋒蕾》。

陳大師表示辣眼睛。

時間再到三十世紀後,就更慘了。

別說鴻篇鉅著的小說,就連電影都沒了,這讓陳鋒很痛苦。

一是他在三十一世紀閒暇消遣時只能看“古董老片”,二是這讓他焦慮人類是否真的喪失了幻想未來的能力。

所以他曾專門花費精力去研究史料,這才去琢磨透學者們公認的看法。

現在他準備稍微點撥劉卡德,便要從二十一世紀的科幻開始說起。

“首先,我們可以分析一個現象。

你是否覺得最近這些年的科幻小說、電影以及電視劇裡幻想的成分越來越重,科學的成分卻越來越低?”

劉卡德:“是的。

但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人類知道得越多,對宇宙本質的瞭解越多,我們在追求真理與幻想之間的平衡會不可避免的逐漸偏向真理。

我們的想象力會隨著科技水平的進步而逐漸下滑。

另外,你知道一本好的長篇科幻小說的定義是什麼嗎?”

劉卡德:“立足於當下,著眼於未來,所勾畫的未來科學背景要符合理論預期,對人性的探討與刻畫要在社會學上具備真實的質感.”

陳鋒點頭,“說得好。

那麼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一名普通人要加入牛頓的實驗室成為一名實驗助手,最短需要多少年的學習時間,掌握知識水平到什麼程度?再換到現在,以你自己為例,一名普通人想成為伯克利大學裡重點實驗室中的科研助手,需要多少年的學習時間?要掌握所少方面的知識?”

劉卡德漸漸的明白了,“我明白了。

首先,經典長篇科幻小說不可能只圍繞幾個人物,以及某一項單獨的未來科技而展開,它必須有完善且足夠宏大的世界觀。

那麼它便必須涉獵到未來世界裡方方面面的科技。

在幾十甚至一百年前,一名優秀的科幻作家同樣需要閱讀大量的書籍,且緊跟時代科技熱點。

他們既精通又博學。

但到了我們的時代,隨著科技水平的快速革新,人類富集的知識量越來越大,每一門學科裡囊括的基礎知識量太大.”

“每天每時每刻產生的科技熱點越來越多,一些過去的經典理論一直在被顛覆。

要成為一名完美的科幻作家,需要掌握的知識面太驚人了,以人的精力很難學完,那麼在創作中便不可避免的出現謬論,並引發爭議。

所以,現在的人想再寫出經典科幻長篇的難度越來越大,並且這個難度還會隨著社會精細化分工的進一步昇華,而持續加大.”

陳鋒點頭,“是的,你的看法基本正確。

也許再過幾百年,人類就沒有科幻小說和電影可以看了。

等到千年之後,科幻作品中大約只能剩下一個題材.”

“什麼題材?”

“時間穿越.”

“呃……我懂了.”

話題聊到這裡,陳鋒選擇點到為止。

他能給劉卡德的提示,也只剩下這麼多了。

至於劉卡德能做到什麼地步,就人各有命吧。

接下來劉卡德倒是略顯好奇的問了一下陳鋒前段日子與牛津教授在國內做的問卷調查。

他查的結果是否真實。

陳鋒告訴他當然真實。

“所以會漢語的人,在面對末日時的表現真比只會英語的人好那麼多?”

陳鋒笑了笑,“可能吧,誰知道呢。

在沒發生之前,一切都是揣測.”

“陳老師,我想到了一個科幻故事的創意.”

劉卡德突然說道。

“什麼?”

“我在想,假如有個中國人,可以透過一個時空隧道穿梭於千年之後,並且真看到了末日。

然後這個隧道很奇怪,每當他在末日中即將死亡時,都會將他重新拉回現在。

然後隔一段時間他又能過去了。

您覺得,他會不會真嘗試做點什麼以改變未來拯救末日?他會怎麼做?”

“哎喲我……”陳鋒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特麼只是給你點提示,你要不要這麼能腦補的啊!你是個妖怪吧!點撥人點出事了。

好像要把《鋒蕾》給提前孵化出來了。

中國人?以為我聽不懂暗示嗎?我還活著呢,你就要給我立碑?是要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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