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的話題,並且還是自己最感興趣的新型影像技術,詹姆斯也不和陳鋒聊劇本了,而是就著陳鋒口中的新技術展開來。

陳鋒倒也不吹牛,差不多照著記憶把第一代自馴化引擎的效能如實描述了一番。

“迪亞茲你看過我在《狂人猜想集》中提到的量子計算程式設計思路沒?”

“看過.”

“所謂自馴化引擎的核心框架,正建立在量子程式設計的基礎上。

迪亞茲你不是人工智慧領域的從業人員,所以我無法與你仔細講解。

你只需要知道,我所搭建的程式核心酷似我們人體的dna。

資料就是其養分,它能自動捕捉所需資料,圍繞核心不斷複製並定向運算分裂,以獲得越來越強的模擬渲染能力,由這引擎架構的虛擬現實,將會越來越以假亂真.”

詹姆斯·迪亞茲仔細品了一下陳鋒的話,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

畢竟是科幻電影巨擘,代表作裡就有《終極者》這樣的人工智慧叛變題材,他立馬問道:“那這樣豈不是會誕生擁有自我意識的超級人工智慧嗎?這會不會……太危險?”

陳鋒微笑著搖頭,睜眼說瞎話,一半真一半假的說道:“資料終究是資料,晶片cpu終究是晶片。

人工智慧的運算建立在始終有規律的計算機運算核心裡,其隨機性永遠趕不上人類大腦的量子坍塌。

人工智慧不會產生真正自由的思想,所以你的擔心屬於多慮.”

詹姆斯:“但始終會有些風險?”

見矇混不過去,陳鋒索性說道:“火焰可能燒死人,可能燒燬房屋,可能導致森林大火,但如果原始人不主動去掌控火焰,人類的平均壽命能突破二十歲嗎?中國有句話,不能諱疾忌醫。

風險永遠存在,但我們可以因為畏懼風險就放棄進步嗎?又比如核彈,現在你認為核彈為我們的文明帶來了倒退還是進步?”

詹姆斯給這問題問住了,“如果不爆發失控的戰爭,核彈存在的意義其實是進步.”

“這就對了.”

陳鋒攤手,“你是否也有過一種錯覺?為何在二十世紀的初期,我們的大科學家層出不窮。

到了現在的二十一世紀,雖然科技依然在進步,每年依然能有一批人拿下諾貝爾獎,但我們卻能明顯感覺到,可以給世界帶來質變的人變少了。

令世人崇拜的科學家彷彿變成了稀缺物品,如同當年的愛因斯坦、費米、馮·諾依曼、錢學森這樣的學術偶像越來越少,真的只是因為普通人接觸到的娛樂文化過多,對學術的追求減弱了嗎?”

詹姆斯想了想,“有一定原因,但本質問題卻還是在於,科學家創造的東西一是距離普通人生活太遠,二是不能如當年一般,每一次往前走,都能肉眼可見的改變世界,改變人類的科學觀.”

陳鋒點頭,“是的,你因嗎?知道嗎?”

詹姆斯·迪亞茲重重的喝了口咖啡,“是因為隨著人類對宇宙奧秘的探知越來越深入,每一次往前邁進需要完成的計算量越來越大,我們的運算能力進步拖了我們的思想的後腿。

所以我們不能再輕易創造質變,只能一點點的用量變累積成質變?”

陳鋒笑了,“是的.”

“但這個問題在今年被解決了,陳先生您正在改變世界.”

陳鋒:“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我和普通的科學家沒有可比性.”

“是的,您不可複製.”

“咳咳.”

陳鋒臉微紅,“總之,我們明知道人工智慧可能是毒藥,可能是飲鴆止渴,也可能會帶來智慧戰爭這種未來末日。

但如果人類不想等到耗盡太陽系內的資源後慢慢絕望的困死在星空下,人類便必須親手創造出能夠替代我們完成大量運算的人工智慧,將其視為我們的子文明,並與其合作.”

“我舉個例子,我們的宇宙飛船想飛躍太陽系與比鄰星系間的空曠地帶,需要穿越四光年的距離。

假定我們能在一百年製造出可以達到十分之一光速的宇宙飛船,其實還不夠.”

“你應該知道宇宙中一粒細小的微塵在如此高速下撞擊到飛船上的力量有多大?我們甚至連安全的穿越柯伊伯小行星帶都做不到。

所以,除了精準的操控引擎,隨時調整行進方向,並且對前進路線做出完美預演運算外,我們還必須在艦船的前段構建出足夠強大的逆磁場護盾,以保護我們的飛船.”

“一艘能高速且安全飛出太陽系的飛船所需要的運算能力,至少相當於現在全人類所有超級電腦算力總和的一萬倍。

我們不靠量子運算和人工智慧,還能靠什麼?用人腦嗎?不可能啊.”

詹姆斯·迪亞茲漸漸懂了陳鋒的意圖,“所以您的這個自馴化特效渲染引擎,表面看起來是為了新時代的電影特效,其實是為了真正掀起人工智慧和大資料演算法的未來?您是要改變世界?”

“是的,但從無到有的創造一個新東西,不能憑空而生,需要產業鏈的支援。

因為研究和推進新技術是需要花錢投資的。

越重要的越新的技術,需要的資金量便越龐大。

因此技術不能脫離於現實而存在,人工智慧終究是為了服務於人類的運算需求而存在.”

“所以我選擇從電影特效這個目前相對十分廣泛,且又能讓普通人快速體會到其對時代造成的改變的領域切入。

迪亞茲,來吧,和我一起用新的技術改變電影的未來,以及改變人類的未來。

這不正是你最想做的事嗎?”

陳鋒雖然不喜歡政治,也從不自詡政治家,但他這人講話還挺有煽動性的。

詹姆斯的情緒慢慢被調動起來了。

“所以,陳先生你這引擎究竟能達到怎樣的效果?”

陳鋒點開一部近兩年以特效著稱的大片,說道:“畫面的精度、擬真度、表現力,非要用資料去衡量的話,我至少能達到這個水平的三倍。

至於渲染速度,應該會達到當前最高水平的……嗯,10倍。

另外,修改的難度也會下降很多,甚至可以在原畫的基礎上直接生成模擬環境,然後想怎麼微調就怎麼微調.”

詹姆斯·迪亞茲聞言,琢磨片刻,發了狠,提出另一件事。

陳鋒這才知道他剛才在苦惱什麼。

正是他手中這部正在拍的片子的後期特效。

詹姆斯·迪亞茲在多年前就圍繞自己的需求搭建了足夠龐大與專業的技術團隊,與多家遍佈全球的大型後期特效團隊保持深度合作。

在後現代電影工業的技術水平上,他自認第二,大約也沒幾個人敢自稱第一。

可即便如此,他總渴望做得更好的心思卻從未被滿足過。

他永遠保持挑剔,保持不滿。

這次便有一些細節方面的東西將他給難住了。

換做別人肯定願意矇混過關,但他不肯。

如果要達到他理想中的完美效果,除還得追加超過五千萬美金的投入之外,等到殺青後,大約還需要增加四個月的製作週期。

可按照電影的發行計劃,時間來不及了。

陳鋒聽完詹姆斯的需求,親自拍板,決定以兩千萬刀的價位接下這活,並將交貨週期壓縮在一個月內。

雖然詹導對陳鋒的能力絕對信任,但陳鋒還是出於商業考慮,在付款模式上做出了巨大讓步。

光影工作室畢竟是才剛搭建出個框架,連員工都沒幾個人。

這首筆生意的訂單又高達兩千萬美金,合同整太苛刻了對別人不公平。

陳鋒表態不要定金和預付款,直到成品拿了出來,並透過詹導這部戲的投資人團隊、製片團隊以及詹導帶領的導演團隊全面認可後,才需要付款。

當然,他也不怕別人明明滿意,故意裝作不滿賴賬,與他玩兒花活。

有陳鋒本人的龐大影響力在手,他背後還有更龐大的足以掌握接下來幾十年科技發展方向的龐大產業,除非別人吃錯藥了才會就圖兩千萬而與他鬧僵。

二人還手書了一份意向書。

如果陳鋒描繪的新技術真能完美解決詹姆斯的當前的困境,星鋒光影工作室製作的內容出現在了最終成片裡,那麼詹姆斯·迪亞茲將會執導《縱橫星空》,且不再試圖新增進去任何個人的想法。

他將會完全按照劇本來,就連分鏡也完全對應陳鋒的需求。

他將只忠實的充當一個將劇本轉化為畫面的執行者——俗稱蹲在導演位上的工具人。

這事要是傳出去,不知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詹神墮落了,向現實屈服了。

正事料理得差不多,進入閒聊時間,陳鋒在詹姆斯的邀請下前往拍攝現場。

從辦公樓抵達大型攝影棚用了近十分鐘,陳鋒在沿途看到不少實景搭建的拍攝場景。

詹姆斯則十分驕傲的逐一講解。

哪座小山包是他挖出來的,為了讓山包上的植被符合邏輯,他甚至還耗費重金買來大量植物真種在上面,為了照顧這些植物,還聘請了多少園丁之類的云云。

在實際拍攝過程中,這座小山包將會是演員們推動劇情的主要佈景,小山包後面則會升起一面大大的綠幕,以方便製作後期。

陳鋒對此表示歎服。

難怪別人的a級大片的畫面質感那麼強,真捨得下血本。

抵達正搭建佈景的攝影棚內,現場看起來熱火朝天。

偌大的車間已被按照劇情需要搭建出多達十餘個各型各色的房間,代表太空艦裡的各個功能板塊。

此時這裡各種工作人員多達四百餘名。

在一些中低成本的科幻美劇中,類似佈景往往是租用後再進行適當改造,所以細心的觀眾在看劇時很容易發現某部片子的場景與另外某部劇裡的畫面似曾相識。

這不是錯覺,是事實。

但吹毛求疵又財大氣粗的詹姆斯怎能容忍別人的佈景出現在自己的片子裡。

他當然得親自設計,嚴格把關。

除了親自敲定主題,又把知名藝術家請來擔任視覺藝術總監負責藝術感之外,他還從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中找來近二十幾名畢業博士以及phd在讀學生擔綱科學顧問。

為了不耽誤這些學生的學業,狡猾的詹姆斯還就著自己這部片子與伯克利聯合成立了一個研究性質的課題組,專案名為“如何將嚴格的科學完美運用到科幻電影作品中”。

一間佈景房間裡,兩名年輕人和一名長髮老頭正拿著測繪儀器對著牆壁上一副影象測來算去。

這影象似乎是一副雙星系統的星系模擬圖。

陳大師晃眼一瞟,超強腦力習慣性計算。

這星圖過分了。

好多黃金分割比例,設計這圖的人得有多嚴重的強迫症?更喪病的是,這些分別代表引力場、行星公轉軌道、黃赤道面的切線組合在一起,卻又充滿了藝術感。

最喪病的是,陳鋒還真“見過”與之一模一樣的星系。

迷族母星。

按照迷族遺民的描述,迷族母星的確就是一個這樣的雙星系統。

然而以二十一世紀人類的科學水平,根本不可能看清位於銀心背後的視界隔離帶內,距離又達到十萬光年的迷族母星。

詹姆斯見陳鋒對這畫產生了興趣,很驕傲的說道:“這是我這部片子裡設定的博努特族母星的雙星系統,怎麼樣?漂亮嗎?”

“非常漂亮。

博努特族是個什麼樣的種族?”

“一個善良溫和的半機械生命族,在我的故事裡與地球人族是親密夥伴.”

“我記得之前在新聞裡看到,這部劇本是迪亞茲你本人的原創?”

“是的,但也是編劇團隊與我共同努力的成果.”

陳鋒默默比出個大拇指,“了不起的工作,你們幹得真棒,不可思議.”

“這位是我的視覺藝術總監馬丁,他設計的星圖藝術概念.”

詹姆斯指著長髮老頭介紹道。

“這兩位……總之是伯克利大學的青年科學家,他們負責完善這這副星系圖的科學論據.”

詹姆斯又想介紹另外兩名年輕人,奈何想不起名字。

陳鋒倒是眼尖,看到了這兩人的工牌。

金髮白人青年名叫史密斯·阿斯蘭,容貌裡有些亞裔特徵的黑髮年輕人則叫卡得·伊萬諾夫·劉。

嗯,一名華裔和俄裔的混血兒,並且沒猜錯的話,他爸姓劉。

等等……這名字。

陳鋒腦子裡咯噔一聲。

他想起了一個人物簡介。

卡德·伊萬諾夫·劉,1995年五月出生於舊金山灣區的中俄混血兒。

2025年獲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天體物理學博士學位,此後就職於nasa從事理論計算工作。

這裡看起來還平平無奇,但下一句立馬就變了味。

2043年,在48歲那年,劉卡德自nasa辭職,前往伯克利大學任教,並在業餘創作科幻小說。

劉卡德對科幻小說的興趣,源自於他就讀博士時曾在詹姆斯·迪亞茲導演的片場擔任科學顧問。

在2020年至2025年間,他曾多次加入到詹姆斯的編劇團隊工作中。

詹姆斯在他心中埋下了科幻的種子,告訴了他用科學的思想去幻想未來的意義所在。

在創作了不少差強人意的作品後,他於2065年開始創作《星火不滅》系列。

在這部鴻篇鉅著中,他將個人對宇宙空間的想像運用到淋漓盡致,更將自己長期從事專業工作所得的高深且全面的知識完美的融入到了小說之中。

在他的故事裡,描述了人類成為銀河系主宰之後,用盡全力奔向銀河系之外,與各種各樣強大且符合宇宙規則而存在的敵對種族鬥智鬥勇,並最終擊敗眾多強敵,得到屹立於宇宙中的資格,長存不滅的宏大故事。

他的故事既符合邏輯,又扣人心絃,精彩絕倫。

並且他在書中幻想的大部分理論,都能在二十一世紀找到足夠的科學依據。

直到三十一世紀,科學家們更是無比驚歎的發現,他對未來技術的描繪中起碼有超過50%的部分準確。

他是二十一世紀最優秀的科幻小說作家之一,或許也可能是二十一世紀之後最出色的科幻小說作家之一。

他的《星火不滅》被改編為著名電影系列,第一部名為《縱橫星空》,於2115年上映。

這個人物簡介吧,自從第六條時間線之後,在第七第八條時間線中沒出現過。

為什麼?當然是從那之後,陳大師本人就開始抄《星火不滅》系列電影,並且每次都把《縱橫星空》提前拍出來,並在2025年就上映了!陳鋒覺得吧。

劉卡德不是在2023年前經常給詹姆斯干活嗎?說不定在第六、第七和第八條時間線裡,這位主壓根就混在詹姆斯的團隊裡,早早就參與了拍攝《縱橫星空》時的科學顧問工作。

難怪之前每次拍出來的手感都那麼好,鏡頭感那麼贊,幻想與現實的結合那麼緊密,陳大師還以為全是自己擔當顧問掌控畫面的功勞,現在想來,劉卡德這正主也在自己的團隊裡啊!小劉肯定特別佩服《縱橫星空》的劇本。

但就是不知道,如果讓他明白這劇本的原著作者就是他自己,會作何感想?在後面的時間線裡,科幻作品的史料中壓根就沒出現劉卡德的名字,大約這位仁兄的創意被搬走之後江郎才盡了,沒能寫出硬貨,在歷史裡泯然眾人矣了。

唉。

本來當抄哥當得“麻木不仁”的陳帶師,突然就有點臉紅了。

他頗有種下田偷瓜,卻被主人家抓了個現行的錯覺。

更難過的是,此時這劉卡德正用一種看神仙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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