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楓並不知道,鍾楚眠哪裡來的資本和條件出國留學。
但她估摸著,可能跟他的親生父親有關吧。
當年他突然便沒了蹤影,俞晚楓去問過許明川,許明川說,鍾楚眠被親生父親接走了。
俞晚楓仔仔細細的,又將紙張疊好,遞還給鍾楚眠。
“我還以為,你考清華去了.”
俞晚楓半開玩笑道。
為了這事,她悶悶不樂了好一段時間。
明明是他說的,要考武大。
所以她填報志願的時候,毫不猶豫填了武漢大學。
到最後,她查遍武大幾年來的新生名單,都沒有查到鍾楚眠的名字。
那時她想,是了,對於鍾楚眠來說,武大算什麼呢?清華北大才是他的歸宿。
鍾楚眠沒有接那張紙,凝眸看她:“現在瞭解過了,可以接受我了嗎?”
俞晚楓不言。
她看到窗外寧靜的街道,枯黃的樹葉,想明白了一件事。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或許明天,她也會成為那些數字裡的一個。
或許明天,她也會是這座城市裡哀嚎哭泣的那一個。
有一天,她也會塵歸塵,土歸土。
可在那天來臨之前,她想把握住她的星。
這顆六年來,一直懸掛在她夜空中的星。
唯一的星。
她想爭取一次。
於是她把簡歷好好地揣進衣袋裡,笑:“好啊,既然我們已經是情侶了,額……假的也要假得像樣一點,那等會,我也寫一份簡歷給你吧.”
鍾楚眠笑笑,搖頭:“不必,我已經夠了解了.”
“哦。
那你讓我假扮你的女朋友,總要給我點好處吧?”
俞晚楓笑臉燦燦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鍾楚眠點頭:“好,你想要什麼?”
“嘻嘻,我要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了再告訴你,”俞晚楓心裡樂得很。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看到了要趕緊撿。
大不了吃過以後再付款。
現在出去吃飯,不都是先吃了再付賬嗎?鍾楚眠看見她的笑臉,心頭微動。
他湊近她,目光灼灼的。
“鍾楚眠,”俞晚楓叫他,“你不要這樣看我啊.”
“嗯?”
“你這麼看我,讓我想親你.”
“……”鍾楚眠耳根發燙。
“我開玩笑的,嚇到了吧?”
俞晚楓嘻嘻笑了兩聲,起身。
“我去看看我媽,一早上都沒見她.”
說完就跑。
王繡也是一夜難眠。
俞晚楓敲門進去時,看到了王繡放在床頭的筆記本。
本子有些舊,攤開了,黑色的字跡,頗有風韻。
是瘦金體。
很少有男生練瘦金體。
可她爸爸俞知初很喜歡。
俞晚楓眼眉顫了顫。
“媽,你在做什麼啊?吃早飯了嗎?”
俞晚楓走進去。
“吃了,”王繡點頭,“我見你早上沒起來,也沒去叫你.”
“哦.”
俞晚楓走到床頭,拿起了那本筆記本。
那是父親的日記本。
裡面一字一字寫下的,不是生活中的雞毛蒜皮,也不是人生中轉折大事。
而是散文詩。
俞知初是個文化人。
俞晚楓想,或許父親曾經有能力,成為一名詩人。