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俞晚楓看著鍾楚眠時,那雙眼睛裡閃著的光。

她與鍾楚眠說話時,帶著的綿柔與撒嬌。

她何時與別人撒過嬌了?還有那一次,鍾楚眠吃完午飯回來,肚子卻餓得叫起來。

許明川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俞晚楓給他做了可樂雞翅,沒吃飽。

他那時只顧著笑俞晚楓的廚藝去了,哪裡注意到,為什麼俞晚楓要給鍾楚眠做可樂雞翅。

她從來沒給他做過呢。

難道只是因為,鍾楚眠教了她幾道數學題?原來很久很久以前,俞晚楓便待鍾楚眠不同了。

這兩個傻子,白白浪費了這些年。

許明川不知該為他們遺憾,還是該為自己遺憾。

可他到底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憤憤的不平,羨慕的,嫉妒的。

他也不是要這兩人受點苦什麼的,只是固執的,想取點利息,以彌補這些年來,他寂寂無聞的真心。

便這樣,算作對他青春的告別吧。

於是,他沒有去找俞晚楓,告訴她真相。

與鍾楚眠重逢後,也未曾提起。

他想,要點利息,總不為過吧。

鍾楚眠在六年後突然出現,確實給了他不小的衝擊。

那時他在辦公室吃工作餐,一個陌生的電話過來,他以為是廣告推銷,掛了。

沒想到,又過來了。

接起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過來,讓他一度以為,有人詐騙。

在他的再三確認中,鍾楚眠不鹹不淡的聲音傳過來:“行,你去睡一覺,當作是做夢.”

許明川笑得花枝亂顫。

沒錯了,就是鍾楚眠。

他請了一天假,飛往東陵。

鍾楚眠嘆氣,說他忙完這一陣,便去武漢找他了,也不知道急什麼。

當然急。

六年不見了,這個人還是這麼淡定。

只是許明川怎麼也沒想到,當年的窮學生,竟然成了鍾氏集團的接班人。

他竟然是鍾萬秋的兒子。

那天他們找了個館子,吃吃喝喝一整晚。

鍾楚眠不能喝酒,一杯倒。

所以都是他在喝。

在抱怨。

他說:“鍾楚眠,你大爺的,走得那麼突然,原因不給一個,聯絡方式不給一個,信也不寫給我,你大爺的,真狠心!”

鍾楚眠很抱歉。

他講起當年的事。

當年鍾楚眠下自習回家,家裡坐著陌生男人。

他說他是鍾楚眠的父親。

鍾楚眠震驚又不相信,可他找不見鍾母。

男人說,鍾母已到了癌症晚期,送到東陵最好的醫院了。

鍾楚眠半個世界都塌了。

而後的一切,不在他的掌握中。

鍾萬秋連夜帶他飛回了東陵,母親見到他,告訴他所有秘密。

他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也得知母親自知大限將至,不能再照顧他了,不得已要把他還給鍾家。

母親希望他好好成長,在鍾家好好生活下去。

她說是她對不起他,讓他跟著沒用的媽媽,活了二十來年。

吃不飽,穿不好,受傷了沒錢醫治,落下眼疾,四處受人嘲笑。

可鍾楚眠不在意這些。

他接受不了的,是母親突然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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