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楓沒想到熊老師還教過鍾楚眠,總覺得,又找到與鍾楚眠的共同點了,便興沖沖地說起更多的事情。
包括她曾經因為揍了一頓班上的小胖同學,差點被熊老師記過的事情。
“我也不是無緣無故打小胖的啊,”俞晚楓委屈得很,“他趁我同桌趴在桌子上睡覺,剪了她的長髮,她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問鍾楚眠:“這件事你以前不知道吧……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調皮了?”
鍾楚眠不語。
他怎麼會不知道。
為了這件事,他找過熊老師好幾趟,軟磨硬泡,威逼利誘,總算讓熊老師撤了給俞晚楓記過的決定。
要知道,熊老師出了名的“剛正不阿”,雖說俞晚楓在學校是有名的“富二代”,俞家和校方有那麼點往來,她惹了禍有人罩著,但熊老師不吃這一套。
俞晚楓見鍾楚眠沉默,悻悻地,放下剪紙,去攪漿糊。
“這個漿糊是不是就是麵粉熬的?早知道就不買了,我自己熬一鍋.”
俞晚楓扯開了話題。
鍾楚眠敲她腦袋:“你腦子裡是漿糊還是麵粉?”
“……”俞晚楓不理他,抱著漿糊和窗花,走到明亮的窗戶旁,貼窗花。
搬來的椅子有些不穩,鍾楚眠扶著椅子,抬眸看她蹬上椅子,細細地在紙面上塗上漿糊,平平整整地貼在窗上。
一樓的窗戶每天都被她和沈懷瑾擦得明亮而乾淨,迎著光,剪得細細的線條,繞出彎曲的圖案,描出祈願。
花團似錦,年年有餘。
俞晚楓貼好了窗花,眼眸裡迎著那些花樣,紅得像是燃燒的火,在她眸中簇起了火光。
可她透過那扇窗,看到的,一生一世,銘刻入骨血,相融入靈魂。
安靜的柏油路,行駛而過的,是四輛笨重貨車,前後相續,如雁飛馳。
“蘇”字頭的車牌。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抗疫物資馳援武漢】。
掛在貨車車身上的橫幅,紅底白字,紅得燃燒而起,白得純潔如初。
俞晚楓眸中含淚。
她相信了那句話,武漢人民在這短短的幾天裡,將一生的淚都哭幹了。
後來的許多日子裡,她總會看到這樣的貨車,大的小的,遠的近的,整潔的,滿是泥汙的,穿行於白晝,賓士過黑夜,朝露星辰,風塵僕僕。
【愛心蔬菜,馳援武漢】【風雨同舟,hlj馳援湖北】【海南瓜果,馳援湖北】【共抗疫情,武漢加油】【雲南千里馳援武漢愛心物資】【貴州gy市商會,同心同行抗疫情捐贈蔬菜】【汶川感恩您,武漢要雄起】……那些簡單的文字,那些樸素的話語,任歲月流沙,光陰成河,奔流在歷史的蒼涼與冷漠中,每每翻開,溫度如舊,熱度如昔,能夠顫動人的心房,揚起名為“共鳴”的東西。
人們不會忘記,在這個冬天,那些樸實的人,用他們的正直,無畏,同情與善良,捂暖寒冬的傷口,期盼春日的暖光。
沒有一個冬天不會過去。
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