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任重出現在劉萬雄的武裝睡眠艙臥室裡。

此時劉萬雄父子已經猜到了任重的打算,提前關閉了武裝睡眠艙的自動攻擊系統。

但是,這都是徒勞。

任重腳下輕輕一抖,腿部裝甲上的勾刺帶起的小石子慢悠悠飛向武裝睡眠艙。

睡眠艙上閃電般探出個能量光束機槍,自動瞄準小石子。

在這一瞬間,劉萬雄心中驚恐萬狀。

他想盡了一切辦法試圖阻止這機槍,但卻沒用。

這槍彷彿出了故障,失控了。

秒後,一道剛好能燒融小石子的光束乍然射出,但卻並未命中小石子。

房間裡響起叮的一聲。

那是小石子擊中任重後背發出的響動。

至於正面,那一縷光束卻剛剛好命中任重赤鋒甲的前胸甲。

下一秒,唐古集團的監察機構這邊自動給出判定,表明劉萬雄的武裝睡眠艙已經“參戰”。

用一句網遊pk的話來說,那就是對方在野外向他砍出了第一刀,達成了攻擊判定,他能“正當防衛”了。

任重緩緩舉起右手,腐蝕之刃上吞吐綠光。

一刀。

又過去兩分鐘,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劉曉濤的房間裡。

這般場景,被同步傳輸到了唐古集團監察機構的指揮中心裡。

與此同時,任重自己的赤鋒甲也進行了拍攝,並將影片直接發給了陽升市裡並未臣服的另外六家企業主。

任重什麼也沒說,但行動上卻表達了一切。

他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訴這些膽敢玩弄規則以謀劃他的性命與財富的人。

你們會利用規則,我也會。

戲耍我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既然仁慈換不來臣服,那我就只能殺到你們害怕。

我的確需要維持善良人設,但不代表我會輕易放過妄圖傷我性命的人。

劉萬雄父子一死,昭山資源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劉萬雄的女兒自動成為昭山資源企業主。

這女子第一時間提交戰敗申請。

任重這邊見好就收,終於同意承認對方戰敗。

得益於任重的直搗黃龍,戰鬥從開打到以昭山資源全面投降而結束,總耗時不足十分鐘,陽升軍的傷亡極低。

最終,清點戰局,一千三百精銳總死亡人數為七十七人,重傷人數兩百餘人,輕傷者三百餘人。

至於昭山鎮的人員傷亡,倒是稍微有些許失控,死亡人數達到一萬四千餘人。

這些人大多並未直接死在任重士兵的刀下,更多是倒在失控的城防炮覆蓋打擊之下。

任重對此表示遺憾與無奈,但卻將這種心情死死壓在心底深處。

翌日清晨,絕大多數二路軍戰士剛從睡夢中醒來,便無奈地發現昭山鎮竟已經被拿下。

稍事休整,任重在昭山鎮中留下包括昨天受傷的陳猛在內的千名戰士,率隊開撥往西,直奔南高鎮方向。

大約中午時,一路軍與二路軍匯合,重新整編為六萬人的滿編陽升軍。

任重的堡壘中,任重、鄭甜、唐姝影和楊益等人一邊觀摩地形圖,一邊審閱星火軍送來的相關情報。

任重:“北和資源的老闆剛剛已經聯絡了我,提出讓我以半價收購他的企業,我給他回的價格是頂多給到百分之三十,一分不會再多。

他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但我認為,等到明早,當星火軍與陽升軍在南高鎮完成匯合之時,他一定會接受我的條件.”

“有了北和資源為突破口,其他各鎮脆弱的聯盟應該會迅速瓦解分化。

有一部分人會投降得更快,還有一部分人估計會堅壁清野,試圖和我在談判上扯皮.”

鄭甜疑惑道:“還有人敢反抗?”

任重笑了笑,“雖然現在沒有明文公佈,但應該所有人都能猜到,陽升市的試點只是一個開始,全球級的企業戰爭就在不日時期.”

“陽升市外部的其他鎮級資源回收公司已經陸續開始進行戰備。

市裡其他企業能猜到我的野心,也能知道我必定不想浪費時間,希望以最快的速度一統陽升市的心思。

那他們當然會覬覦在談判上得到更多的利益.”

鄭甜皺眉問道:“那他們就不怕死嗎?老闆你昨晚那法子……”任重搖了搖頭,“那法子只能用這一次。

唐古集團已經打上補丁了。

他們緊急修改了規則。

第一,從現在開始對方可以單方面投降,不需要我的認可。

第二,強令我不得這樣誘殺公民,否則會直接判定我戰敗,剝奪我對星火資源的控制權。

雖然他們不知道我昨晚是怎麼做到的,但猜也猜得到我使用了違規的手段。

本質上還是我先向他們出手.”

任重又笑了笑,“其實我還接到唐古集團總裁辦的私下通知。

也就是我有特權,如果換個人在協會面前玩這種以謀殺公民為目的的小花招,大約會被直接處死,至少也得被判處二十年以上的幽禁之刑.”

鄭甜眼珠轉了轉,“但老闆你一定會有別的辦法,對吧?”

任重點頭,“是的。

不過這一類似的法子,只留給我真正想殺的人.”

他其實想說,自己這人不講私仇。

他殺人總有更多的目的。

他之所以非殺劉氏父子不可,以是因為這父子倆為了一己私利,把他本人逼到了艱難的處境,讓他不得不舉起屠刀,許多本不該死去的人白白死了。

同時,任重也是在殺一儆百,給陽升市裡的其他資源回收公司企業主提個醒,警告這些人別再琢磨類似會讓他陷入艱難境地的小花招。

下午五點,陽升軍路過星火鎮,稍事休整。

任重給了這群半路出家的軍人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宣佈暫時解散後,任重微微搖了搖頭。

儘管只是兩天的分散行動,但一路軍與二路軍的戰士卻已經立刻顯現出差別。

一路軍的傷亡更大,鄭甜曾就此做過自我檢討。

但任重並未責備他。

從人性的角度講,任重並不希望死人。

但從現實角度講,用更功利的思維去評判,他不得不承認,傷亡帶來的是蛻變。

一路軍自從進入望東鎮境內,全程都在緊張至極的高強度戰鬥中,最後更是以正面攻城的方式直接拿下望東鎮。

這種戰爭的兇險性比日常狩獵更大,戰鬥強度更高,給人帶來的蛻變卻也更大。

原因很簡單,不適應戰場的,提升蛻變跟不上節奏的,往往就是最先被淘汰的那一批。

在生死之間優勝劣汰,活著的就是強者。

經歷了超高強度戰鬥,無論是否受傷,只要活下來了的人,在那般槍林彈雨的環境中沐浴過,心性上多少會有些明確的聚變。

只是兩天的出征再返回,陽升軍裡的戰士們已經涇渭分明地分出了五個檔次。

第一檔,跟隨任重登上昭山鎮城牆的一千三百精銳,這些人以少打多,經歷了最殘酷的試煉。

第二檔,在鄭甜命令之下強攻望東鎮東城門,破門而入並最終倖存的三千勇士。

第三檔,一路軍裡另外倖存的二萬五千餘人,包括傷員。

第四檔,二路軍裡並未直接參戰,但接受了為期十餘天的拉練的其他戰士。

第五檔,鄭甜昨天在望東鎮裡補充的六千餘名新兵。

造成這般分級的原因,除了少量裝備上的差異之外,更多的卻是意志品性、紀律性、訓練熟練度等等方面的細節因素。

軍人與普通武裝拾荒者最大的區別,便在於軍人的令行禁止和紀律嚴明。

普通武裝拾荒者趨利避害,不可能去做明知必死的事。

但軍人則不同,不管是伏擊還是正面強攻,不管是否確定上級的命令是否正確,只要命令下達了,哪怕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也必須上。

戰爭當然可能有失敗。

如果是因為上級指揮官的指揮失誤而戰敗,那麼指揮官承擔責任,該引咎辭職就引咎辭職,該審判處死就審判處死。

可如果是因為士兵趨利避害延誤戰機,又或是畏畏縮縮把命令執行不到位導致戰敗,那士兵也會被視為逃兵,也會被毫不猶豫地處死,並且將會失去犧牲者撫卹的福利待遇。

這一點是早在開戰之前,任重假裝召開討論會,與眾人“磋商”,實則自己不斷隱晦丟擲的管理辦法。

當時整個指揮結構裡的其他人對任重驚為天人,驚歎任總行軍打仗的天賦竟也如此強悍。

殊不知,任重只是從自己熟知的人類歷史中諸多軍隊管理思路提煉出了可用的一部分。

當然,任重最想要的管理方法,是另一種。

那就是以崇高的信念為指引,主動形成具有鋼鐵般紀律與戰鬥意志的軍隊。

這種軍隊的誕生需要特定的歷史條件。

現在的源星正符合這歷史背景,只是任重暫時無法把自己的信念拿出來,索性只能模仿秦制,執行法度嚴明的私兵政策。

在智慧裝置的監控之下,執行如此管理方式的軍隊也可以擁有強悍的戰鬥力。

當然,與任重心目中的完美軍隊終究還是差了一口精氣神。

在其他人都在短暫休整時,任重出現在了小鎮東面隸屬於源星軍工下屬一級子公司第一洲軍備集團的軍工廠。

大約七天前,任重在此訂購了一批大型戰爭器械,分別是十座六級地面戰爭堡壘,三十臺鑽地型武裝掘進機,一百架可變形反重力超音速戰機。

戰爭堡壘可抵抗六級裝備的持續轟擊,並且有一門攻城主炮,能直接破開鎮級圍牆。

鑽地型武裝掘進機的效能也是極強,擁有超強防護能力,即便一群普通軍人駕馭著,也能憑藉它在地底與六級墟獸一戰。

至於反重力戰機,單機效能與獵殺者接近。

唯一不如獵殺者的地方是沒有那門可持續疊加殺傷力的超強光束炮,但別的實彈武器配置卻也是真正的戰場大殺器。

任重這一筆訂單的總價高達百億,是接下來他建立現代化私人強軍的根基。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到達車間時,卻什麼也沒看見。

這家軍工廠的負責人分外尷尬地站在任重面前,雙手直搓。

不用他開口,任重大體已經猜到了狀況。

這軍工廠是贏浩為了向他這新晉促進會高階成員表示認可所建,並且贏浩當時承諾了會用這軍工廠為任重提供大量的幫助。

但主動提出軍工廠事宜時,贏浩卻並未想到,任重竟能迅速組建出一支擁有如此強悍戰鬥力的私人軍隊。

如果真完全兌現了承諾,讓這軍工廠為任重提供沒有底線的幫助,那麼任重將很可能在短短半年內完全拿下第一洲的所有鎮集資源公司,並對其他各大洲乃至於其他行星殖民地的同級公司形成絕對碾壓的姿態,最終在五年內利用企業戰爭完全統治源星的鎮集資源回收企業。

那麼,贏浩耗費不菲代價推進的企業戰爭將會以讓他十分尷尬的姿態戛然而止。

這並不是贏浩想要的結果。

任重的成功,只是任重個人的成功。

他將會一個人奪走戰爭中的所有光芒。

任重是五級公民,他的勝利只能證明強大的依然是公民。

荒人依然毫無價值。

那麼贏浩的下一步大變革計劃也將胎死腹中。

此外,源星軍工消耗無用庫存,吸納貢獻點的計劃也將受到重挫。

因此,贏浩決定稍微拖延一下任重的前進步伐。

但他並不會與任重明說,只讓自己的下屬以核心零部件需要星際貿易進口,但最近一批即將抵達的年輪星艦出了狀況,迷失在一片宇宙黑區中,大約要掙扎個小半年才能逃脫出來,並在一年後抵達。

所以,任重定製的這些高階軍備暫時還沒辦法交貨。

聽完對方的解釋,任重倒也坦然接受,並慷慨地表示無須退單並收回訂金,自己有耐心等待。

走出軍工廠,陪同他來收貨的鞠清濛不無遺憾地說道:“真可惜。

唉.”

任重笑了笑,“沒事,對我們的戰士有點信心。

我們沒有這些裝備,別人也搞不到,這並不影響我們的勝利.”

鞠清濛點頭,“倒也是.”

鞠清濛想了想,又道:“我打算擴張裝甲實驗室的規模,組建一些分支部門,以針對性的研發和生產所需裝備.”

任重點頭,“嗯。

我這邊給你撥款五十億,先用著。

缺人的話,可以從你的母校或者燎原科學學院招聘畢業生。

如果能挖來幾個導師,就更好了.”

“這點子不錯啊!就是有點費錢.”

“錢嘛,掙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花麼?花在刀刃上就行.”

“倒也對.”

等與鞠清濛告別後,任重的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

他當然知道贏浩會反悔,並且這反悔的時間點甚至還要更早。

在他進攻天淵軍工,並只差一步之遙就能拿下天淵軍工時,贏浩便已經透過其他資訊渠道讀懂了星火鎮拾荒者的真實戰力。

贏浩之所以哪怕明知道會讓任重不喜,也要在最後時刻轉換陣營,以看中新型定位技術為藉口,強行要求任重放過充義王家,不讓任重完成蛇吞象的最後一步時,便已經有這方面考慮。

這無法兌現的百億訂單,只不過是任重反過來對贏浩所做的一次試探而已。

現在任重得到了答案。

任重又去了生化實驗室。

在昨晚一戰後,孫艾便說她有些問題需要思考,讓其他人不要打攪她。

隨後她又提出,自己這思考非常重要,接下來的戰爭如果不是到了緊要關頭,就別再讓她輕易出山了。

剛才任重這邊剛與軍工廠聊完,孫艾便讓任重過去一下,說是有重要的事與他商量。

任重到的時候,同在地下室裡的孫苗與唐姝影都顯得頗有些緊張。

此時孫艾臉上的神情非常凝重。

“叔叔來了,爸爸媽媽你們先出去一下吧,我要和叔叔聊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孫苗與唐姝影對視一眼,無奈走人。

任重搬來張椅子,坐到孫艾的嬰兒床前,笑道:“小傢伙,什麼事弄得這麼嚴肅啊.”

孫艾不滿道:“我可不小,比你年紀大多了!”

任重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

說正事吧.”

“嗯,現在我已經完全遮蔽‘網’對我們的感知。

叔叔和我都是不怕心理審查的人,所以我就直接講了。

叔叔你想革命嗎?”

任重一愣。

良久後,他點了點頭,又搖頭,“不是想,是要.”

孫艾用奶聲奶氣,但卻格外成熟的腔調說道:“但你知道,有‘網’和念力師的存在,這不可能。

你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須在潛移默化中加深自己的偽裝,可隨著偽裝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哪怕你一直在很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初心,都沒有用的。

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最終你建立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你形成的社會關係,你對其他人的影響,依然會變成源星體制的一部分。

最後,你一定會身不由己,被你曾經依賴的同伴所‘綁架’。

但你卻又一定不能只依靠個人的力量來壯大,你又必須有同伴,並且還不能向你的同伴講述真正的理念。

你的同伴無法形成蛻變,蛻變也意味著暴露與死亡。

你的革命註定會從一個高尚的理由,變成成為新的既得利益者的現實。

你不可能改變它,只能被同化。

因為,人一定是社會的生物.”

任重眉毛一挑,“小傢伙,思考得還挺深入?”

孫艾無奈地翻個白眼,“我到底要說多少次,我不是一個人。

我是十萬個無名之城裡的人群體的智慧。

這也不僅僅是無名之城裡的十萬荒人的思考,而是我們中的史學家,對新源歷這682年的歷史研究,綜合了無數前人的智慧後得出的結論。

叔叔你不要再把我當成小孩子啦!”

任重點了點頭,“那麼,有什麼解決辦法呢?”

他開始期待起孫艾接下來的話了。

既然孫艾主動提出,那麼她心頭一定多少有了些思路。

孫艾點了點頭,“我的確找到了辦法。

但在此之前,我叔你對革命的理解的深度.”

任重眉毛一挑,“有意思,你要考校我嗎?”

“是的.”

“怎麼考?問答?試卷?”

孫艾指了指旁邊,那是一頂做工看起來非常粗製濫造的頭盔。

“叔叔你曾經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過我的夢境.”

任重:“是的.”

“那麼現在,我希望叔叔你進入我真正的夢境。

我想讓你看看,我們曾經做到了什麼地步.”

“好.”

“時間會要得比較長,大軍等會就要開撥.”

“我讓他們先行出發,到南高鎮後再休整。

至於我自己,明天再去也行.”

“那就好.”

十餘分鐘後,佩戴著頭盔的任重在一陣精細的微電流刺激之下,緩緩沉入夢鄉。

比起沉眠空間裡虛假的夢境,這一次,任重做了一個真正的夢。

在這夢裡,他看到了一個繁華的城市。

在源星的被篡改的歷史中,無名之城只不過是一群連飯都吃不上的落魄荒人為了追逐廢礦坑裡充沛的墟獸資源而建立的流浪者部落。

但任重之前便已經從孫艾的夢境裡看到了無名之城破敗之前的模樣。

那是一座生機勃勃的城市,有著寬敞的街道,漂亮的房屋,沿街還開滿了店鋪。

任重站在大街上,感受著車水馬龍與人來人往。

孫艾的聲音在任重的耳中響起。

“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我們終於把無名城建立成如今的模樣。

雖然科技水平遠遠比不上公民的城市,但我們建立了自己的學校、研究機構、行政部門以及一支願意為普通人而奔波的軍隊.”

“這支軍隊每天都在城裡城外巡邏,以儘可能不讓墟獸靠近城市。

我們還有人潛伏在紫金礦業,想偷學紫晶礦業的墟獸繁殖抑制技術.”

“雖然成年人只有十萬人,但我們將城市的規模擴張到足以容納百萬人。

在最後的兩年裡,我們決定開啟大生育,短短兩年時間中,我們繁殖了接近一萬人。

我們還準備大面積吸收外部荒人,讓更多人到這裡來安家.”

“我們相信,即便從今以後再也得不到絲毫公民的幫助,我們也能為源星的荒人們探索出一種可以過得更好的社會管理體系。

我們自己是荒人,但我們認為每一條荒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叔叔你看這城市,是不是欣欣向榮,安居樂業?”

任重點了點頭,“是的.”

“當然了,我們也知道公民和命運強行賦予給我們的使命。

我們必須狩獵墟獸。

由於不願意被貢獻點體系繼續剝削不斷虛弱我們的經濟能力,我們共同制定出一套大家都認可,且不會被腕錶所剝削的內部貨幣系統。

稍微懂點經濟學的人都知道,在這套體系下,我們不可能兌現為每個人都帶來更好的生活的承諾。

因此我們打算與附近的陽升市談判,形成一套以物換物的交易模式.”

任重:“問題就出在這個時候,對吧?”

孫艾沉默了片刻,“是的。

我們還是太無知了,也太缺乏經驗了。

沒有想到貨幣體系的重要性。

我們觸碰到了協會的逆鱗,所以在談判時,遭遇了埋伏.”

任重:“這就是在高科技的資本終末時代進行革命的困難之處了啊!”

孫艾:“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說.”

“嗯.”

畫面一轉,任重的身影出現在一間兩邊擺滿椅子的大廳裡。

孫艾繼續說道:“這是我們的議事大廳.”

“無名城裡各行各業、各個街區和職能部門裡得到廣泛愛戴的人有資格列席這裡。

這裡的會議可以做出決定城市走向的重大決策。

我們可以保證,能來到這裡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既有能力,又沒有太多的私利之心。

我們雖然沒有‘網’那樣的監控,但我們相信,哪怕一小部分人的決策可能出現失誤,可只要讓更多接受了合理教育的人都參與進來,就一定能選出更合適的有資格參與決策的人。

這辦法可能不完美,但卻是最好的城市管理思路.”

任重點了點頭,“嗯,我明白.”

“叔叔,人的思維實在太複雜了,你剛才說到的問答和試卷這些考校的方法都太浮於表面,很難得出準確的結論。

所以,我想了個辦法,我將我記憶裡當初每一名代表的最深刻的記憶殘片附著在這些椅子上。

這裡的每一張椅子,都代表著一重普通人對革命從無到有的認知。

如果你對革命的認知已經超越了那張椅子上的記憶殘片,那麼你會得到認可,你能坐得下去。

如果你坐不下去,就代表你還要更深入地思考與理解什麼叫革命。

你可以透過不斷對比無名之城裡的場景,與你在星火鎮以及其他城鎮的所見所聞來找尋差異,總結思想。

你就從最靠近門口的椅子開始試吧,一個一個的試過去。

當有一天你能坐到最上面那張椅子上時,你就會知道我們無名之城最大的理想是什麼。

那是領袖的椅子,他是我們所有人裡最聰明,也最正直的那個。

他與你一樣,是一名戰鬥天才,他本可以輕易加入公民階層,享受完美的人生。

但他一生都在為了那些弱者而奮鬥,直到死的那一刻……什麼!”

孫艾的話還沒說完,任重便已經穿過了長長的大廳,徑直坐到了那張屬於領袖的椅子上。

沒有絲毫阻滯,椅子也沒有給出任何牴觸的反饋,這一切都發生得無比自然且流暢,彷彿這把椅子就是為了任重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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