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楓溫熱的指節撫在那張笑臉上,輕輕的說:“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但我看到他,我就能認出他.”
鍾楚眠“嗯”了一聲。
俞晚楓笑了笑,有些苦澀的笑,說:“他喜歡我做什麼呢?我有什麼好的?我調皮又愛搗蛋。
他應該早早地忘記我,找個更好的姑娘。
他那麼好,喜歡他的姑娘一定很多.”
鍾楚眠默然不語。
她不知道,她也有許多好嗎?那個時候的俞晚楓,漂亮靈動,活潑開朗。
家境優渥,為人卻很仗義,熱情又善良,總有許多朋友。
她不知道,她曾有多少愛慕者。
只是那些愛慕者,都不敢與她說。
她把所有朋友,男的女的,都當成一樣的,只怕有誰跟她表白,一拳就過去了。
誰敢去招惹她。
只能當做心尖上的白月光,等過些年,便忘了懵懂年歲裡的青澀悸動。
這些事,俞晚楓不知道。
她滿眼,滿心的,都是鍾楚眠。
可鍾楚眠倍感壓力。
只是那時,他也並不知道,許明川竟然也喜歡了她。
直到去年,他回國,去了洋瀾高中一趟,故地重遊,老師特許他到校園裡隨便看看。
他去了圖書館,想起俞晚楓喜歡在這裡借書看,曾經有那麼幾次,看到她從圖書館借的書,都是些世界名著。
他便找了幾本來看,果然在其中一本里,看到了寫有她名字的登記卡。
可他也看到了她名字下面那幾個字。
許明川。
從那時起,他才知道,原來,將她放於心上,放了許多年的人,不止他一個。
在這些靜默的歲月裡,有人同他一樣,守著江中一汪月,哪怕知道那是水中月,也不肯離去。
是啊,她那樣美好,誰不喜歡?鍾楚眠沒與她說這些,只是低頭,去擺弄手裡的風箏。
他會放風箏。
俞晚楓只需站著,任由鍾楚眠去放線,小跑。
天台位置還算開闊,但總不及平底。
試了好幾回,終於將風箏放了起來。
鍾楚眠從身後環著她,幫她緩緩鬆手裡的線。
那隻風箏在風中浮動,忽上忽下,飄搖不定。
或許許多人的一生,便如這隻風箏一般,風雨飄搖,卻有一根線,始終遷移他。
俞晚楓遠遠看見,風箏上那個笑臉。
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了。
看不清了。
俞晚楓眼睛迷濛起來,淚水交橫。
“小晚,讓他走吧.”
鍾楚眠說。
讓他走吧。
他已經結束了在世上的旅程。
不再有傷痛,不再有悲傷。
俞晚楓“嗯”了一聲。
聲音哽咽。
他總要走的,誰都留不住。
她也留不住。
她想起那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他總愛騎腳踏車,搖著鈴從她身側迅速閃過。
風一樣的。
然後回過頭來,朝她笑。
“俞晚楓,你走得太慢了!”
俞晚楓還能記得他的聲音。
鍾楚眠輕擁著她,在她耳畔輕吐:“我昨晚夢見他了。
他跟我說,我走得太慢了,他要先走了.”
俞晚楓眨眨眼,淚珠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